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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唱戏 ...

  •   “是你说的我的孩儿无恙,如今你却说是你医术不精?”锦曦猛地起身,赤着脚冲到江大夫面前,俯身攥着江大夫的衣领,赤红着双眼,死死瞪着他。在她身后,血水滴了一地。
      江大夫不敢与她对视,别开头去,将实情告知于她:“格格这胎,本就保不住了,奴才初次为格格诊治时,便已回天乏力。”
      锦曦松开手,缓缓瘫坐在地上:“为何?”
      江大夫磕了个头,道:“长久吸入了活血化瘀的药物,难以转圜。”
      “活血化瘀的药材?初时你便已知晓,为何骗本格格?”锦曦缓缓转过头去看着江大夫,“是谁指使你?”
      “是奴才医术不精,奴才自会去贝勒爷面前请辞。”
      已至初冬,室内俱已燃上了碳,锦曦坐着不开口说话,江大夫跪在地上心里忐忑得厉害,热气捂得他后背一片湿意,碳盆里的碳烧得火热,火苗溅开,噼里啪啦。
      “江大夫请辞之前,还需帮本格格做一件事。”锦曦伸手本欲去抚一抚肚腹,又停在半路,这孩子已经死了。锦曦面上露了些笑意,双手抚上了那已微微隆起的小腹,孩子,最后你帮一帮额娘。
      守在外头的宜岚许久未见里头有动静,虽有柔则多次安抚,她还是心虚得厉害,不知江大夫在与格格说什么,说了这样久……宜岚侧耳听着,又听不见里头的说话声,一跺脚,推开了门,还未来得及开口,只将将露了个头。
      “滚!”锦曦喝道。
      宜岚一惊,忙不迭合上了门。正在门外不住的踱步,江大夫推开了门,对上江大夫的眼宜岚忙垂下了头,福了福身,问:“江大夫,我家格格可还好?”
      “秋格格无恙,姑娘快进去伺候着吧。”
      “多谢江大夫。”宜岚胡乱点了点头,快步进了屋里关上了门。靠在门上舒了口气,宜岚迈着步子去了里间。
      “主子,江大夫已经走了。方才似是听得您动了怒,可是有什么事?”宜岚走近了来问。
      “无事。”锦曦摇了摇头,将一只手从被子拿出来,道:“你来扶我去炕上坐坐。”
      “是。”宜岚上前,才握上锦曦的手,锦曦眼神陡变,紧紧抓住她的手,将她拖到身前榻沿,又将她的手扣在身后,翻身死死压住她。宜岚未设防,锦曦本藏在被下的另一只手又拿了剪刀抵在她脖子上,一时她便吓慌了。
      “说,是谁指使你害我的?”锦曦用了些力,剪刀戳破了宜岚的皮肤,渗出了些血。江大夫临行前说了句“小心身边的人”,她身边只有一个宜岚,是她入府时,柔则赐下来的。
      宜岚觉着了痛意,不敢妄动,却还是嘴硬:“奴才听不懂格格在说什么,格格放过奴才吧。”
      “听不懂?”锦曦戳着已破了皮的地儿,用了力,绞了绞,听着宜岚的哭喊,住了手,凑近去轻声道:“如今可听懂了?”
      “是侧福晋……”
      锦曦闻言,眸中不无惊疑之色,“我与她无怨无仇,她为何要害我?”
      “奴才不知……”宜岚神色闪躲,那模样分明是要引得锦曦生疑。
      锦曦松开了剪刀,手指抚上了尚在流血的那处,“当真不知?”
      “格格怀有身孕又夺了爷对她的宠爱,是以,是以她便给了奴才一些药粉,命奴才烧了熏在褂子上……”
      见锦曦神色怔怔,宜岚又哭着添了一句:“那药粉奴才房里尚还有……”
      “宜岚。”
      “是……”
      “我待你好吗?”锦曦用那只沾了宜岚血的手摸上宜岚的脸。
      “格格待奴才是极好的。”
      “那你便替本格格做件事。”锦曦满意的笑了,松开了宜岚,从她身上起来,一手支在榻上撑着身子,一手拍了拍宜岚的脸,“快去洗洗吧,瞧瞧,脸都哭花了。”
      宜岚趔趄着下了榻,擦了面上的泪水,垂头飞快的往外走,生怕她下一刻又要拿剪子抵着自己的脖子。而依旧坐在榻上的锦曦,环着锦被,眸色阴沉,身下的血迹已干涸。
      晚间胤禛来了一趟静珍院,照例问了胎儿的情况,锦曦抚着肚腹,眼里的笑意摄人,“日间太医来了一趟,道我们的孩儿很好。”
      “嗯。”胤禛点了点头,伸手触了触她腹上隆起的那一处,江大夫虽日日上禀锦曦这一胎无恙,他还是要亲自瞧过,亲自问过了才安心,瞧着锦曦如今面色红润,较之刚进府还丰腴了些。
      “你好生歇着,我去文澜院了。”胤禛说着便要起身。
      “锦曦送送爷。”锦曦扶着腰站了起来。
      “不必,外头冷,回头着了凉。”胤禛站在门口,由着苏培盛替他披上氅子。
      话虽如此,锦曦还是跟到了门前。宜岚掀开了门帘,锦曦站在风口望着院子里,神色淡淡,全无在胤禛面前的娇羞。
      “格格……”冷风扑到脸上,宜岚缩了缩头,小声唤道。
      锦曦冷冷地看着她,道:“将我的斗篷拿来。”
      “格格,这么晚了,您是要出去吗……“宜岚替锦曦将斗篷系好,问。
      “你不必随着我,若有人来,便道我已经歇下了。”明日的戏,不将角找齐了,她怎么唱下去。
      文澜院的两人早已歇下了,屋内暖意融融,宜修便生了困意。
      “你可晓得我为何看重秋氏腹中的那个孩子?”
