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gay的故事》孟竹

1、小兔崽子，离那两个老变态远点

　　初夏，宋威廉和王建国吃过午饭后提着两个小马扎慢悠悠地从屋子里溜达出来，又慢悠悠地坐在大门前的枣树下。
　　宋威廉坐得离王建国很远：做饭的时候他喊王建国帮忙，王建国说自己有大事做。宋威廉忙得不可开交，没去管。吃着饭问问大事是什么，王建国得意地提溜来一个鸟笼子，献宝似的展示：“这东西可不好弄了，光这个提手我就磨了又磨，省的遛鸟的时候拉手。你摸摸，看这形状，要是喜欢我给你再弄一个。”合着大事儿就是磨他的提手！宋威廉气得七窍生烟。
　　王建国贼兮兮地靠近：“咋了嘛，你不喜欢那鸟笼子我就不做了。”
　　嚯，还想着那破笼子呢。宋威廉强压着火，闭着眼，心里开始背《弟子规》。人之初性本善，人之初性本善。宋威廉来来回回叨咕了几遍，终于压下火来。宋威廉重睁开眼，又看见自家那位正逗弄着一个小男孩。宋威廉有点担心把孩子弄哭招来家长，更何况他们俩在村里名声本就不好，不知要生出什么是非，忙站起来。
　　“嘿，小孩儿，你在这儿干嘛。”王建国一生孤独惯了，最喜欢小孩子。
　　小孩子并不答话，只用一双黑眸子盯着两位老人，一对黑珠子咕噜噜地在两个老人之间转着。好半天，才嘟哝了一句“长得跟别人也差不多啊，看不出来哪有病啊”。
　　王建国一下子冒上火来，“合着你在这儿看半天是觉得我们俩有病啊，你哪家的小孩！”王建国嗓门一向是大得出奇。
　　可那孩子没有什么害怕的意思，只是笑嘻嘻的，脆生生地说，“我是王家的。”
　　“小孩儿胆子倒不小。”王建国对着宋威廉低声嘟哝。
　　“你说话还得再小点声，我听得见。”小孩好像很不服气眼前两个老头背地里说他的行为，梗着脖子喊。
　　“哈哈，我只和有名字的人说话。我知道这个爷爷叫什么，所以我和他讲话。你是谁啊，我为什么和你说话？”王建国拿手指着宋威廉说。
　　宋威廉也是很无奈：好像是某个老头子先招惹的小孩儿。可他不打算说出来。王建国是顶喜欢小孩儿的，村里孩子又是顶害怕王建国和宋威廉的。难得有小孩子找上门来，其他的就回头再说吧。
　　小孩儿一擤鼻子，青白的鼻涕直直飞向宋威廉脚边。宋威廉轻轻皱了下眉。王建国心叫不妙，宋威廉一向是爱干净穷讲究的。
　　小孩儿可不管那些，梗着脖子说：“你当我傻么，明明是你先来和我说话的。”
　　王建国知道了，这小孩儿没那么好糊弄。王建国兴致勃勃地蹲下去，说“我年纪大了，刚才忘了。我是王建国，你叫什么啊？”
　　小孩儿这下得意了，说：“我是王海。”
　　“小兔崽子你在那儿干什么！”王聪的话音刚落，他背后就响起一声怒喝。王聪赶紧缩了缩脖子，吐了下舌头说：“我妈来了，回头再找你们玩！”王聪赶紧跑到他妈妈身边。王聪妈妈似乎觉得刚才有些太落了两位老人的面子，尴尬地笑笑，生硬地说：“坐着呢？”宋威廉点点头，说：“快带孩子吃饭去吧。”王聪妈妈急急领了孩子走。
　　王建国倒很不服气，“在这儿怎么了！”
　　宋威廉斜斜瞥了王建国一眼，慢悠悠地说：“人家临走还搭理搭理你呢，知足吧。”
　　王建国一下子没了火，王聪他妈和村里人比起来，确实是比较外面儿的了。其实说来人们倒也不曾当着他们俩的面骂过什么，只是背后的议论是少不了的，也难免传进耳朵来几句。年纪大了，这些东西倒也不在意，他只是随人去说，能有现在的日子已经是万幸了，还奢求什么呢。只是，宋威廉是死要面子的，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住啊......王建国出着神，没发现宋威廉已经走向大门。
　　“天黑了，还不进屋？，你个老头子站那儿干什么呢？”宋威廉手已经把住大门要上锁了，眉头皱着，明显已经等了一会儿不耐烦了。
　　“诶，来了！”王建国赶紧走过去。
　　管他呢，日子还得这么过，王建国想着，陪着笑一起关门。
　　反正，还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