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有病没病》鸦六

28、第 28 章

　　高祁忍耐许久，在此之前，他已经无数次假装不经意瞄向那群女生，可得出的结论正是：她们正毫无遮掩地用相机在拍自己和肖洵。
　　一方面是感到莫名其妙，另一方面则是他已浑身不自在到没胃口下饭了。

　　“那桌女生好像在拍我们？”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提及。
　　可肖洵非但没暴躁生气，反而不痛不痒地说：“拍一天了都，还在我兼职的机构外边晃来晃去，给我们那前台姐姐烦的。”
　　“……”高祁恍然大悟，肖洵这分明是气到收尾，都快要气消了。

　　那些自甘沉溺于暗沟沼泽里，行为超出正常范畴，热衷于跟踪、偷窥、甚至是以相机拍摄下明星私生活的人，不过是为满足自己偏执的私欲。

　　在高祁活了十八年的岁月里，他不曾接触过“私生饭”这一个词，更难以理解有的人会为追星而疯狂到如此极端的地步。
　　所以当肖洵云淡风轻地给他解释时，高祁难免眉头紧锁，登时不知该发表什么看法。

　　“嗯，这个该怎么说呢……”被肖洵从碗里夹出的芹菜，可怜兮兮地躺在干净圆盘上，还被他用筷头嫌弃地挑到边角，“这种行为毋庸置疑是不对，但是她们就算知道自己的行为不适当，也还是会控制不住会这么做。因为我哥他经历得多了，我也就看来了。”

　　高祁顺着他的话问：“那你的态度是……？”

　　“反对，”肖洵言简意赅，“但还是挺能理解这种行为的。”

　　高祁目光定格在咖啡被的吸管上，那管口还被他无意识咬出了浅显的牙印，当察觉出肖洵的话似是另有所指，他若有所思地说：“是因为那个戴眼镜的女生吗？”

　　肖洵解释出声：“没呢她是屏幕粉，连跟我要个小乔哥的签名都没好意思主动提，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

　　这时他俩也不过仅吃了七成饱，表面上尚且能淡定从容地继续着一桌饭菜。
　　可高祁只恨不得赶紧开溜回学校，毕竟，在确认被几个不认识的女生鬼鬼祟祟用单反偷拍后，换作是谁都该严重心理别扭。

　　起初他担心肖洵心里介怀又不吐露出来，还得违心劝自己说都这个点儿了，再折腾上下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

　　可肖洵无所谓的态度看着也不像装的：“不至于，因为个破微博给闲成这样，要是越介意她们估计会越来劲，等会儿指不定跟着咱们跑下家店去。”
　　高祁提议：“那等会儿找个机会跟她们说清楚，让她们以后别拍了吧。”
　　肖洵赞成：“行，就是不知道管不管用了。”

　　话已至此，他俩索性无视掉那一桌女生。

　　至于‘私生’的话题并非彻底结束，高祁想起当时网络上的事，肖洵被气得火冒三丈，空有怒火无处发作，全靠他当牛做马才哄舒坦的，不免问道：“那你为什么能理解她们。”
　　肖洵道：“恭喜中奖，您眼前这位差点也了私生饭。”
　　高祁没整明白：“什么东西？”

　　他俩牛头不对马嘴的，愣是把对方给说笑了。

　　而后，肖洵努了努嘴，故意暧昧地朝高祁说，“得亏我自制力强，否则要是真做什么出格的事，帅哥见一次躲一次，我上哪儿哭去。”

　　其实仔细想想，肖洵高中那会儿确实也挺偷偷摸摸做人的，但他自认没那个胆儿去骚扰高祁。

　　“出格的事？给过机会自己没实践哈，”高祁也不自禁地笑，偏要跟他唱反调，“再说除了我眼前这位哪儿还有什么帅哥。”

　　“不必谦虚，”肖洵学着高祁的语调，脸皮一厚起来，就没什么不敢说的，“之前不是不敢吗，给哥哥当了不止两年的狂热粉，就怕真的舔到最后一无所有，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说来也都是泪啊。”

　　咖啡见底，高祁咬着吸管嗦了最后一口，眼眸轻抬，视线直直地与肖洵的撞上。
　　他的眼神颇有些玩味儿，尽管这些对话说得就跟往常斗嘴没什么区别，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言外之意还不是正在将车往城市的边缘飙，况且他俩的进展一度被嘲笑，连打啵都属于只碰嘴唇的那种。

