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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醉鬼 ...


  •   老周都懒得跟我拌嘴了,直接拉着我在楼梯上坐了下来。看着长沙的夜景,吹着长沙的热风。风徐徐吹来,却也没感觉到燥热,倒是把周先生的刘海吹得一绺绺飞摆。我盯着他良久,之后才说:“哎,其实我不会太介意的啦,你不要生气,我就怕你说错话。”
      周先生掐掐我的脖子,说:“你看我啥时候说错话了?你屡次三番说我跟你们在一块的时候怕我说错话……我在你眼里就那么蠢么?”
      我嘟起嘴,盯着他看。他也盯着我看。我们似乎要将对方用眼神杀死。
      最后,我败下阵来了,长吁一口气,说:“哎,好吧,你没有说错任何话,是我太敏感了。老周,你说我是不是深柜啊?为什么那么怕他们知道?”
      周先生揽过我的肩膀,拿出一根烟给我点上,说:“你当然不是深柜。你只是没准备好而已。你怕你现在出了柜,你的同学都接受不了,都不跟你做朋友了是不是?”
      我不想抽烟,直接把烟塞他嘴里,让他抽两根。
      “深柜不都是这样想的么?”
      周先生干脆把那根烟熄灭了,跟我讲:“深柜比你还可怕好吧?”
      我看着老周,看着他嘴里缓缓朝我吐出烟雾,眼神实在正经得紧,而且带着些许挑衅。他这眼神,简直就是在勾引我,或者准确说来,这就是一个痞子的表情和做法。痞子通常都自以为自己做什么都很牛逼,随便一个动作动能迷死人的自恋狂,再搭配上那些自以为很酷实则让清纯的人认为很神经的动作。比如眼前这位,在我眼前装酷吞云吐雾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很想一把掌拍下去。
      他朝我脸上吐出一口烟雾,说:“喜欢坏坏的男生吗?”
      我笑道:“喜欢啊,只不过,你是长坏了的。”
      他掐我的嘴巴,说:“你特么嘴是真贫啊!”
      我推了他一把说:“滚他妈犊子!”
      “你俩噶哈呢在这?”
      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东北口音,我和周先生的动作立马僵住了,然后不约而同地机械式向后看去。
      李郝站在楼梯顶上,看着我俩。
      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那边李郝又说:“你俩噶哈呢?找你俩半天没找着。”
      周先生扔掉烟头,笑着站起来说:“跟妖精一块儿周根烟。”
      李郝一只胳膊衬在栏杆上,眼睛笑眯眯的,看那笑容,似乎看出来什么端倪一般,阴里阴气的,这表情在他脸上是极为罕见的。
      “我看你俩根本不是什么亲戚关系吧,你俩这么亲密,天天住一块,都让人产生一种错觉。”
      周先生听了后立马上了楼梯说:“少他妈废话,回去喝酒去。”
      我还在原地发蒙,李郝看我不走,问:“你呢?你不回来?”
      我回过神说:“啊,我不了,里面太闷,我在外边吹几分钟的风,你们好好喝吧。”
      天呐,李郝大哥是不是看出来什么了?如果他看出来了,不说出来的话,我心里总会感觉有什么东西硌应着,总感觉哪儿不舒服,但是又说不上来。他要是挡着我的面说出来的话,那还好点儿。但是如果他真的看出来了,在这里只是为了给我台阶下吧……他没有改变对我的看法,而是始终微笑对我,说明他对我已经接受了。
      其实,我是很希望他已经看出来了,我们只是心照不宣。
      老周说得没错,我并不是深柜。作为一名同性恋者,其实害怕的是失去一部分东西,比如友谊。我们始终都不敢冒这个险,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让完完整整的完美友谊突然受到威胁。而且其实我们也并不需要向所有人出柜,因为那根本没有必要。要是结实一个新的朋友,第一句话就是对他说“我是gay”,那岂不是神经病?非得弄得全世界人都知道了才甘心吗?这显然是不符合常理的。
      但若是别人发现了我的身份,在我面前明说,或者摆明了问我的话,我还是愿意坦白和承认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这一天晚上姓周的喝得跟个死人一样,趴在桌上动弹不得,我还以为挂了呢。我扶着他出了酒吧。在酒吧门口,我们纷纷告了别,P哥和6哥是一道的,俩人喝得都差不多了,摇摇晃晃跟我们一个个拥抱,打了个车就走了。我们中间唯一清醒的就只有我和董威两个人,李郝看起来也还好,脸上泛起红晕,但是林韵杰就醉得在街上指着别人骂街了。
      我跟李郝说了拜拜,让他们赶紧回去,不用管我们。看着他们离开之后,我直接把姓周的一推,让他坐在地上,靠在大树上,然后叫了个嘀嘀。
      接下来我就开始指着他骂了。
      “喝你妹的喝喝喝,明天早上你自己来开你那破车吧!”
