《[凹凸世界]玻璃壳》卒无名

28、第 28 章

　　姑且算是好好思考过了，我也不是没有考虑到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情况。只靠不坚定的决心，完全没有相关训练就想顺利完成第一次搏斗，这种想当然的期冀多少也有，但是之后被我用不成功就成仁的念头强行压了下去。
　　或许是没有意义的自我安慰——我对格斗、打斗、搏斗、战斗都一无所知，从小到大遵纪守法，没有一丝实战经验，此前也没有快速增强的天赐良机，此去也不过是豁出去以命搏命，打不过就命丧他乡也就是了，算我心怀自私念头的报应。左右身死如灯灭，死后岂知洪水滔天。
　　我想过被一击致命，想过被带有毒液的牙齿咬伤身体麻痹失去行动力，想过受伤以至失血过多的休克，想过推搡间掉落断崖，却万万没想到，我这可笑的开端失败于，一个看上去其貌不扬平、淡无奇的石头给我带来的脚底一滑。
　　如果只是摔个一跤也没什么，不幸在于，绊了这一下后，我大脑飞速转动，想着难道我要屈服于这种小石头，就这么随随便便倒下臣服吗，当然不能。
　　我几个踉跄，眼看要站住了，却没有把握好平衡，脑子没跟上腿的动作，为了避免向前跪下，我拼命把重心后移，使劲向后仰，又不慎被自己绊了一下，顺势倒在后面的石壁上，磕到了后脑勺。
　　我合理又不合时宜地磕晕了。
　　我下定决心后的第一次征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这一次丢人的昏睡出乎意料地带给了我久违的平静。没有噩梦，没有那个难以相处的家伙的冷嘲热讽，没有恐惧，没有担忧，没有无法停止的无用思绪，像虚无一样从容静默，从醒来后浑身酸痛袭来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开始想念这种感觉。
　　我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但是在有点熟悉的这个空白房间醒来让我瞬间警惕起来。
　　失去意识的地点和醒来的地点不一致，首先涉及的关键问题就是移动的过程是怎么发生的。
　　我完全没有自己能够瞬间移动这种不切实际的印象，那么是谁把我带到这里的？
　　“皮皮虾？”我试探地叫道。
　　它像是幽灵一样忽然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我不大喜欢过度看重所谓直觉之类的东西，到目前为止那么多事情发生，我似乎从未在事前有过不详的预感，但是现在有一种除直觉外无法形容的异样感，提示我皮皮虾身上有一种隐藏不住的冰冷的东西，是敌意？
　　“你还好吧？”明明是想问我自己这边出了什么问题，但它这一目了然的异常让我必须开口询问。
　　“……”
　　“发生了什么？我记得我……磕晕了，我怎么回来的？”我原本想绕过磕晕这一丢人事实——我记得昏死前我还有“逊毙了”的挫败感——指望它直接告诉我之后的事情，奈何皮皮虾它一点也不配合。我可一点也不喜欢自己的尴尬经历从唇齿间说出的感觉。
　　“坎蒂斯……？”

　　我其实有时候是很得意自己有一些小聪明的，这时候仅知道我发生了原因不明的空间移动，以及皮皮虾莫名其妙的敌意，试探叫我名字的鬼鬼祟祟的样子，电光火石就是那么一下，毫无预兆的，我脑海里闪出一个猜想：
　　我身上怕不是发生过鸠占鹊巢。
　　这个想法一出来，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当然了，也可能是我以为我被吓了一跳，不可能的念头只盘旋了不到两秒，我就开始阴郁地倾向于相信这个想法。

　　我问了问皮皮虾之后发生的事情，但是它不知怎的，反反复复含糊不清，那看上去像是一种有意地闪躲回避，我只能放弃从皮皮虾那里继续询问下去。
　　似乎获得准确答案的唯一方法是质问那家伙，然而主动联系的方法我并不知晓，目前为止我只有在睡梦中被动与她相遇的经历，可我现在刚醒，一时半会也睡不着。
　　我发了一会儿呆，在此期间皮皮虾就那么沉默地盯着墙壁，像是死机了一样。我采取了一个颇为大胆的举动——我就这么以情况不明，一头雾水的状态直接开门出去了。
　　也可能只是有些不耐烦罢了。
　　开门那一刻，皮皮虾说：“对了，系统升级了。”
　　我诧异地看它一眼，不知道它这没头没尾的是不是在和我说话。

