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刷我的卡[重生]》魏连殳

5、指尖

　　方景洗好后，擦了擦手，走到客厅就看到言廷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是真的累到了吧，她想。

　　方景走到他跟前，蹲下打量着。言廷的呼吸很平稳，闭上眼睛后，睫毛更显得长得吓人。他侧躺着，一只手从沙发边探出了头，方景犹豫着，轻轻用手戳了一下。

　　言廷依然睡着。

　　方景低着头，盯着他无名指上的指环，一时失神。

　　婚礼之后方景的戒指就丢了，她也没有想找的欲望，随它丢着去。言廷却从未摘下过自己的婚戒。他的手很大，手指也不是纤细款，带着这样的指环，反而有点小气。他惯用左手，用这只手签下离婚协议的时候，手上还有这个根本不适合他的婚戒。

　　“你还带着？”她那时候问了一句。

　　言廷的眼睛没有抬起来，他说，“我从未想过摘下来。”

　　想到这里，方景觉得鼻子酸酸的，她凑向他的手，小心翼翼地，以唇轻吻着他的指尖。方景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停了一下后缩了回去，又看看他的手，这才把目光移向他的脸。

　　然后正对上了他的眼瞳。

　　“......。”方景的心跳吓得都停了，随后便是疯狂的扑通乱跳，她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拍拍自己的睡裙，磕磕巴巴解释，“别睡这里，多冷啊！回屋，回屋。”说完扭头就跑，开门关门锁门一气呵成。

　　言廷慢悠悠地从沙发上坐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莫名的，耳根有些热。

　　方景瘫坐在地上，抓耳挠腮，自言自语，“他看到了吧？没有吧？确实睡着了啊，啥时候醒的，为啥醒了？？没看到吧大概吧？？”

　　一系列自我安慰之后，她强迫自己认为他没有看到，稳下心神，钻回床上继续整理计划表。

　　开始还行，后来每打一个字，就能想起来刚才言廷看她的眼神。

　　“他不会觉得我是变态吧。”方景自我斗争，“他为什么没讲话？”

　　敲门声响得很合时宜。

　　“睡了么。”他的声音还是如常淡然，方景听后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自己傻乎乎地在这里纠结，他却没有什么波澜，想到这里，反而平静下来。

　　“还没呢，怎么了？”方景下床，想要开门，却听他说，“我一会儿出门，回来可能晚一点。晚饭自己弄。”

　　方景放在把手上的手停住，隔着一扇门，她问：“你去哪？”

　　“应酬。”

　　“好。我能自己弄。”

　　“嗯。”他应下后，能听到他走远的声音。方景咬咬牙，打开门，他已经到了玄关处，准备换鞋出门了。

　　言廷抬眼看她，“怎么了，缺什么打给蒋依。外面冷，少出门。”

　　方景点头，她上前两步，给他整理一下衣服，用自己认为比较温柔的语气跟他说：“别太累，早些回来。”

　　言廷宽和一笑，未曾言语，推门离开。随着门关上以后的轻响，家里顿时空了。方景站在玄关前，觉到前所未有的空荡感。这是她睁开眼睛后第一次看不到言廷，跟找不到母亲的婴孩一样，方景非常不知所措。

　　时间过得漫长，太阳慢悠悠的下沉，天终于黑了。方景热了些剩饭，吃得孤零零的。月亮慢悠悠爬上来，方景趴在沙发上，看着看了十几遍的宫斗剧的某一集，右上角的时间显示二十三点三十二分。她捏捏瓜子皮，还是打开手机，想给他打个电话。

　　然后她发现她手机里的联系人，全都没有备注，只有一串冰冷的号码，给方景十个脑子她也不会想起来哪个是言廷的号码。又打开微信，除了两个高中好友，她的联系人列表比通讯录还要冷清。

　　“作啊。”方景代表官方，吐槽了一下自己的前世。

　　快到凌晨，门响了。

　　方景腾地坐起来，盯着玄关，言廷背着走廊橘红色的灯光走了进来。

　　“你回来了？”方景坐得端正。
　　“还没睡？”他语气有些疲乏。

　　方景颠颠脚，起身去迎他，“我等你。”她轻声说。
　　言廷放公文包的手停顿着，“早点睡吧。”

　　“你吃了么？”
　　言廷点头。方景靠近时，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有应酬。”他抬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头，“去睡。”
　　“嗯，你要洗澡么？我把电热水器打开了，你直接洗就行。”
　　“好。”

　　看着他脱下一套正装，慢慢扭着领带，方景没由来的心疼，两步上前，给他解着，“这里也有工作么，你最近太累了，明天还有事么，没事我晚点叫你，多睡一会。”

