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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章二五 揭 ...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双腿已经开始僵硬,苏白这才慢慢站起来。手在袖中攥成了拳头,伶仃的身形,愈发显得无依无靠。
苏白望了望天,又看了看周遭的屋子。天上依旧阴云密布,而周围,也是一样地黯淡寂静。可是一时间,苏白心里再不复数日来的阴郁,一片月光般的清明,带着一点点,夜晚无可摆脱的凄凉。
有什么改变了,在这样的幽暗昏惑之中,被那凛然微寒的轻风。不过几句话功夫,其间所能改变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苏白伸手触了触自己面纱,然后低低地笑。笑声嘶哑,却没有她常带着的惶然苦涩,而是通通透透的一片,溶溶兮如初月。有风,微凉,苏白微微地打了个寒战,整整衣服,带着全然不一样的心情,迈着轻轻的步子,怕惊扰什么一般地回到了正厅。
厅中烛光依旧摇曳,孤零零的一点如豆,看上去却温暖异常。苏白在心里一笑,环顾四周,楚绿腰果然依旧不在,而赫连,赵自酌,还有慕轻寒都沉沉地睡着,守夜的,是青衣风度温润的景煦。
“这家伙,还逞强,这不还是睡下了。”苏白看着赵自酌沉静的睡脸,不禁笑了出来。
景煦背靠着墙坐着,似乎是出着神不知在想些什么。见她进来,笑道:“这倒冤枉赵公子。我浅眠,已经睡够了,倒是我逼赵公子好生休息的。”
他脸上带的依旧是一如既往教人安心的笑容,顿了顿,又道:“慕公子刚才醒了,去院子里走了一圈,你可看见了他?不过刚刚解毒,回来还是又睡下了。”
“啊,看见了。和他在院子里说了一会子话。”苏白跟景煦说话,多年积习,总还是有些少女的羞涩拘谨,站在厅中,犹豫地向他那里一瞥,不知该不该坐过去。
“坐这儿来吧,阿白。”景煦像是看穿她心里犹豫,微笑道,“怎么,还跟我害羞不成?”
苏白愣了愣,心里像搁了个小暖炉,热烘烘的,便点点头,走过去坐在了景煦旁边。然而虽然是旁边,终究还是不敢太过靠近,隔了那么一些距离。
坐定之后,景煦朝她笑了笑,不再说话,苏白便也靠在墙上抱膝出神,一时无话。偌大一个正厅,只听见入睡的几人呼吸起伏的安稳声音。
安宁得不像身处迷局险境。
苏白偏了头,闭了眼,任多年来熟悉的那种局促羞涩又有些美好的感觉慢慢划过心头,一时间有点惘然。她恋慕景大哥许多年,而今险中重逢,那种忐忑又欢喜的心情不曾消减分毫。她依旧会在他面前惶然无语,依旧喜欢看他微笑的和煦气度,依旧想听他多说几句话,却又因为怕被察觉而不敢开口。
“苏白,若此间事了,可愿意来六扇门当差?——与、我、共、辔?”
然而那样直白的话一遍遍地回响在脑海中,不曾有片刻消散。那个淡然而又坚定的慕轻寒,那个隐藏着自己的温柔的慕轻寒,竟对这样的她,说了这样的话……
总以为当那个结局那个谜底以不容置疑的脚步慢慢走进,她没有任何力量去改变自己唯一属于的那个结局。却蓦然发现,不容改变的冰冷的现实之下,尚有一颗柔软的心等待着救赎。
原来话语,真的有力量。轻易地打破了她庸人自扰的一切屏障藩篱,直入最脆弱最禁不起触碰的某处,碎了一地的残片。欢喜的残片,苦涩的残片,迷惘的残片,清明的残片,最终拼成了一个完整,变成眼泪拼命向外涌,而哭过之后,终于通透明澈。
五味杂陈。有欢喜有感动有对那个叫做慕轻寒的拯救者,全心全意的感激,只是唯独没有,那名为爱恋的美好。
苏白透过面纱,静静地凝视着身侧的男子,偶尔,又看看慕轻寒的睡脸,微微地,不易察觉地叹。
喜欢不喜欢,其实没什么关系了吧。刨除一切,只剩下他救了她的事实,和她能对他说的,仅剩的苍白言语。
谢谢,还有,对不起。
“阿白。”
忽地一只手搭在了苏白肩膀上,带着几许安抚的意味。转头,不出意外的是景煦的脸。只是惯常的微笑当中,含了些怜惜与愧怍。
“阿白,别难过了,我知道你,心里苦。”
“有些事情,发生了,再也无法改变。阿白,你从小就爱钻牛角尖,只是有时候,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阿白,苏毅叔叔,也不会希望你这样的……”