　　外面只有卡米尔坐在沙发上查看控制面板。
　　见我出来，他点点头，“走吧。”
　　我困惑地问，“去哪？”
　　他意味不明地看我一眼，转身出门，我想了想，跟了上去。

　　“应该履行约定了。”卡米尔说。
　　“呃.......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吧？”我僵硬地坐在电影院的椅子上，怀里抱着一桶中号爆米花。
　　电影里，间谍身份的主角被敌方抓住，刑讯人员正在厉声喝问，你有什么目的？
　　“所以，你究竟有什么目的？”卡米尔盯着我，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但看不看得到他的脸我都知道他一脸严肃。但其实我不知道他视线所在究竟是我还是爆米花。
　　我一脸纯良的无知：“？？？”
　　被绑在椅子上的电影主角正一脸无辜地看着对方，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喝酒聊人生聊理想顺便抢个......
　　他有些不悦，“你之前说的，看一场电影换一个问题的答案。”
　　现在我可以确定了。
　　我其实没有很意外，真的，近几年这种双重人格啦、灵魂或鬼魂附体啦什么的套路挺常见的，传道的、授业的、解惑的、送外挂的，除去一开始的混蛋作为，之后基本上都是好事。
　　或许我终于可以从她那知道一些事情了。为了这个似乎有点眉目的进展，按她的铺垫顺势而为也不是不行。

　　刑讯人员一脸被辜负的苦大仇深，你还敢骗我？！你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你认得这是什么吗？
　　主角：一把锋利的神奇小剪刀？象征我们无法切断的友谊？
　　刑讯人员狰狞一笑。
　　余光看到的电影情节看得我一哆嗦，不知道是不是雷的。我怀疑卡米尔是故意选的这部电影。这不是我喜欢的题材，而且台词总是尬尬的，不过主角的颜艺，以及主角小伙伴，就是现在那个刑讯人员逗比的我觉得有点意思。
　　削弱精神力以变逼问吗。
　　卡米尔仍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仿佛透露出一种暗示，如果再让他认为我是故意这样再藏着掖着，我可能要挨揍，搞不好小命也会呜呼。
　　我完全不清楚她那边想说的是什么，她这样煞费苦心让他们中的其中一个落单，还是这么......的看电影，总不能是给我创造好处，是喜闻乐见的对我身体的控制权到极限了？要是这样，之后多观察一下，这可以是交易的筹码。
　　不过我现在应该说什么？总不能说因为我未卜先知预选赛结束之后是一场疯狂的玩儿命飞船赛我不会开车只能蹭别人的飞船所以想蹭你们的飞船吧。
　　我真诚地看着他，这张拥有独立灵魂的嘴开始叭叭，“因为我觉得我喜欢佩利。”
　　他眉毛都没动。
　　我只好再次剖白自己，“我真的喜欢佩利。”
　　这次他表情有了一点变化，闪过一个不可名状的表情，我瞧不出那是嘲笑、怜悯还是什么。但是不像是怀疑，至少他表现出来的成分不多。
　　他像是失去了兴趣一般离开座位，“走了。”
　　“哦。”我乖巧地跟上。
　　他看上去不怎么高兴，也许还有点失望。那家伙和卡米尔一起看电影的机会应该是没有下次了，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对此我有点幸灾乐祸。

　　关于理由的挑选，灵机一动间，在我脑海中蹦迪的搞事想法们中，我觉得这个节奏比较带感......不是，是比较保险。虽然不是没有别的理由，但是搞不好就会被当成心怀不轨的奸细。以“喜欢”为理由，简单，也没那么多后续的漏洞要补。人员的挑选上，首先不敢选雷狮，我怕他锤我，卡米尔估计也会盯着我，也不能选卡米尔，还是怕雷狮锤我，卡米尔心细，也不好伪装。帕洛斯，呵。所以佩利是很好的选项。佩利只喜欢打架，对这些儿女情长的事不大关注，即使最后说穿了也不要紧，他不可能给出回应。顶多是“听说你喜欢我？那我们来打一架吧”这样。反正无论如何，只要我在他们的团体里待得够久，他都会想打一架，没差。

　　回到房间，他们几个已经都回来了，都在客厅呆着，帕洛斯在看雷狮和佩利打游戏。
　　他们打的是普通的格斗游戏，也许只有这时候，他们看起来有几分普通少年的样子。我感到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但也不准备细思。
　　“佩利。”一进门，卡米尔就叫他。
　　佩利没理他，游戏里的魁梧角色放了一个大招。
　　“佩利。”
　　“又有什么事啊？”佩利正在打游戏，冷不丁被打断了不大高兴，尤其是因为这一下他打错了出招。雷狮操纵的角色不为所动地放出连续击打。
　　“坎蒂丝说她喜......”
　　我扑上去捂他的嘴，“少侠快住口！”平时怎么没发现卡米尔你这么.....这么.....就算是假的，这样说出来也让我很害羞啊。
　　不对。今天我对他们的态度有种熟稔的随便。这样不对......我——是她——
　　雷狮一把把我呼下来。
　　是是是，我知道你护着卡米尔，但我可是个柔弱少女，经不起大风大浪，你老人家呼我的力气再大点我就直接biaji粘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