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乔里

15、解禁

　　胤禛回府第一件事便是处置了慧婉，慧婉欲在柔则的吃食里动手脚，被逸馨院的人抓了个正着，因而日日跪着向柔则请罪，本想赶在胤禛归来之前用着柔则素来心软免了这次之祸，奈何柔则这次并未遂了她的意。胤禛一怒之下便罚她每日正午去后院花园的日头底下跪上两个时辰，后院花园来来往往的下人，慧婉自是不依，向胤禛求饶，胤禛甩开慧婉攥着自己的衣角的手冷冷地道：“你该庆幸柔则无碍。”
　　慧婉看着胤禛离去的背影，忍住眼里的泪。
　　“主子……”绿染欲要将慧婉扶起来。
　　慧婉紧紧抓着绿染的手，“绿染，我要让他后悔。”
　　第二日胤禛下朝回了和畅院，便听到文澜院里的剪秋姑娘求见，胤禛忖了忖才撩袍子出了书房。
　　大厅里剪秋恭恭敬敬地站着，胤禛瞧着皱了皱眉，往上座坐了才道：“何事？“
　　剪秋恭恭敬敬跪在地上，将手中的梅花簪子呈了出来：“奴才是来替侧福晋申冤的。”她伸出双手，将簪子往前送了些许。
　　胤禛扫过剪秋手心，日光里，裂成两截的白玉簪子幽幽散着清冷的光。扫过那两截簪子，他才正色盯着剪秋：“你说侧福晋有冤，何冤之有？当日她可是承认了是她在簪子里动手脚，如今却来申冤？”
　　剪秋低头看着手心里的簪子，裂口带着干涸了的血迹，少许还洇进了簪身，她还记得那晚宜修被送回文澜院时，手里紧紧攥着一枝梅花簪子，手心里，已血迹斑驳。
　　“这枝簪子是两年前德妃娘娘所赐，送于福晋手中亦有两年之久，若是药物在簪子中浸了两年，药气定会带着药物渗入簪子。”剪秋将簪子摊开：“而这空缺处干干净净，四周也并未被药物所染。”
　　胤禛接过簪子，并未依着剪秋所言查看簪子，只是怔怔地看着簪子上的血迹。
　　“贝勒爷可以请药房的大夫查看。”剪秋将头磕在地上，“奴才求贝勒爷还侧福晋一个公道。”
　　两日后的申时，胤禛来了文澜院，彼时宜修正在抄经书。她本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可是她的弘晖已受了太多的苦，她只求弘晖能够一生顺遂平安。听到胤禛来了文澜院，宜修提笔的手顿了一下，将剩余的经文抄完，仔细将经书放好才去寻胤禛。
　　“给贝勒爷请安。”宜修福身，久久未听到胤禛作声，她抬头，正好撞进那双明亮摄人的眸子里。
　　宜修撇开眼，“贝勒爷来文澜院，可是还有什么要问？”
　　“当日你为何不说？”
　　“贝勒爷一心为姐姐，妾想无论如何爷大抵不会信。”宜修斟酌着开口：“况那时嫡母在，妾实在不愿在嫡母面前失了分寸。”
　　“你就这么不信我？”胤禛攥着宜修的腕将她攥到身前，狠狠盯着她，可她始终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你的面子就这般重要？若不是弘晖这次出了事，你就不准备从文澜院出来了？”
　　回应他的是宜修的沉默。
　　“我问你！是不是？”胤禛掐住宜修的下颌，将她的脸掰过来，执拗地看着她。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望着自己的眼不再明亮温暖，只剩下冷漠疏离和隐约的恨意。他看着她，努力想从她脸上寻出旧日的温情时的痕迹。
　　“是！我不信你！自知道你要娶柔则那一刻开始我就不再信你了！”宜修挣开胤禛攥着自己手腕的手，用尽全力推开他，顾不得下颌和手腕的痛，她赤红着眼看着他：“你把弘晖带去前院，我以为，你是他阿玛，你会好好护着他，可是结果呢？你任由他被奴才轻视！任由觉罗半容在府里为非作歹！”
　　“弘晖被人所害你不为他做主却反过来处处怀疑我，甚至安排人在我身边监视我，将我禁足。现在让人有机可乘，如今这一切均是拜你所赐！”
　　“你既然这么看不惯我们母子，当初何必娶我？又何必让他生下来？”
　　“你既不护他，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庇护！”
　　周遭的空气凝固，宜修双手攥着拳撑在桌子边缘，似是一条干涸已久的鱼，夹在裂逢中大口大口喘息着，伴着簌簌而下的泪水。
　　“在你心中……我便是这样的人？”
　　只这样一句话，却险些让宜修丢掉所有的怨与恨。我不愿相信你是这样的人，可是终究我们之间隔了一个柔则，隔了无数的错过与算计。宜修背过身去泪如雨下，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不让呜咽声溢出分毫。
　　缓了缓，她擦掉脸上的泪，敛了周身的尖戾，平静地说道：“还请贝勒爷解了文澜院的禁，能让弘晖回文澜院。”
　　八月初三，文澜院解了禁，大阿哥由苏培盛亲自送回了文澜院。而逸馨院里，半容被胤禛送回了府。柔则不欲半容回府，胤禛安慰柔则道：“现今我回来了，你母亲在这多有不便，待你生产之时，再请她过来。”
　　“嗯，我听你的。”
　　柔则将头埋入胤禛怀中，心中惴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