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重生以后》九层山

3、Chapter 3

　　拎着吃食一路跑到城外，时九摁摁跑岔气的肚子拖拖拉拉往一间破败到急需修葺的庙宇里走。

　　庙门口三四个小孩把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围在中间打，时九瞥见当即红了眼冲上去拿捏着力道挨个踹了一脚，“滚，谁再敢欺负他老子削谁。”

　　小孩吐着舌喊着粗鄙的嘲讽小乞丐的童谣，气的时九差点想追上去补巴掌，小兔崽子，熊娃娃真是哪哪都窜窝。

　　“有包子，你吃。”
　　小乞丐乐呵呵地伸手蹭掉脸上的一大块灰斑，另一只干净的手把护在身子底下沾了土的包子拿出来递到时九眼前。
　　原来他先前被打也要弓着身子，是因为底下藏了个包子。
　　时九啧了声把怀里抱着的油纸包递给他，小乞丐摇摇头没接。

　　“你是不是去偷人家银子了？”小乞丐扑着身上的灰，一本正经教训时九，“你不该做这种事。”
　　二十几天前小乞丐刚把时九拖回庙里的时候是小乞丐最穷的时候，时九饿的差点把庙门外的树皮给撅了，小乞丐唯恐他饿怕了走偷鸡摸狗的歪路。
　　不问自取即为盗，盗总归是不好的。

　　时九把吃食连同银子往人怀里一塞，拿着包子劈着腿在门槛上坐下，一点点揪掉外边沾了泥的皮，把干净的瓤塞进嘴里。

　　小乞丐身子孱弱，饱一顿饥一顿的过，十四的年岁十岁娃的身高，将时九拖回来那晚差点去了他半条命。
　　时九不止拿他当救命恩人，也是当亲弟弟护着。

　　“你别给我来君子不食嗟来之食那一套，这是替你讨回的赔偿。”
　　合理，公正，你应得的。
　　“我可以乞讨，不用这份钱。”
　　小乞丐越看他神色越沉痛，神色晦暗小嘴撅的能挂个油瓶子，将吃食摔回时九怀里大步越过他在里边铺开的稻草上坐下生闷气，晋城里没有时九能赚钱的营生，大多数人家聘用的都是修士，酒楼和茶馆暂时又不缺伙计卖不了力气，小乞丐也想不出能让他谋生的法子，可是偷盗这种事，太折煞也太侮辱时九了，他本该高坐九天贵如神祇。

　　小乞丐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捡到狼狈地躺在晋城外的时九，原以为是个死人，翻过来一看还有气，便把他拖回了自己的住处——这间被晋城人视为不详却不敢强拆的庙宇。
　　时九醒了便没走，打定主意同小乞丐相依为命。依着时九的性子他的确不屑于偷钱为生，可他不是打不过人家吗，那小乞丐凭白被打咽下苦果子也没这个道理吧，特殊时期特殊方法，小乞丐挨了刘胖子打，姓刘的花点钱财难道不是应该的。

　　“是，你是能乞讨啊，”时九咽下一口包子，一条腿迈进门槛里边，把小乞丐摔回来的油纸包攥在手里晃了晃，“唯二愿意给你吃食的除了卖包子的许二就是卖橘子的刘大娘，人家可怜你，可你能天天跟这俩人讨吗？好意思吗？其他人除了赶你还有把你摁在地上揍的，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回回你都是被揍的那个，那胖子打了你是真的吧？赔你银子天经地义。”

　　见小乞丐依旧沉着脸时九举手妥协道:“好好好，明天我去城里寻摸寻摸活，正当赚钱好吧。”
　　小乞丐屈膝抱着腿，道: “今天又有修士给了我碎银子，靠乞讨我也能养你。”

　　普通人为了几文铜板散碎银两奔波，可修士向来视此等如粪土，他们钟爱的是晶石，可用来购得功法灵器，据说一千两才能换一块晶石，不过土鳖九还没见过晶石长什么模样。

　　“……”时九咧着嘴摇摇头，“你先养你自己吧。”

　　时九拍拍手扶着腰进门在稻草上躺下，后背刚触地疼的他龇牙干脆坐起来盯着雕像转移注意力。店家说痒痒粉起效两个时辰，时九起身往手上浇了点水然后侧身躺回原处右手耷拉在地上打算硬扛。

　　小乞丐分了一个肉包子给雕像，双膝跪立脊背笔直，双手叠放额头触地规规矩矩叩了个首。
　　这庙里供的是哪路神佛时九不知道，神像被拦腰截断，高立的不过是他残缺的下半身。
　　细看起来有些惊悚。
　　小乞丐每日虔诚地参拜残缺神像，满目热烈，恨不得将□□撕碎供养他的神明，这种感觉让时九心里特别不舒服。

