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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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欣宜办事，卓苒从来都不用再过多操心。
上午交代的事情，中午就有新消息。
“小卓总，据了解最近也就只有睿晟国际那边会召开新品发布会。”
卓苒一听是徐智桦那边的，就顿时心里打嗝了。
“打听一下是谁的作品。”
“好的。”
徐智桦被自己抢了，准确说是莫名其妙从天而降获得了箫凝之后他也没怎么签约新人，而是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大鱼身上。设计师越老越值钱，尤其是那些本身定位就有一定受众群体基础的。
例如，方思月。
不可否认，方思月将她的温雅贯彻得十分彻底。她若不是疑似抄袭的事情，定能掀起不小风浪。
这么久过去了还是有不少人在打听方思月的作品，经典耐穿，追求精致卓越的人不会在乎时间的久远。
时尚就像是个轮回，七八十年代父母那辈的衣服再翻出来就是如今的复古潮流。
还别说，有一次卓苒母亲穿着几十年前的旗袍，本是在院中随意逛逛，接了个快递就被人夸赞，“阿姨真时尚。”可把她老人家乐开了花。
虽然卓苒觉得徐智桦不会再雇佣方思月，毕竟徐智桦在方思月身上吃过大亏。但作为商人，在商言商，方思月还是有一定的价值的，选择她就是一场赌博，而财大气粗的徐智桦也赌得起。
赌成功了，就是方思月东山再起，徐智桦赚个人气钱。赌失败了，一脚把方思月踢开，徐智桦什么都不亏，撑死就亏点布料钱。
“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卓苒左思右想，最后拨通了徐智桦的电话。
徐智桦似乎在忙，过了很久才接起，他似乎刚和人争吵过，语气中虽有意识的压抑愤怒，但开口仍有一点冲，道：“今天没空。”
“那好吧。”卓苒说着就要挂断电话，却又听到话筒里传出的声音，她停下了按红色挂断键的拇指。
“等等，你选个地方，我们谈个事。”徐智桦压低了声音说道。
卓苒挑了挑眉，怎么一个大老板的人了，说话还跟做贼一样。
腹诽归腹诽，卓苒很快的订好了位置将地址发给了徐智桦。
卓苒安排好一切后没有将手机按灭，而且点开微信，在郑佳的对话框上犹豫了一会儿。
已经十一点了，人应该醒了吧？
卓苒很少主动与郑佳聊天，她翻阅了一下对话框，几乎都是郑佳询问她的。
卓苒咬了咬唇，她看得出郑佳昨天累着了，模糊印象中郑佳将自己照顾得很好。
真如郑鹤说的那样，郑佳回好好照顾好自己。
好到上了自己的床，好在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醒了吗？】
卓苒发出信息等了一会儿，发现郑佳还是没回自己。
……也不至于那么累吧？
虽然昨天的自己很失态，不，应该是被人连哄带骗喝了很多酒，但也不会那么折腾人吧……
卓苒很少喝得很醉，像昨天那种情况少之又少。尽管遇到郑佳后，她喝醉的情况明显变多了。无论是郑鹤的单身派对，还是昨天的同学聚会。
喝酒误事，这样不好。
卓苒揉了揉太阳穴，她站起身走到办公室的门前，悄悄撩开窗帘露出一道缝。
办公室外一派和气，走动的小董真笑嘻嘻地举着手机与其他人说些什么。而办公室内的卓苒仿佛身处北极，寒风阵阵，无人问津。
卓苒没有推门而出，她知道若是此时自己走出去，那么外边的大家会立马停住讨论，严以待命的看着自己。
上司和下属之间隔着一道沟壑，翻山越岭的人少之又少。
卓苒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打开手机，发现郑佳还是没有回自己的消息。
怎么睡那么久，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
卓苒难得良心大发，她点开郑佳的对话框按了几个字，又缓缓删掉。
隔着屏幕问候，还不如回家换衣服顺便看望一下郑佳吧。
