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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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五日清晨，那个名叫莉莉的女人就这样离开的，她的出现和离去都如一阵风，轻悄地来，又轻悄的去，你感受过她的存在，并且不得不在意，可她并不想打扰到任何人。
五号的前一天晚上，她曾打电话问Pony是否需要再与我相处一晚上，或者当晚便接他回酒店。Pony对着视频想了半天，说他还想留下和我在一起相处最后一个晚。看得出这半个月来，孩子对我已经产生感情，已经开始学会留恋。
说是最后一晚上，其实我和Pony那晚上其实也没有做了什么特别的事情，我带他出门吃了一顿饭，然后两人回家，每人抱着一桶冰淇淋坐在阳台上的靠椅上吹夜风，只是静静一起并肩坐着，看着这座繁华城市空荡荡的夜空，一颗星星也没有。他说在法国他住的地方，没有那么多的光，夏天的这个时候，天上都是好看的星星，像有发光水母的海洋。
以后你找我，我带你看星星。
Pony双手在空气比划了一个巨大的苍穹，他无法用有些的语言形容那片星空到底有多漂亮，只能用手作画笔，胡乱点缀，但我已经心领神会。
好啊，如果以后木木带我去找你，你带我们去看星星。
我笑着摸了摸他脑袋上柔软的卷毛答应道。
那我长大了，能回来找你吗？他又问道。
为什么不能？我和木木会一直在这里，只要你愿意回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和Pony的约定里，我总会把你提起，明明我与你无可能，可把你说出来，我会莫名地觉得安心。
之后，我和他在客厅慢腾腾地收拾了一晚上的行李，我看着他抱着三两只玩具跪在地上，一只一只整齐地摆放在20寸行李箱地衣服夹层，说这样玩具就不会压坏，那些都是我买给他的，那只我们俩蹲在电玩城，费了十来次的功夫好不容易在娃娃机里夹起的丑萌泰迪熊，他说要抱着上飞机。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用小手捧着我的脸说了一句 Tu me manques。我问这是什么意思，他说，我想你了。
我笑他是多情种，他反问我是什么意思，我说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早上八点，我帮他泛旧的棕青色书包背在身后，送他出门。我看见你的车子停在小区楼下，你见我下来，一声不吭地接过我手里Pony的箱子，把它放在后备箱。在这过程中，我的手不小心触碰到你温热的手心，心脏依旧会小小跳动一下。
我说，半个月不见，你晒黑了。
半个月不见，你依旧漂亮。
你从后备箱那头探出头来，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得灿烂。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我对你的心境变了，你说开着玩笑这句话的时候，我觉得流动与我们之间的空气都洋溢着清晨暖阳的烘热气味，让我觉得整个早上都变得美好了。我深深吸一口早间清新的空气，暖洋洋的舒适，为何以前，我经过多次，也没有发觉这小区的清早可以让人心情愉悦，难道是因为有你在这里？
Pony上车之前，过来与我作贴面礼告别，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我亲了亲他的小脸蛋，说我也会想他。
待木木进了驾驶座，一旁的莉莉才走过来，很大方地给了我一个拥抱，我有些意外，轻轻拥了她一下，这时她附在我耳际，不露声色地说了一段话。
木头活到现在，总在照顾别人，顾虑别人，太久了，她把自己也忘了，忘了其实她自己也是需要被人照顾的，如果你也在乎她，在意她，或许，她以后不会再这样孤独了。
我不明白，她为何要单独与我说这些，类似托付，但她根本没有给我任何思考的空间，转身挥手离去，留下的只是一副如风般的背影。
谢谢你帮我照顾Pony，拜。
我愣在原地，反应迟了半拍，看着即将离去的车窗里莉莉转头冲我会心一笑，还有Pony在后窗与我拼命挥手告别的小脸，我后知后觉，大声回应道。
嗯，拜！
莉莉的出现如同一段小插曲，在你我的生活里激起不大不小的涟漪，算不上意外，只是一个人的出现，然后离去，经过了我们的世界，留下了些什么，之后生活依旧，平静如常。
当然，其中有发生些许变化，比如说，我对你的心境已经不像以往那样模凌两可了。我看想你的目光，停留的时间比以前长久了，更加柔软了，只是这些，你毫不知情，你还是那块呆呆的木头。
八月里的某日，上海已经进入初秋时节，你说工作不忙了，带我去崇明小住。