苏白一时不知说什么,只好沉默着,径自体味这份让人有点想落泪的温暖,终于抬头打算说什么,却又被“苏毅叔叔”四个字在心上拖出一道重重的痕迹,陡然噎住。
景煦自是不知道她凝滞缘由,看了她半晌,忽然伸手,轻轻地抚了抚她头发。这样亲密的动作就算是年幼时光也未曾有过,苏白一时间愣住,却又听得那个温和的声音,带着丝丝缕缕的愧疚:“你叫了我这么多年的景大哥,危难之时,我竟没有陪在你身边,又怎么当得起这三个字……”
话音到最后,已是像叹息一样地轻,却重重压在苏白心上。
“景大哥。”苏白蓦地透过面纱,第一次直视景煦的眼睛。“我们,都还活着。”
景煦呆楞了一会儿,收回了手,目光转开,投向窗外晦暗的天,慢慢地道:“是啊,活着,已经是莫大的奢侈了……”
二人之间重归宁静。苏白靠回墙上,发了会呆,目光凝在景煦身上,却像被什么刺痛了一般地迅速收了回来。正厅中间那昏暗的火光轻微地摇曳着,苏白看着那蜡泪一点点地流下来,心里猛地一阵揪紧。
她低了头,忽然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景大哥,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带我在雾溪边玩的事情。”
“怎么想起这个了?当然记得。那时候你才六七岁吧?粉嫩的一个小娃娃,整天跟在我后头。初时我不知你怕水,还招呼你下来摸鱼,你倒还真就挽了裤腿走了下来。”
苏白微微点头,声音有点茫远,正像是回忆往事的语气:“是啊,我脚一滑滑进了深水,一下子就呛了水。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景大哥慌了手脚的样子,好不容易把我拖了上去。”
景煦点点头,有几分感慨地接她的话:“那么久的事情,我还记得,也就是因为你那后来病得一塌糊涂吧。那时我才知道,苏家的亲情有多么凉薄,而苏毅叔叔对你的好,在这个家里又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苏白静默了一会儿,方才点头:“是啊,可是我把那份难能可贵,亲手毁了。”语气极是淡然,像是在说什么不相干的人的事。
景煦转头看向她,一脸疑惑:“什么?”
“没什么,我不过是在感慨。”苏白轻轻笑着,“景大哥,我记得的却不是后来的生病,而是你把我救上来之后,所说的话。”
“我说什么了吗?太久的事,倒真是不记得了。”
苏白的手指玩弄着暗色的衣摆,语气变得,有点凉,但却被那样嘶哑的声线所掩盖了:“我小时候不是一般地怕水,被救上来之后,一个劲地发抖喘息,那时,景大哥,你拍着我的肩膀,然后告诉我——别怕,我在这里。”
景煦愣了愣,苦笑:“这么多年了,你倒当真记得清楚。”
“是啊,我是真的记得很清楚。从小除了毅叔叔和厨房的程大娘,没有谁对我好过。景大哥,当年你说出那样的话,我真的是把什么寒冷恐惧统统忘了。景大哥,这么多年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激你。”感激你给我生命中带来的温暖和那情窦初开的稚嫩心情。最后一句话憋在了心里,苏白抬起眼,凝视着那在心里描画过千万遍的脸。不同于慕轻寒,景煦的五官,并没有慕轻寒那样瘦削坚定的线条,疏淡的眉清朗的眼,并不深刻而显得温润如玉的脸型,那样从容温和的气度,很难叫人移开目光。
景煦,也不负自己的样貌,当真是胸中有丘壑的人。苏白读的书,有一半倒是经他介绍,与他讨论书中内容,也总有不凡见地。
苏白凝视着他,往日的敬慕从目光中渐渐淡去,只剩下一抹难以忍受的凄冷。
困,乏,冷。从指尖开始,一点一点,冷得好像血液都开始凝固。
“不用这么客套,阿白。从来,我都把你当我亲妹子。”景煦愣了愣,又露出了比往日更加温煦的微笑。
苏白静了静,终于慢慢开口:“我也是一直把你当成,妹妹心中最高大的那个大哥的。所以,无论你是为什么做这样的事,又做了什么我还不知道的事,景大哥,我存放在心里的那份感激,总是不会消退的。”
景煦脸色唰的变了。温煦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良久,终于变作了阴冷:“你是怎么发现的?”