      “看把你给能的,天天喝酒吹牛逼,还真以为自己能够开着挖掘机去炒菜呢!人家一大堆臭男人谈女人,你谈得上吗你?还不是跟个旁观者似的!”
      “弯得跟盘蚊香似的还真以为自己能够融入那群臭脚大老爷们儿呢,赶紧给我起来,车来了!死酒鬼!”
      估计我骂的那些话他一句都没听见去。不过那也是在他醉酒的时候这么骂罢了,清醒的时候我可不敢这么骂。
      我扶着他回到他家,一进门就趴在地上吐了起来,我捏着鼻子拿东西来清扫,小肚皮就把他吐出来的全吃进去还舔干净了……等我拿着东西来到客厅的时候,正看见它摇着尾巴舔着嘴巴歪着脖子傻着眼……
      我:“……”
      唉,我只好拿着拖把把地给拖干净了。
      我洗了个澡出来,然后把最贵全身脱光了,盖上被子关了灯,今儿也不想遛狗了,爱咋咋地吧。
      我打开台灯,玩了会手机,跟他说:“唉,今儿520,你都没啥表示,喝成这样。”
      “你又不是那种物质的男人。”
      我还以为他睡着了呢,谁可知现在醒来了,把我吓一跳。
      “可得了吧你,门都被你抠烂!十块钱他妈手里攥出汗!”
      “哈哈哈……”他眯着眼睛翻了个身,一股浓郁的酒味传来,闻了我就想作呕。
      “你给我滚一边儿去。”我推了推他,“醒了就去洗个澡,还真把你这床当作猪棚了呢!”
      “不洗了……”他又厚着脸皮靠过来,“你今天拍毕业照,你好像一点也不伤感呢。”
      是啊,我为什么不伤感呢?
      对了,我为什么要伤感啊?
      这句话倒是击碎了我此时暴躁的脾气。明明我不伤感的,被这人说了之后,倒是觉得有些伤感起来。
      四年,说结束就结束了。
      平时上无聊的课的时候觉得时间怎么过得那么艰难那么缓慢。
      可是现在回过头来才发现我们度过的这四年时间却如此之快。
      也许很多人在不远后的答辩结束后就再也不会再次见面了吧。
      我低下头,看他躺我肚子上,我只能摸着他被汗水浸得微湿的头发,说:“是啊,有些伤感。老周,你也要走了。”
      “你说两年后的你我会是什么样子啊?”
      他这话问得我都开始怀疑他是真醉还是假醉了,怎么有一出没一出的……
      “不知道。”我答得随便,“也许我在当鸭,你成了我的客人。也许我在捡垃圾,你成了到处扔垃圾被罚款的人。也许我在扫厕所,你成了在厕所里拉肚子喷得到处都是的而且让人以为菊花长在腰上的人。也许你跟着别的男人跑了,也许我跟别的女人跑了。也许我变成人妖,你变成老鸨……也许……什么也没变过。”
      “哈,哈,哈,哈,哈……”周先生傻笑,“什么玩意儿啊,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抬手给他来了一耳光,倒是不重。
      “你特么才喝醉了呢!好好的人喝稀碎!滚他妈犊子。”
      我把他推开,他翻了个身,直接趴在床上,说:“我准备把狗给小江了,你同意不?”
      这一下又说到了我的痛处。
      唉,你说人生怎么就那么难呢?很多东西都不给别人选择的,让别人无路可走,只能不得不放弃自己最喜欢的东西,让热觉得难舍难分……
      可是那是狗狗的最好去处啊。
      而且我也没有决定权,这既然是患难之中最好的抉择,那就做此决定吧。
      我点点头,缓缓说:“可以啊,我没意见,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把它照顾好的。”
      “没事的啦,”周先生笑道,“以后我们回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可以去小江家里去看看它的嘛,你说是不是?”
      我懒得搭理突然来台湾腔的登徒子二傻子,直接把被子捂他背上了。
      我关掉台灯,说:“睡觉吧,今晚上你不许接近我,太臭了你,一整天不洗澡,全身出汗,加上那屁臭般的酒味儿和烟味儿,我受不了。”
      周先生用脸埋在枕头里,艰难地说:“好的啦,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就凭你逼我凶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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