卓苒打定主意，为了以更好的姿态赴约，她决定先回家打扮一下。
“阿黄，你是把手机绑在狗身上了，怎么每天步数都那么高？”小董刚和人炫耀完自己孩子的佳作，父爱之情高涨，道：“我每天送孩子去上课都没你步数多。”
“你无不无聊还盯着人步数看啊，我这不是每天跑步来公司吗，这是锻炼，锻炼懂吗。”
“这不是给你点赞吗，你占领的封面是你自己啊？我每次给你点赞都躲着我们家孩子，生怕他给孩子他妈告密说我看青涩图片。”小董点了点微信步数的封面，阿黄步数一天两万多的，他朋友圈全是窝在办公室或者家中的中年男子，基本上天天被阿黄霸榜。好巧不巧，阿黄热爱健身，封面推送的是自己自信满满的马甲线。
“你这是什么样的眼看什么样的图！”
“哈哈哈哈哈，小董，我们都不觉得有问题，那就是你有问题啦。”办公室的人起哄道，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特别轻松，他们肆意享受着这短暂的闲暇时光。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卓苒一出办公室的门，办公室外的笑声犹如被人按下暂停键的播音机，戛然而止。
卓苒淡淡地扫了一下僵在原地的小董，刚刚他们说话，她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好像也没有什么需要避讳她的话题吧？
习惯了的卓苒默默的掏出手机，一步步走到电梯前。
她来来回回的在微信与桌面之间返回，掏出手机只不过是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尴尬。
电梯发出清脆的嘀声，电梯门咣当敞开，苍白的灯晕在银白色的电梯壁上，有些让人看的头晕目眩。卓苒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不是在走进电梯，而且来到电影常拍摄的那种死神拿着镰刀笑着说道：“欢迎来到地狱。”
卓苒沉着脸走进电梯，关门前不着痕迹的看向小董他们。小董已经回到位置上，所有人都变成了安静的工作机器人面对着电脑，扣动着键盘。
或许，卓苒才是地狱。
躲入电梯中的卓苒叹了一口气，她真的不会和人打交道。无论是郑鹤还是方思月郑佳，亦或者是徐智桦，都是他们热切的包容自己性格的缺陷。既然卓苒不主动，那么就由他们来主动。
卓苒在交友上是被动人格，她觉得自己唯一主动的就是坑人。
卓苒是想过稍微主动一点示好，例如请烤肉，再如经常参加同学聚会。
可所有人都觉得恐怖。那日烤肉店的氛围，不言而喻。而同学聚会，若不是有郑鹤伍朗他们撑着，早就散场了吧。
卓苒又叹了一口气，不过刚刚小董的话提醒了她。
她还可以通过微信步数看看郑佳醒了没有。
卓苒其实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点开了微信步数，谁知道霸榜的不是阿黄那好看的马甲线，而是一条再熟悉不过的小鳄鱼了。
【郑佳步数，8886】
哦，早就醒了啊。
那为什么不回自己信息。
卓苒前一秒还在因为自己与办公室氛围格格不入而黯然伤神，这一秒就被惨遭郑佳忽视的愤怒占满了所有哀愁。
她一肚子闷气，愤怒的推出了微信步数。走在停车场时无意间点开朋友圈，发现原来郑佳很早之前就发了一条朋友圈，时间大概就是在她上班不久之后。
【圈子不同，不必强融】
什么意思？
卓苒看见郑鹤还给郑佳点了个赞。
之前郑鹤一直没有回卓苒信息，但卓苒天天孜孜不倦的发信息给她，终究让她感动落泪，看出来卓苒没和自己计较出卖情报给妹妹的事情了。
郑鹤原本以为卓苒会跟自己说些掏心窝的话，关于她们两个人，或者关于方思月。
谁知道卓苒闭口不谈，而是给她来了一大堆伤春悲秋且不关于她们私人感情的屁话。
【你这是快来大姨妈了吧，这感慨水平快比上我家楼下单身多年待解放砖石vip的大妈了】
郑鹤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将卓苒的话原封不动的分享给了郑佳，本以为郑佳会有什么反应，结果就打了个【。】随后偷偷去朋友圈发了句话。
