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堡》安印

61、行刑

　　行刑台

　　天空出奇地晴朗，是那种在魔界深秋从不会出现的晴朗，整个天空犹如一面蔚蓝的空镜，没有半片彩云，蓝的象是要把人的灵魂也吸走一样，令人恐怖的清澈。
　　莫影站在黩渊的身后，远远看着莫羽被带上行刑台，行刑魔兵将他手腕和脚踝上粗重的铁链绑在两边的石柱上，呈大字形拉开。
　　就会要行刑了！
　　莫影一手紧紧按着腰间的佩剑，泛白的手背青筋突突直跳，黝黑的星眸几乎眦裂，真想就这样冲上去砍断铁链救出莫羽离开这个危险之地！可是有另一双手有将他牢牢按住！
　　“不要冲动！”黩渊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警告，“那铁链不是你的剑可以砍断的，再说你们若是这样跑了，从此天涯海角永无宁日，我父王无论如何都会找到你们。”
　　“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莫影斩钉截铁地说。
　　“我自有安排。”黩渊向身后一弹指，蛰薕从黑暗中现身，恭顺地站立。“让你去办的事都办好了？”黩渊压低声音问。
　　“是。”
　　黩渊微微颔首，蛰薕又象来时一样，隐入黑暗中。
　　片刻后，五个法师从刑场的入口鱼贯而入，走至观刑台依次坐下。随后进入的是魔界万人敬畏，高高在上的魔王。所有的人一见魔王亲临，立即跪倒山呼万岁。
　　魔王步履沉稳地登上观刑台，傲然俯视众人。“儿臣叩见父王万岁万岁万万岁。”黩渊急忙上前参见。
　　“嗯。”魔王面无表情地哼了一声，“都起来吧。”说着，一甩斗篷，随意却霸气十足地往龙椅上一坐，“开始吧。”
　　就见一个身着监刑卫队制服的魔兵，端着一碗酒走上刑台，并将酒捧到莫羽嘴边，看着他一口饮尽，然后挥手将酒碗向地上一砸，随着“砰”的碎裂声，观刑台上的五位法师开始念动咒语，驱雷行刑！
　　一时间，刑场上除了法师的诵咒声外没有任何别的声响，所有的人几乎连呼吸都有所压抑，静静地注视着明朗如镜的天空——天空异常平静，非常诡异的平静，空气中荡漾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躁动。渐渐地天空的颜色开始变了，有一碧如洗的蔚蓝，慢慢转变成了抑郁的冥青！有种让人遍体生寒的力量正在天空聚集——遥远的冥青色天际出现一道青蓝色的细线缓缓地开始向天空的四周伸展……过了片刻，青蓝色的细线就变成了滚滚雷云，汹涌翻滚着席卷整个刑场上空，下一个瞬间，一道黑色的巨雷击打了下来！
　　就在这巨雷即将笔直地落在被缚在刑台上的莫羽头顶时，一道红光由台下激射而出，伴随着两声清唳龙吟，红光混合着两道银色气旋飞散而开，犹如一张圆弧形的防护罩，堪堪在巨雷落下之际，遮蔽住莫羽和那道奋不顾身将他护在怀中的身影！
　　防护罩和黑色巨雷接触的瞬间，整个天空几乎要被夺人双眼的金色火光撕裂开来，紧随其后的是震耳欲聋的摇撼整个魔界的巨响，在场所有的众生，包括魔王在内都双手掩耳低头避开杀伤力极强的闪光！
　　不知过了多久……
　　莫羽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前的景象竟然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无比！他愕然地盯着眼前这个用力抱紧自己，却依然狼狈不堪的人——黑色的长发纷乱地披散，身上的华服也因方才强大无比的爆裂力量而破烂不堪，裸露的肌肤上布满了细小伤口血迹斑斑……
　　“沨邩？！”
　　沨邩妖鬽抬起头，难以置信地发现原来自己还活着！莫羽的叫声，让他愫然回神，急忙检查怀中的他是否毫发无伤：“你没事吧？”
　　“没事，可你……”莫羽怔怔看着他，这家伙竟然就这样不计后果，不顾一切地飞身上来替自己当了那道致命的巨雷。
　　“我说过要守护在你身边，我来了！”沨邩妖鬽将莫羽浑身上下看过一遍之后，欣慰的眼神才回到莫羽的脸上，却意外惊喜地发现，那双犹如黑珍珠般璀璨的凤目正炯炯有神地看着他！
　　“你……看见了？”沨邩妖鬽小心翼翼地确定这个意外之喜，生怕是自己的幻觉！
　　“嗯，很清楚！”莫羽向他绽出微笑。
　　“太好了！太好了……”沨邩妖鬽喜形于色，动情地再次拥紧他。
　　当一切动荡都恢复平静时，大家才急切地重新看向刑台，欲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
　　一看之下，魔王腾地站了起来！跪在刑台之上紧紧抱着莫羽的竟然是他最喜爱的皇儿之一——沨邩妖鬽！更令他吃惊的是，他竟然有能力挡下那道落雷！
　　“沨邩？！”黩渊也惊讶地盯着台上又笑又抱的背影，感觉自己的得额际开始隐隐作痛……要坏事啊。
　　可就在此时，事态又发生令人费解的转变。
　　正当沨邩妖鬽将莫羽搂在怀中，忘情欢笑之后，终于发现，由方才开始莫羽就一直没有动，也没有开口。他急忙松开双臂，只见莫羽软软靠在他身上，难受的喘息着，虚弱细微的声音道：“沨邩……我……透不过气。” 说罢身子竟然瑟瑟发抖抽搐，苍白无色的唇边涌出大量鲜红的血液，顺着苍白的肌肤，蜿蜒流向颈间，凄丽得让人疯狂。
　　“羽！”沨邩妖鬽大惊失色，惶恐颤抖地捧着他的脸，“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他不是替他挡住落雷了吗？可是他为什么还会有这样严重内伤的样子呢？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他手足无措的时候，莫羽竟然喷出一口鲜血，失去了呼吸！
　　“羽——”沨邩妖鬽感觉大脑顿时空白一片，眼前事物鲜红起来，他无助地抱着他，把耳朵贴在他的心口，却听不见一丝轻微的跳动，“不要……不要！！”他几近疯狂地摇着他，“醒醒，听见没有，你给我醒过来！你这个大骗子！你说你看清楚了我，你看呀，再看看我呀！！”
　　可惜静静躺在他怀中的莫羽依旧紧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反应，犹如睡着了一般，只是再也没有呼吸，再也没有心跳，再也不会醒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沨邩妖鬽渐渐地安静下来，紧紧地将莫羽的尸身抱在怀中，妄图留住他最后一点体温……他颓然地坐在行刑台上，迟缓地将那双已经赤红的金银妖瞳转向此刻正站在观刑台上向这边眺望的魔王，空洞地问着，“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竭尽全力撕吼了一声后，也慢慢地倾倒在了行刑台上，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