      无人应他,宜修早已睡着。
      胤禛转过头去,看着她的睡颜接着道:“这几年太子所作所为越发为皇阿玛所不喜,来日,皇阿玛他定还是要择一个子嗣丰盈的。”
      宜修眼皮颤了颤,翻过身去。
      第二日是初一,是以众人都要去逸馨院请安,锦曦有孕除外。琪华前几日着凉了,正躺在床上灌药,宜修出了逸馨院便预备去一趟芳华院瞧瞧她,倒是在后院瞧见了锦曦。锦曦一人站在湖边,弯着腰不知在寻什么,宜修见只有她一人,又念及昨夜胤禛讲的那两句话,怕她出什么事,便叫了剪秋欲上前。
      “主子。”剪秋拉住宜修的手,摇了摇头,“不可。”
      “无妨,我就隔远一些。”宜修拍拍她的手,左右看了一番,这院子里,竟只有她们三人,也不晓得她的贴身丫鬟去哪儿了。
      锦曦在湖边瞧见了宜修,面上一喜,提着裙摆往宜修这边来了。
      “锦曦见过侧福晋。”
      “这天儿这么冷,你一人在这里做什么?你丫鬟呢?”宜修让她起了,见她鼻尖冻得有些红了,额上却沁着汗珠,心中一叹,遂将手里的手焐子递到她手里。
      锦曦眼中一亮,接过道了谢,“锦曦的耳坠子掉了,叫她回静珍院去寻人了。”
      宜修道:“不过便是一个耳坠子,你等他们来了再寻便好,何苦要自个在冷风里寻。”
      锦曦有些不好意思,将手焐子往上捧了捧,道:“那耳坠子是爷赠与锦曦的。”
      “原是如此……剪秋,你去那寻寻。”
      “是。”剪秋侧身离锦曦远了些,去了湖边上寻锦曦口中的耳坠子。
      “是这样的耳坠子。”锦曦摘下耳上的另一只坠子,走上前去,将手伸到剪秋面前。
      “是。奴才晓得了,格格快去亭子里等着吧,湖口风大。”剪秋看了一眼,记下了,便催促锦曦。
      “好,麻烦姑娘了。”锦曦将耳坠子收在手里,捂住肚子,腹中绞痛,一股热流缓缓沿着大腿根处往下流,抬眼见宜修正望着自己,她面上笑意浓了,身子一歪,直直往湖里扑去。
      “剪秋快拉住她!”宜修大惊,急急出声,眼睁睁的瞧着她从自己面前跳下去,宜修快步冲到湖边,锦曦正在湖里扑腾,扑得水花四溅。
      “救命!……救命啊!……救我……”眼瞧着人一点点往下沉,宜修无暇再想其他,解下斗篷扔到地上,道:“剪秋,秋格格不慎落水,你我经过见情况紧急,我先下水去救她,你快去叫人来。”
      剪秋急得跺脚,“可是您不会水啊!”
      宜修冷哼,“不下去,你我一个都逃不了,快去!”她早知锦曦不简单,却不想今日竟被她算计了。
      冬日里的水冰凉刺骨,又念及这湖死水里夏日曾泡过尸体,便是止不住的呕吐,起初她还能扑腾几下,渐渐的已经没了力气,只能闭着眼往下沉,想着锦曦这胎怕是留不住了,又想着胤禛昨儿夜里说的那番话,渐渐便没了意识。
      再睁眼,头顶是水青色的帐子,是在她文澜院的床上,撇过头,春南守在她床前。见着宜修睁眼,春南松了口气,“主子,可要喝水?”
      宜修点了点头,自己撑着坐了起来,就着春南的手喝了水,才觉着嗓子好受了些。遂问:“我睡了多久了,秋氏怎么样了?”
      春南将茶杯放在一旁,又替宜修盖好被子,道:“您已睡了一夜,秋格格她,昨儿夜里便殁了。”
      宜修惊住了,问:“淹死的?”
      春南摇了摇头,“不是,是流产大出血而死。请了外头的大夫进来瞧了,道是秋格格这胎里大有文章,只是爷将消息都拦了下来,我们都不晓得,剪秋约莫知道一些。”
      “剪秋呢?”宜修这才发觉未见着剪秋,神色一紧。
      “主子莫急,昨儿剪秋去爷跟前回话,下午才回来,又在您跟前守了半夜,如今她正歇着呢。”
      宜修松了口气,“那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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