卓苒想都没想，也给郑佳点了个赞。
小朋友能有这样的思想高度，是值得鼓励与表扬的。
既然郑佳已经醒了，卓苒也不打算回家换衣服了，车头一转直接开去约定的地方。
徐智桦早早就到了，只不过今日的他不复以往的意气风发，他胡渣长长了都没注意到。
“徐总最近遇到什么难事了？”
“你先看看。”徐智桦难得的没有和卓苒斗上一嘴，他从随身带来的牛皮袋中掏出几张画纸。
卓苒接过画纸后面色一僵，按住画纸的手不自觉的用力捏紧。
徐智桦早就料到卓苒会是这个反正，他双手交叉，英伦的脸被遮挡一半，只露出阴霾的眸子。
“我觉得，是我们遇到了难事。当然，你这件事对我来说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情。”徐智桦纠正道。
“你从哪里拿的画稿？”卓苒沉着脸，注视着徐智桦。
自从发生了上次稿件外泄的事情后卓苒便一直严抓审核流程，不给任何窃贼有机可乘。可如今她今早刚审理完的画稿却出现在了别人手上，这难免不让卓苒困惑。
这回外泄的稿子，全部是同一个人的。
风格独特，很有辨识度，箫凝的。
也正因为这样徐智桦才会认出这些是谁的作品。
“怎么来的你就别管了，看样子真的是你们家的稿子了。”徐智桦喝了口水，润润喉，道：“不止你一家。黑市上流出来的多数是一些年轻设计师的稿子。”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静不下心安心创作，动不动就想着跳槽，试用期都没过就想着走人找下家了。不过说真的，这种东西，”徐智桦点了点画稿，低声道：“来钱快是快。就是年轻人没点法律常识，来钱越快的东西，离违法犯罪也越近。”
卓苒看了下稿件，几乎全是原稿，大概率是……自主透露的。
“我公司的员工已自行离职了。好在投入的成本不大，没有太大损失。谁要是接了我就敢告他到倾家荡产，反正我们法务部也闲着，该给公司挣点钱了。”徐智桦嘴角微微略起弧度，他摸了摸玻璃杯杯壁，缓缓道：“你这份是我买下来的。没有复印件在外流动。”
卓苒眯了眯眼，徐智桦不可能那么好心，他是个商人。
“给我时间考虑下。”商人，利字当先，无利不起早。
“当然可以。”徐智桦摸了摸下巴，眼神有些疲惫，“可我没什么耐心了。”
“你先说你的条件。”卓苒还是很看好箫凝的，只要徐智桦的条件不过分，她都还是能接受的。
“陪我回家见家长。”
“不可能。”卓苒想都想就拒绝了，然后用一种‘你疯了吗’的表情看向徐智桦。而她发现徐智桦压根就没理会自己，而是垂着头玩弄手指。
“多花点钱买下来。”
“多少？”
“我买下的三倍。”徐智桦淡淡的说道，伸出三根修长的手指。
“白日做梦。”卓苒伸出一根手指，道：“不能再多了。”
“所以我才说第一个选项。我其实觉得我俩挺合适的，你看你也被家里催着，我也被家里催着。我俩凑合凑合着过呗。”徐智桦放下手，疲惫的靠着椅背，不知道是不是卓苒错觉，她发现一段时间不见，徐智桦变得颓靡了许多。
像他们这样好胜心那么强的人，怎么可能凑合凑合过？
卓苒一点都不奇怪徐智桦知道自己现在单身圣斗士的情况，毕竟自己的父亲恨不得走过每个街道都贴一张‘我女儿单身’的大字报。
“徐智桦，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这是卓苒和徐智桦认识那么久以来，她第一次认真的称呼他。
两人亦敌亦友，斗了那么久，多多少少也有些革命友情了。
按理来说，能让徐智桦这般伤神的除了公司那就只有感情。
他是大公司员工多，这件事情对他没造成非常重大的影响，不应该会让他那么疲惫的。
若说真的是感情，被家里逼婚能逼成这样，卓苒也觉得太夸张了。徐智桦身边不缺乏女性，也不缺乏成功的女性，追求他的人也不少，没必要和自己这样较真。
“没什么大事。”徐智桦闭了下眼，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如果你不想要了也行，方思月这回回来，正好缺点作品。”
“这是抄袭。”卓苒赤裸裸的指出，虽然她和方思月不对付，但抄袭无关关系。
“你不要的。”
“她不会接受的。”卓苒下意识地摸了摸右手。
