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尽头（源庚）》苏零

30、PART7

　　PART7
　　夏天的雨下过以后，搞得不好不是给人舒爽的感觉，而是越下越气闷。
　　还好上午的时候，韩庚有把厅里和卧室的空调拆开擦过。虽然老旧的空调原本白色的外壳已然泛黄，那些擦不到的角角落落里的积灰几乎填满所有缝隙。
　　“在中，谢谢。”由于那场突如其来的雷阵雨导致的一系列兵荒马乱，主卧的整理工作被无限期延后。于是，韩庚和金在中依旧只好挤一张小床。
　　不过，有个人肩并肩躺着是一件很快乐的事。韩庚在那一瞬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
　　“恩？突然又发什么抽？”在中觉得自己有点草木皆兵。
　　“不是，今天发生了那么多神经紧绷的事……我很庆幸我不是一个人。”是不是每到安静的夜里就特别的多愁善感，韩庚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鸡皮疙瘩排排坐，“好吧，你不用说什么。我也觉得这么说话很恶心。”
　　“我也很开心……”虽然我不会是那个陪你走完一生的人。在中在心里加了句。
　　“被我这么胡搅蛮缠你还开心？你这个人不会有什么受虐倾向吧……”“啪……”韩庚横着手臂整个打下去。
　　“呃……”正好砸在在中的肚子上，“我没那个倾向，你不用折磨我的肚子。”
　　“不过你今天又没画成，我好像尽给你添乱。”韩庚看着天花板，角落里是一大片泛黄晕开的痕迹。
　　“不会。你和你家冤大头就是在这里认得的？”在中无法忽视之前在主卧，韩庚看着房间的布置，满是怀念。
　　“对。还有很多很多纠缠不清的故事。”
　　“我忽然觉得明朗了。”在中忍不住呼出一口气，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清晰。
　　“哎？”
　　“我说过我曾经来过这座小城。其实我曾经在这里住过半年，寄住在一个亲戚家里。他们有个和我年龄差不多的男孩子。”
　　韩庚没有插话，他稍稍侧转了身子，于是就看到了在中的侧脸。漂亮精致的轮廓，侧面看过去，有着柔和的线条。
　　“小时候的我和现在也差不多，不喜欢说话，不喜欢笑脸迎人，所以总会给人留下个冷漠的印象。他们一家对我其实是不错的，只是无论是谁都不会对着一个没什么反应的木头人抱有长期的兴趣吧。所以那段时间，只是供给我吃住，绝大多数时候，我都是一个人呆着的。”
　　“我觉得你还好。会笑会发愣，还会吼我。这事没几个人做得出来。”韩庚从不否认他就是个小心眼的人。
　　“别打岔。”在中的嘴角稍稍扯开一个弧度，只是很快又消失了，“那个时候，只有那个男孩子会时不时的出现在我的面前，带着那张白痴到不行的笑脸。”在中稍稍转了下头，“喂……你不要也笑得那么白痴……”

　　灰白色的石桥，弯成漂亮的弧度，底下是略显浑浊的河水，缓慢且无声的流淌着。
　　一个小男孩倚着桥墩站着，面前是来往的人流，不住的喧嚣，他却只是茫然的注视着桥对面的扶手，什么表情都没有。
　　极其老旧的石桥，坑坑洼洼的扶手围栏，崎岖狰狞的裂缝镶嵌在残缺的石块里头，已有杂草的痕迹。
　　他只是这样淡漠的发着呆，丝毫没有觉察到过路行人好奇中略带惊艳的目光，也没有在意那个头顶略略灼人的太阳。
　　“喂，你怎么又站在这里发呆？真是，怎么就不见你被晒黑脱皮……”又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却带着比太阳更为耀眼的笑脸。
　　原本发呆的那个只是稍稍抬头看了他一眼，依旧一言不发。
　　“跟我回去啦，外婆已经做好绿豆汤在等我们了……”小小的手拉起另一只小手，虽然略有僵硬但没有挣扎，“我跟你说，我外婆做的绿豆汤可好吃了……”依旧笑得灿烂的的男孩自顾自说着，拉着另一个男孩向前走。
　　只是，走在前面的男孩没有看到，被他拖着的男孩子的瞳孔里，一瞬间，流光溢彩。
　　韩庚眼前出现的就是这样一段流动的片段。
　　“噗……哈哈……”不知怎么的，他就特别想笑。想到那时候金在中面瘫似的脸，心底却是波涛汹涌，可涌着涌着却堵住了出不来……
　　“你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在中气不打一处来，他回忆的好好的，突然就被一阵狂笑给打断了。于是“啪……”这是在中的手袭上韩庚肚子的声音。
　　“不是……我只是在想……你怎么那么多年，还是学不乖……还是整天扳着个脸。”由于爆笑导致气息不顺，整句话说的支离破碎的。
　　不过韩庚还是很上道的没有把肚子里的那句“大便脸”给说出来。好歹是个美人，这么形容人家太不够意思了。
　　“你怎么把握不住关键的……”

　　“他从小学弹钢琴，每个午后，他都会在朝阳的房间里练琴。有的时候，我会觉得他的笑像是假的，像是用刀子刻在脸上的，虽然生动，却没有一贯的温度。只是，在他练琴的时候，他整个人给我的感觉，那种专注的神情，比太阳更温暖。”在中说得很慢，尽可能地细致。
　　只是有些细节不经意间在时间里流淌，流过指缝，于是，什么也没留下。
　　“别把他说的像你生命中的太阳，很恶心。”
　　“喂，你嘴里就说不出什么好话是不……”顺势小小的踢了一脚。任谁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断，而且都是被一些很煞风景的话打断，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
　　“冤大头也这么说过。”这个外号不错，比年糕还有感觉，“只是，幸福的东西能停留多久……现在越是幸福，失去越是痛苦……我不想等你说到离别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的……”
　　“谁会哭的稀里哗啦了。”在中很用力的一脚踹。
　　“我要掉下去了……啊……”“砰……啪……”这是某人第二次腰椎与地板亲密接触，“金在中，你真恶毒……”
　　“我是行动派……”
　　在中话没说完，韩庚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就开始唱歌。
　　屏幕上闪烁的是那个深入骨髓的名字。
　　庚，明天呆在那里不要乱跑。我来找你。估计你睡了，就没给你打电话。爱你。
　　屏幕的边缘显示着时间——十二点十一分。
　　“喂，别告诉我要哭得稀里哗啦的人是你……”啥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金在中就是最好的例子。但他还是有点郁闷的，自己咋就没学到朴有天的温柔。
　　“谁说我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