苏白心里一痛,最后的一点侥幸与期盼消失不见。感激爱恋,仍存在心里的美好情愫,却混进了浓重的失望悲伤,丝丝缕缕,纠缠在一起。这么多年的恋慕,却瞬间变得好像玩笑一般,荒唐滑稽。她最喜欢那人温煦如春风的笑容,然而那样暖人心脾的笑容,到头来,竟只是包裹住丑恶的假象而已。
看着他,蓦然觉得身心都疲惫得不得了,苏白倦倦地苦笑,道:“我早该发现。作为一个没有武艺自小读书的平常人,在这样的情形下如此镇定,实在难以置信。作为一个和苏家休戚相关的家族里的一员,对雾溪惨案如此淡然,也并不符合常理。只是我被你活着这样的好消息冲昏了头脑,从头到尾,竟都未曾发现你的异常——直到刚才。赵大哥既说了守夜,便该是要守到底的,我信他绝不会因你说了两句话便半途罔顾自己的职责。何况,留一个不通武艺的人守夜,六扇门的人,也不是蠢材吧……”
“的确。阿白,倒是我小看你了。”景煦慢慢站了起来,在正厅中走了几步,目光在所有或躺或倚的人身上徘徊一圈,忽地大笑。“不过你就算发现了,又如何?你们全都中了毒,就算你武艺多么高强,也动用不了分毫,只能这样绝望地睡去。而当你们再次醒来,整个天地,便是另一副样子了……”
苏白望着他,良久不语。身体里的力量一点点地流失,那种难言的困乏再次涌了上来,却还是等到了他话毕,才幽幽地吐出三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这还需要问?”景煦轻蔑地看着她,像是看着臭虫一般的生物,“以我的才华,出了这穷乡僻壤,定能有一番大作为。却要为了这个苏家,赔上自己的一生——值么?苏家值么?”
他显得有些疯狂,看向苏白的目光愈见狰狞:“我不甘心!苏家要隐匿,苏家要找个僻静的地方摆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儿,为何要我的才华与前程给它陪葬?!所以你可知道,孟紫衣出现在我眼前的那一刻,我有多高兴多兴奋?禁锢我的这个该死的牢笼,我可以亲手毁掉!”
苏白用一种悲悯的目光看着他,虽然隔着面纱,景煦却好像感觉到了,恼羞成怒地指着她:“你又在这儿假惺惺什么?苏家没有人爱你没有人疼你,灭门了,你难道不高兴?”
景煦说着说着,忽又冷静下来,冷冷地笑道:“不过,苏家的人倒也全是这副德性。就像苏正,明明是个好色又十恶不赦的老匹夫,偏偏装得真像个正人君子一样。就像苏毅,明明是被囚禁在这里的,整日却装得好像真有那么洒脱不羁。就像你,明明……哼哼,却还是一副自己有多么善良干净的模样。”
他看着她的目光越发地嫌恶:“若不是要装个样子,我倒还真不行靠近你分毫,没的脏了我的衣服——我这点假装比起你们苏家也不算什么了不是吗?你们苏家的存在,就是一个天大的谎言。武林名门?德高望重?全是狗屁!怀抱着一个不切实际的愿望,冠冕堂皇地做了那么多脏到阴沟里去的勾当,这个苏姓,早都一钱不值了!”
不知被下了什么毒,苏白觉得越来越困倦,手脚无力。开始只是强自支撑着听着,听到后来,悚然一惊。
毅叔叔被囚禁?苏家做的什么勾当?
“你在说什么?”
“这么多年,就算你不知道,也没猜到?苏家一□□诈狡猾到了家的,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蠢货?”景煦的咒骂被打断了,挑了挑眉毛,斜眼看着苏白,“你道苏家隐匿在这穷山白水当真是要隐居?苏正那等天大野心的人真的会安于此地?山谷前头的迷瘴,不许出镇子的禁令,一切都不过是因为苏家在研究怎么制造僵尸和食血鬼,又在研究怎么把他妈的那些有违天道的怪物变得更强罢了。雾溪一带常有人失踪,还道是阴气重,不干净的东西多,又哪想到那些失踪的人,早已在苏家的地界儿失了魂魄,变成了无知无觉的僵尸,再去啃噬更多的人了。”
“怎、怎么可能?”苏白心神剧震。然而有个声音在心底悄悄告诉她,没错,景煦说的话,都是真的……
这就是为什么僵尸的出现毫无征兆,因为那本来就是苏家隐秘地蠡养的。
这就是为什么明明早已被赶出镇子的槐香,还会以怪物的形态出现神秘的木屋底下——不,那地道那屋子,本来就该是苏家修建的吧。
这就是为什么,久远的以前,她在父亲身上闻到的那种刺鼻而难以形容的气味,在这流离的几日里,越发地浓重。
这就是为什么,毅叔叔从来不提苏家的事,还时常以憎恶复杂的目光,看着雾溪镇的方向……
苏白浑身冷得像是掉入了深深的冰窖里,惊愕痛苦惶然密密地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然而那毒性带来的困乏又一次涌了上来,把她的意志一点点地啃噬湮灭。
恍惚间,苏白听见一个诡秘的女音,在她耳边轻轻说着:“睡吧孩子,睡醒了,再来看这出戏的终折。我要唱,你也要唱,用你那嘶哑,但是让人心疼的嗓音呢……”
苏白听着,终于什么也不能思考,沉沉地,陷入了睡眠的黑暗。
于是终于到高潮了……完结就在前方,不过凭我拖字数的功力,估计还能拖上个五章左右吧……咳咳,计划是永远赶不上变化的。
收藏有涨点击有涨,为啥这几章留言都那么少捏?俺这么个冷文,大家也忍心霸王=v=再霸王,我就放深水炸弹鸟……
于是本章状态大好,可惜下周考试。我争取更新,争取不了的话,考完试再卯起来更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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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章二五 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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