方思月太看重自己的名声了，也太自负了，若不是因为这样，当时的她完全可以不必销声匿迹退出设计圈，也不会在选择撞向减速带的时候选择了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自己。
卓苒凭着以往的了解，笃定的看着徐智桦。
“卓苒，人是会变的。”徐智桦说得很真心，但看向卓苒的眼神很飘忽。
卓苒呷了一口茶，两人没有再说话了，简单的吃完午餐，便各奔东西。
卓苒没有急着回公司，而是坐在车里好长时间。她来来回回的点击着箫凝的对话框，看着箫凝激情洋溢的文字与各种搞怪的表情包，很难想象箫凝会将设计稿流出去。
【阿欣，叫技术部过来检查一下我们的电脑是不是中病毒了，我听几个同事反馈说最近电脑运行很慢。】卓苒想了想最后退出了箫凝的对话框，随后发了信息给李欣宜。
卓苒发完后叹了一口气，仰靠在车椅上，将眼睛闭上。
接二连三的事情让她得不到丝毫的喘息，繁琐的工作压得她有些疲惫了。
想偷懒。想回家睡觉。不想上班。回家抱着抱抱睡觉再惬意不过了。
这样的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卓苒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惊慌的睁开眼，陷入了沉思。
以前她对家没有这么大的依赖的，可以说，办公室更像她的家。
“头疼。”卓苒扶额，不知不觉中郑佳已经渗入自己的生活，改变了她原本的生活习惯了。
片刻的宁静很快被打断，卓苒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小苒这周回家吗？”父亲身边应该坐着母亲，卓苒还能听到母亲的低声细语。
“爸，我这周和朋友约了。”卓苒不想回家直面父母催婚的恐惧，分明她才二十六岁，给父母一句一话说得自己已经待字闺中几百年了一样的。
“你上周说忙工作，上上周说约了同学，再上上上周说送郑鹤，我看你是翅膀硬了不回家了是吧。”卓苒和父亲的关系不是很好，应该说两个人的脾气太像了。说不了几句话就跟吃了火药一样，两人就是机关对炮筒，互相对轰。
“爸，我没有。”卓苒开始体会到徐智桦的痛苦了，如果天天这样被家里人催着结婚，将徐智桦换做是她都会抑郁的吧。
“我让小李给你送的相亲名单呢，你怎么就没个消息了？你周周约得了别人，就约不了几个单身男性了？”
“爸，婚姻的事情不能强求。”卓苒想了想，将后半句‘我约的都是单身女性’给咽回去了。性取向这种东西，没必要事事都与父母坦白。父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一回事，要是将事实摆在他们面前少不了一番闹腾的。
不利于家庭和谐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妙。
“什么叫不能强求，我又没让你天天去相亲，我只是让你挑几个看的顺眼的去认识一下。”
卓苒被父亲吵的头疼，虽然当时和方思月的关系没有确定，比朋友暧昧，比恋人陌生，但这样的关系被父亲知道后生了很大的气。这才导致了每个月都会送来一本更新的花名册，让卓苒走走心找个老实人处处对象。
“你都多大了，我们能不操心吗，这些年你就不能少让我们操心吗？”
“哎呀让你叫小苒回家怎么又吵起来了，”卓苒的母亲就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喝茶，耳朵竖的尖尖的，眼看着这父女俩又要吵起嘴了，她赶忙打圆场，接过了电话，道：“小苒啊，你看你，都快三十岁了……”
“妈……我才二十六……”卓苒再一次强调自己的年龄。
“妈妈这周想见你了，好久没见我们家小宝贝了，是不是又瘦了？”
卓苒回想起自己上一次上称的时候，好像体重稍微重了一些，道：“没有，我胖了。”
“那也是吃垃圾食品长胖的。回家吃饭不好吗，天天在外面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卓苒父亲插嘴，看着爱妻瞪了一眼自己又闭上了嘴巴。