早秋干燥的季节刚刚到来，可崇明这里的空气依旧能嗅到的热空气里趋于饱和的水气，微潮的湿气伴随秋日暖热的风从大敞的露台外涌进黄昏微凉的卧室，混合着由青转黄的稻，湿泥，湖水，青草的气息。我特别喜欢这样混合的味道，奇怪的是，这样乡间的气味明明混杂了各种自然的元素，可它并不是浑浊的，而是清润，新鲜，清新的，带着股微闷的属于秋的味道。这样的味道只有到日近黄昏时分才能嗅得清晰。
我侧躺在你软塌的床上，与你争抢你的象儿子，两个人像孩子一样在宽大的铁床上扭拧成一团。你穿着宽松得不合身的白棉T恤在争抢中热出一身汗，但依旧抢不到我，最终放弃，气喘吁吁地躺下，侧躺在我身旁，胸口起伏如同潮水的大起大落，我趴在床上笑得咯咯作响，以宣告我的胜利，只是慢慢地，我张扬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弯曲弧度变得模凌两可，有些僵滞，或许就连我也没有意识到我突然陷入了一种发呆的状态。
你离我是那么的近，近到我可以看见你光滑额间冒出的细细的汗珠，你太阳穴上若隐若现的，正在跳动的青筋，还有你鬓上被汗水沾湿的蜿蜒而乌黑的发丝。你身上热腾腾的气味，在你我之间这样近的距离里变得潮湿而生鲜，混合着这黄昏日落里，洋楼周遭水稻湖泊蒸腾出来的自然气味，令我着迷万分，甚至让我觉得有些晕眩恍惚。那一瞬间，我不知道心中为何升起一种莫名的情愫，我分不清那是悸动还是冲动，我的口舌变得有些干燥，我很想做些什么，可我最原始的冲动在犹豫无措之间最终转变成最为理性的动作，我想抬起手帮你拭去额间的汗水，可我的手开始发颤，慌张得厉害。
我在害怕，害怕即使是这样克制的动作还是会让你感到唐突或者是奇怪。
在我的恍惚犹豫之间，你趁势抢走了我裹在怀里的玩偶，然后像个孩子似的急忙赤着脚跑下床，生怕我再次把它抢走似的。
原来你更多在意的，还是这只没有生命的象。
可我是那么的在意你。
你突然离开，宽大的床变得空荡荡，你身上好闻的味道没有了，你和我刚才热忱而胡闹的互动结束了，你抱着象在吱吱呀的木地板上跳着欢快的舞步，将脸贴近它柔软而敦圆的肚皮上，一遍一遍蹭亲它上面软塌塌的肚皮，一个人陷入自己童真童趣的世界里，而我因为突然间与你的抽离，从刚才混沌而炙热的情愫里迅速冷却降温，像被人迎头灌下一桶冰冷冷的水，把我浑身上下的冲动，悸动，情动都浇灭了。莫名其妙地，一股浓重的失落感铺天盖地从天花板上降落，把我压得透不过气来，我平躺在那里，怔怔地望着天花板上那些模糊的浮雕，不断在自问，我为什么会这样，这样的敏感，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你光着脚丫在卧室里来回走动，关南面的窗子，在房间里四处寻找空调的遥控器，我听见你嘟囔说热，灵活的脚丫在厚实的地板上发出咚咚咚的沉闷的声响。昏暗宽敞的房间里开始散发出的各种稀稀疏疏，零零碎碎的声音很快把沮丧的我拉回现实。
昏暗中，房间某处红光一点亮起，我听见了某种笨物开始运行的响动，你将找到的遥控器随手扔进身后的沙发上，重新爬回床，在我身旁躺下，这一次固执地我顺手要抱它，你也不再执着，将怀里的象攘进我怀里。
就在你把象儿子重新塞进我怀里的那一刻，我原本憋屈的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
真的，我真的是太容易被你影响了。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它，像是它藏在什么秘密似的？
我低着头一下一下搓着这只呆萌的玩偶的肚脐眼，随口开了一个玩笑。
你扬起嘴角笑着说，它怎么会藏秘密呢，它是清清白白的。人才会把秘密藏着捏着。
那这么说，你也藏着秘密？我问。
当然，很多秘密，有我自己的，也有别人的。
谁的？
说出来就不算秘密了。
我可以猜猜吗？
嗯。
是关于莉莉的，方乐的？
在昏暗里，你平躺着，用手枕着脑袋，与我刚才一样，望着朦胧的天花板，没有言语，我看不清你此刻的表情。不过你很快轻声笑笑，侧身转向我，我看着你在昏幽中熠熠发亮的双眸近在咫尺，又在片刻之间恍神了。
那你呢，你也藏秘密了？
你微微蜷曲身子，冰凉而光滑的脚丫时不时触碰在我脚踝的皮肤上，让我觉得发痒，身子也不由得微微颤抖，我侧过身子，睁睁地看着面前的你，你双手交叉在胸前，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事，满脸写着无知的好奇。
每个人都有秘密，但，我的已经很明显了。
我停顿许久，然后笑笑说道。
已经很明显了——我喜欢你。
最后的这四个字，到底，我还是无法说出口，被我隐藏了。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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