　　“嗯。杭市的朋友。”他淡淡地答应着。方景给他解开领带，看他走进了浴室。

　　方景把浴袍预备好，给他放在门口，自己也去睡了。她其实也没什么力气，强撑到半夜，倒在床上就睡死过去。

　　然后她做了一个梦，梦到言廷站在宴会的瞭望台，背对着身后星空，微笑着向她张开双臂。

　　想被抱抱。方景梦里还在嘀咕，已经洗好的言廷坐在她的床头，听到这句话，笑着回道：“果然是个小孩。”

　　此后言廷出去工作到很晚这种事情隔三差五的有几次，多数时间言廷还是坐在沙发上弄她看不懂的文件的。杭市确实有言廷的朋友开的公司，或许是看着言廷海龟的身份，被生拉硬拽地去出谋划策吧。
　　她这样想着，在旁边帮他整理。

　　终于熬到回北市。
　　方景跟言廷相处的这些日子，两个人话明显多了，期间由于方景发现他又多抽一根烟，毫不见外地搜查了他的卧室和车和衣服口袋，把所有存货统统没收。

　　言廷没有生气，方景把他沉着的脸解释为“委屈”。

　　车被送去托运，他们俩个打车去了机场，花了一上午回到北市的家。

　　主要是方家。

　　方景落地以后，反而有些怯场，明明是回自己家，却跟在言廷身后面，亦步亦趋。

　　方家是一栋三层的别墅，样式也是请人设计的，在寸土寸金的北市能盖起来这样一栋建筑，可见方家之财力。而方景上一世视钱财如粪土，假装自己打拼，其实方家也没有给予他们太多溺爱，钱也管的紧，就方景的姐姐方菀来说，大方得体，样貌又美，费心费力考上b大商学院，也是多年努力的结果。

　　方景一直没有想通，父母给的是机遇而非人生。他们的规划，是以过来人的眼光去提的一种建议。言廷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若是个废材，怎么也不会让方景巴巴的嫁过去。可是......这次又要顶撞他们了。

　　方景叹气，“我妈要是讲我，你帮我讲讲话。”她提前嘱咐，“言哥，好不好？”
　　言廷挑眉，“你要说什么，妈要讲你？”
　　方景神秘道：“说出来吓死你。”

　　言廷没加以理会，按了门铃，出来迎他们的是家里的保姆王嫂，方景探探头，小心问道：“王嫂，我爸妈在家么？”

　　王嫂对于方景回家很是意外，毕竟她上大学之后就从来没有回过家，要不是言廷打了电话，她根本没打算准备方景的筷子。听到她打听她父母更是奇怪，“在呢，这都快过年了，都在家呢。”

　　“还有别人吗？方华在吗？”方华是她弟弟，小她两岁，来年高考。

　　“在呢，都放假了，怎么不在家。”王嫂从言廷手里接过大包小包，“姑爷也回来了，快进去吧，饭都熟了，等着呢。”

　　两个人双双应下，换了鞋进到家门。因为中午堵车，现在已经十二点多了，他们俩个到了之后，饭菜一股脑地上了桌，江影与方舟这两夫妻先落座，方景与言廷也跟着坐下，方景对着一大桌子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对着旁边的江影道：“妈，小华呢？”

　　“打游戏呢，让王嫂去叫他了。”

　　方景点点头，看向言廷，他则熟练地给方舟倒了些葡萄酒，“爸，从法国带回来的，您尝尝。”

　　方舟向来不苟言笑，一脸严肃，但是对着这个女婿，他满脸都写着满意。

　　等到方华懒散地走下来，一家人才算是正式开饭。席间方景明显感觉到只要她一夹肉，言廷就淡淡地看她一眼，这筷子肉被吓得一抖，肉就掉了。因为洗了胃，胃炎又有抬头趋向，言廷不准她吃得太油腻。

　　江影看到他们两人眉来眼去，还颇为欣慰，用“女儿终于开窍了”的眼神瞟着方景。只有方华口直心快，说了句，“二姐你回来了啊，刚才没看到你。”

　　方华一头灿烂的金发，耳根处还有青色的十字纹身，吊儿郎当。方景暼他一眼，“快吃你的饭。”

　　江影挑着空念叨，“现在小菀去了国外有了正式工作，你还有两年毕业，你言伯给你安排好了，毕业之后啊直接去就业，也给我们省心。”她看向言廷，眼角的细纹都笑了出来，“早点跟言廷要个孩子，你姐时髦，做什么不婚主义者，小华还早，你得早点让妈抱上外孙。”

　　方景正在喝汤，差点呛到，咳嗽着，“妈，说什么呢。”
　　“你也别不好意思，你们年轻人......”

　　方景赶紧打断，“先吃饭，先吃饭。”又偷偷打量言廷，他神色如常，嘴角带着礼貌性的微笑。

　　这一顿饭，方景跟方华闷头吃，他们夫妻俩跟言廷唠，讲得笑声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