“妈，鹤鹤的妹妹住在我家里，我不方便回去。”
卓苒发现自己好像都没和父母交代过郑佳住在自己家中的事情，将郑鹤不负责任丢下年幼妹妹独自跑出国外逍遥的经过如实交代后，她本以为能逃过回家的，谁知道母亲更开心了。
“哎呀要什么紧，把佳佳带回家，我煲鸡汤等你们哦。”
“哎妈，我还没问佳佳呢，你怎么就……”
“你妈说了算。挂了啊，赶紧去和那小姑娘说，这周回家吃饭。”父亲一口浇灭了卓苒所有挣扎的欲望，卓苒无奈的挂断了电话。
卓苒挂了电话后才看到李欣宜回复自己的消息。
【好的，收到。】基本上是秒回的，只不过卓苒刚刚没看到罢了。
看，这才是正常人回信息的速度。
卓苒感慨了一下，随后发动了车子，开车去了郑佳的学校。
她吃饭的时候忍不住又刷了一下微信步数，发现郑佳的步数已经变成了13789了。
半天过去了，郑佳都没有回自己的消息。
卓苒忽然有些不适，以往郑佳都会很积极的回复自己信息的，甚至会因为没有回复自己的信息而连发数条信息解释，或者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询问。
所以，卓苒决定自己亲自去看看郑佳究竟在忙些什么。
卓苒自从上次迷路之后便专门询问了郑佳她一般是在哪几个教学楼上课，她将车停在不起眼的小道旁，下了车慢慢的走到教学楼。
卓苒来早了，还没开始上课，可班上已经坐了许多人。前排几乎没人坐，中间零零星星的坐了些人，后排几乎全部坐满了。她发现这节课来了很多不同年级的人，甚至还有不同专业的。电气的都来上这节美术课，到底是什么那么吸引他们。
不过卓苒一身小西装很引人注目，她只是稍微在门口徘徊一会儿便有学生上前询问，“老师，你是不是走错教室了，这节是设计概念课……”
卓苒微微发出一声‘嗯’，再加上一张拒人千里的神情，让问话的学生不敢多问，灰溜溜的回到位置上坐着了。
卓苒想了想自己这样一身打扮混在一群学生之中非常不合适，所以她在隔壁空的教室坐着等了一会儿，看着走道上三三两两慢悠悠进教室的学生变成了小跑前进涌入教室，直到上课铃响了，她才走在教室外晃荡。
从课堂外的窗户一眼望去就能将台下的学生看清，从服饰上看，几乎可以清晰分辨出哪些是大一新生哪些是大三老油条了。大三的女生服装都偏成熟，大家都开始注意打扮，穿着一些露肩露背看似肆意挥洒青春活力的装扮但其实上课穿出来十分不礼貌。而男生直接走向两个极端的分类，要不打扮得非常得体，要不就是拖鞋大裤衩。
只有一个人是列外。
郑佳穿着简单的白色稍微偏短的t恤，手稍微抬高一些就会露出她锻炼的成功，那道明显且好看的马甲线。她此时正安安静静的坐在最前排正中间的位置，许是头发遮眼，她将短发别在耳后，露出小巧的耳朵。
郑佳全神贯注的听着台上老师讲解，丝毫没有注意到窗外的卓苒。
卓苒站在窗外一直盯着郑佳，目光前后扫了几回，最后落在教课的老师身上。
许是卓苒这一身打扮太像什么教务处的老师，或者巡堂的领导，台上的老师与她四目相对后，抬手指了指后门的座位。
卓苒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直径坐到最后一排。
突然进来的卓苒刚一推开后门，就听见哗啦啦的收手机的声音。
有个学生收的急了，手一滑，手机还掉到了前排。
后排的骚动引起了前排郑佳的注意，她好奇的回头，发现角落里有个衣着突兀的人正看着自己。
【苒苒姐怎么来了？】
卓苒刚坐下没多久，便看见前排的小脑袋忽然沉了下去，原本放在课桌上的手也藏到了下面，再过一会儿自己的手机就震了一下。
哦，手机也没欠费，能发信息给自己。
【见你没回信息，过来看看你怎么了】
郑佳微微偏头，余光可以看见卓苒，藏在桌子下的手指飞快按字，【不好意思苒苒姐，我忘了回你。】
哼，这才对嘛。
卓苒小声地‘哼’了一声，继续发给郑佳，【好好听课】
【好。】郑佳收起手机，唇角显出一个绚烂的笑容，她回头又看了一眼卓苒，发现坐在卓苒身旁的男生眼睛不时地瞥向卓苒。
卓苒见郑佳收起手机后回头看了自己一眼，分明嘴角还挂着笑，可看了自己后立马沉下了脸。她不明所以的挑了挑眉，双手环在胸前，望着背对自己的郑佳。