　　“小乞丐，你天天拜他有用吗？”
　　“他让我活下来那便是父母再造之恩。”
　　“他救过你？你见过这座神像的真人？”这破庙连匾额都没有，竟然还有神灵？
　　小乞丐手扶着蒲团，仰着头痴迷的望着神像，“这是他的地方，他既让我住进来，便也是救我。”
　　“嗤……别傻了，”时九嗤笑道:“人把他抛弃了，他也抛弃了这座庙，至于这庙是被拆还是有人住他压根不会知道。”
　　“你说什么？”
　　时九捏了几稻草在手指上绕圈，“城里的天一神庙去过吗？被人供奉着络绎不绝的香火什么样，你再看看这间除了咱俩只有蜘蛛光顾的破庙，神贵在有信徒，这座庙宇怕是只有你一个信徒了。”

　　小乞丐闻言低声喃喃道:“只有他才是守护晋城百姓的神，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失去他的庇佑这晋城便是一座死城。”
　　时九给自己翻个身，错过了小乞丐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狠。参拜了许久小乞丐才下了蒲团把另一个素包子吃了，至于糖葫芦，他把它留给了时九。

　　小乞丐平日里总能讨得些吃食，时九总听他说哪个大娘哪个大叔见他可爱让他笑一个就给个包子果子或者两个铜板，每每拿回来的东西最好的他要供奉在神像前，其次的分给时九，最后才给自己留一点。

　　时九摸着他未抽条的身体把糖葫芦递过去，“我不爱吃酸的。”
　　“小乞丐，你叫什么啊？”
　　“我没有名字。”
　　“我给你起一个吧，总不能一直叫你小乞丐，我记着我姓时，你跟我姓就叫时呈怎么样？嘿嘿咱俩也算共患难，跟我姓不亏你吧。”
　　小乞丐眼里闪过一抹诧异，记忆中的人与如今的时九重合，半晌时九以为他不愿意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只听他淡淡说了个“好”字。
　　从今以后，他就叫时呈。

　　“时九”这名仿佛天生镌刻在脑子里，从庙里醒来的时候时九不记得自己有什么亲人经历过什么，前尘往事如云烟过眼，留下的不过是一具尚有气息的躯体。
　　他到也淡然，往庙门外单人堪堪合抱的树干上一靠，鸟悄决定从今儿起才是自己的新生。至于亲近之人，这不是还有小乞丐嘛。

　　待手上的灼热感褪了，时九爬上树用一把缺了刃的砍刀一下一下砍着树枝，连砍七八下勉强砍断一根，时九跳下来盘膝坐在树荫下专心削树枝上额外的分叉，临了将手握的地方反复磨，磨好往赤膊上蹭了蹭不扎肉才拿进去递给小乞丐。

　　自从被那胖子踹了几脚小乞丐走路都哆哆嗦嗦的，时九笨拙的做了根拐杖，若有人见了不发挥点脑力还真猜不出这树枝是根拐。

　　第二日时九起了个大早，当真如他自己所说，去茶楼里打听哪里需要只卖力气或者脑子的活，茶楼小伙计寻摸了半天，犹豫道:“那就只能去乱葬岗埋人了。”
　　时九当即打了个寒颤，埋人？这不是卖力气，这是卖胆子，他就算有十八个胆子也不敢去接这活。
　　出门满怀雄心壮志的时九蔫吧了。

　　“小兄弟，你不是晋城人吧？”一个长相粗犷的男人上前搭话。
　　时九咬碎花生米点点头。
　　五大三粗的壮汉在他对面坐下来，搓着手开口道:“我看小兄弟周身灵气充沛，帮个忙如何？”
　　时九眼前一亮，有忙就有钱赚，道:“我能帮你什么忙？”
　　“小兄弟可听说过城北徐家？”
　　时九点点头，茶馆是什么地方，消息窜飞的地，城北徐家灭门惨案早被来来往往的人群传了七八个版本，个个出奇的惨。

　　“徐家一朝被灭门，时至今日也未查出个所以然，实不相瞒副城主广召有识之士，我见小兄弟年纪轻轻身负如此灵力不妨与我们结伴一探徐府如何。”
　　时九周身一寒，这活他可干不了。可跟去乱葬岗埋人比起来眼下这活安全的多，左右不过查探的毫无头绪罢了。时九手指敲了敲桌子，斟酌道:“我不知道大哥从哪看出我身负灵气，但既然你希望我与你一同查案，总不能你说了我便跟你走，先说好我不保证能为你提供线索，其次我需要银子。”
　　“银子？小兄弟是说报酬吧，副城主早已对外宣称……”
　　“大哥，副城主给的是抓住凶手后的奖励，我要的是陪你走这一趟的报酬。你当然可以拒绝我，毕竟我不一定能帮上忙。”

　　修真之人出门在外最看不上眼的是啥？钱财！
　　男人当即掏出百两银票拍在时九面前，“小兄弟便陪我走上一趟可好。”

　　“恭敬不如从命。”时九深吸口气咧开嘴角将银票折了三折揣在身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如今看来此言诚不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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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标注：“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出自司马迁《史记·货殖列传》
有一些话真的想不起来在哪看的了，我就以百度第一引源进行标注，有标注错的小天使可以告诉我，如果标完结以后发现标注错我就不改了，总之大家知道所有在作话标了“标注”的都不是我的原创就ok了，谢谢小天使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