　　只这一瞬，当见着对方略微慌乱地别开眼，那份来自肖洵后知后觉的羞燥不难漏泄开来，以致高祁心脏顿然漏了半拍。
　　他脸也红了些，只是自己没有发觉：“你不想啊。”
　　肖洵假装在喝水：“想什么……”
　　“你说呢。”
　　没试过，我可不像你有经验。”
　　高祁：“……”
　　肖洵：“？”
　　高祁说实话：“我梦里跟你实践攒的经验？”
　　肖洵的眼神霎时充满了迷茫，还羞得说不出话。

　　说实话，高祁还是属于比较能藏得住心思的那类。
　　近来总会很轻易就被肖洵撩得心思紊乱，尤其是肖洵站得离他近，身上的味儿好闻，还有他一低头总会不经意瞥到肖洵细长白皙的后颈时，他倒也总想做些什么。

　　这他妈都十月下旬了，每每想到这些，也只能在夜深人静冲个冷水澡，还被梁恒洲问他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怪只怪他从没跟谁做到这一步，更不清楚如果是跟男孩子的话，需要注意些什么，至于主动去问齐钰，还是会有点儿不太好意思。

　　正这时，餐厅内轰然发出了不合时宜的响声，吸引了所有顾客的注意。
　　高祁跟肖洵都闻声望去，只见主场依然归于那桌花枝招展的女生——整杯西瓜汁淌了一大片，满地玻璃残渣碎片，还有被摔落在地的单反相机。

　　“我操！”紫发女生的咒骂声响彻餐厅，她拾起相机，检查开机键，“什么人啊，还能把我炮给撞了？！”
　　半蹲着的服务员一个劲儿地道歉：“对不起小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另一位粉发女生急忙问她朋友：“还能开机吗？！”
　　“啊能开机，万幸万幸。”
　　“就镜头磕坏了吧？”
　　被摔了相机的女生脸上始终垮着，怒视服务员，冷声道：“没什么好说的，赔钱。”

　　“要赔、赔多少？对不起，”服务员是个矮小干瘦的女孩，即便穿着均码的员工服，也显得过于宽松了些。她完全不敢直视紫发女生的目光，口音带着乡音，只怯生生地重复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因为今天地板擦得太滑了，我今天晚饭也没吃，刚才低血糖有点晕……”

　　那紫发女生满脸写着烦躁，果断道：“两千。”
　　“两千？”服务员震惊道，“有这么贵吗？”
　　“天呐两千还贵？！”粉发女生插嘴，“有本事你别把别人相机给撞了啊！”
　　服务员脸憋得通红：“我刚来武汉打工没多久，上个月的工资都预交了房租，可不可以加个微信等等……”
　　“你跑了怎么办？！”紫发女生倏然站了起来，“你不想赔是吧？叫你们经理过来。”

　　听到这儿，高祁快坐不住了，却不想肖洵早先一步，以看戏的口吻道：“嘿，这里是吃饭的地方，你要是不拿出相机拍来拍去，别人怎么能撞到？”

　　这下更好玩了，先前看戏的人将目光转移到了高祁他们这一桌。

　　“你、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拍照了？”紫发女生还厚着脸皮。
　　“我哪只眼睛都看到了，”肖洵堵她，“还有你那俗称小痰盂的镜头全新也就六九九，好意思问人家要两千？”
　　“你有病吧，”粉发女生不可置信地插嘴，“连我们也杠？”
　　“不就是个网红，你以为自己是什么流量。”
　　“真他妈闲着没事给你这种人拍图。”
　　“不怕我们脱你哥粉回踩？！”
　　肖洵都被气笑了：“你们戏也太多了吧。”

　　众人还云里雾里之际，服务员女孩单手捂嘴，久久镇静不下来。高祁已起了身，不过几步，走到那群女生身边要夺过相机。
　　紫发女生惶恐万分地问：“你要干什么？”
　　高祁淡淡道：“删了吧。”
　　估计是被他眼神给吓的，紫发抖着手去触碰按键：“没拍几张。”
　　“删什么删，一没侵权二没商用，”粉发女生还在喋喋不休，“不小心拍到你们入镜不可以吗？”
　　都这样了还要嘴硬，肖洵也火了：“虚报价格勒索别人，你们是不是想去公安局喝个茶啊？”

　　许是被肖洵的话激得恼羞成怒，谁也没想到粉发女生做好了要同归于尽的打算，静寂的餐厅内顿时响起了她尖锐的嗓音：“同性恋！死变态！靠这个在网上火了不觉得害臊？我他妈有病才磕的你们这种人！”

　　如同一锅的水炸开，顿时沸腾，议论声顿时四起。
　　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这样对待，肖洵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脸也霎时涨得通红，却没想到高祁会无比冷静地说：“没想火更不是变态，顺便问你，那之前磕同性恋的你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