男生看着卓苒一副不打算走的架势，格外后悔选了后排的这个位置，本是想着待会偷溜方便的，谁知道现在溜不成就算了，想玩手机都玩不了，又不敢睡觉，也不敢讲话的，又听见卓苒一声轻哼与一副严肃的神情，他更是如坐针毡，欲哭无泪。
这堂课，老师上的煎熬，后排的学生也格外痛苦。
好就好在卓苒只呆了上半节课就走了，让老师和学生们都松了一口气。
【怎么走了？】郑佳课间休息回来后习惯性往后看去，没有看见卓苒身影。
【人太多了，空气好浑浊】卓苒说的是实话，她光是待那么一会儿都觉得脑缺氧了，郑佳是怎么老老实实上那么久的课的？
【今晚给你做莲子羹，补补身子？】
卓苒很心动，但她想起母亲问自己体重时自己的回答，犹豫道【会肥吗？】
她真的好久没认认真真的做运动了，每天就是吃吃吃，和睡睡睡。
【不会。】
【好，我先去小卖部买点水喝，下课直接来找我就好了】
卓苒走下楼梯，她停车的时候注意到校园的小卖部门前是设有一张桌椅供休息的。现在是上课时间，只有那么两三个没课的学生从一旁的宿舍楼走出来买点东西，所以小卖部的人都不是很多。
卓苒买了瓶矿泉水，坐下休息了。她刚刚坐在教室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事情，来上课的人或许不是冲着老师来的，更像是冲着某个人来的。
因为大多数来的都是男生，而且都不是这个专业的男生。
卓苒离开校园也没多久，时代变化再快有些东西还是没变的。例如自己父母谈恋爱时隔着两个大院的栅栏互塞纸条，借着送水果看兄弟的名义偷偷见面；再例如郑鹤拉着她去某个学院学长的专业课；或者像她那几个没有后来的男朋友天天腻着自己似是宣布所属权一样跟着坐在一起上课。
不过卓苒刚刚也没仔细看，看来看去，就郑佳稍微好看一点了。
可能是她认熟吧，至少在她眼里郑佳还算是好看那类的人。
卓苒回想了一下郑佳偷偷摸摸玩手机的样子，不由得惬意的眯了眯眼。
十一月的下午还是有一丝热意的，应该说南方的十一月在出太阳的时候是跟夏天没什么区别的，除了高温预警与正常温度的区别罢了。
阳光斜斜的照在地上，不知不觉中下课铃响了，几个女生踩着影子撑着伞走进了小卖部。
“烦死了，屁大点教室还来那么多人。”先进小卖部的女生直径走向冰柜，拿了一瓶奶茶，随后钻进了零食区。
“你有什么办法，要是那么多人来看你的话，你绝对不会说这种话，你开心都来不及呢。”另外一个女生阴阳怪气的说道。
“别，我可没有天天不住宿舍，谁知道是不是去哪里鬼混了。我可不会到处招惹些烂苍蝇，我还是很注意个人卫生的。”
卓苒闻言微微皱眉，这种话她和郑鹤都是私底下说的，现在的孩子都那么奔放了吗，怎么公共场合就这么随便的胡言乱语了。
“人家有的是钱，你看前个箫凝，再前一个学长，还有上次在街上撞见的那个，那个谁来着了，我忘了。反正啊，这人心思都不在这儿的。”阴阳怪气的女生嬉皮笑脸的买了单走出来看见有个穿西装的女人坐在店门口，忆起刚刚上课时好像见过这位老师，立马改了下口风，道：“啊呀，这人各有志，每个人活法不一样，各自精彩。”
卓苒在心里冷笑了一下，她拧开瓶盖又喝了一口水。
她听到熟悉的名字顿时猜到了话题的主人公是谁，这不说曹操曹操到，郑佳正背着小挎包一阵小跑来到卓苒面前。
她的脸红扑扑的，别在耳后的头发也散了下来，双目星光溢彩的望着卓苒。
“哟，这不是我们的舍友吗，怎么今天要回宿舍了吗。”
“不回。”郑佳没有看向女生，眸中的兴奋已经黯淡。
之前阴阳怪气的女生拉了拉说话语气很冲的女生，用眼神示意她一旁还有老师，说话稍微注意一点。
“我还说你要回来也得排队了哦，刚刚洗澡顺序我们已经轮好了，你要回来就最后一个。”那女生全然不顾，瞥了一眼卓苒，不屑道：“经常夜不归寝，不太好吧。”
“哦。”郑佳不住宿是老师批过了的，她才不在乎别人拿这些风言风语说自己。不过她在乎卓苒怎么想自己的，她可以不在乎别人，但不能不在乎卓苒对自己的看法。
郑佳的冷漠让女生觉得自己被轻视了，她一声冷笑，走过郑佳身边的时候撞了一下她的肩，道：“别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仗着成绩好一点就这么傲。”
“成绩好确实了不起。”卓苒说罢，起身往车子停靠的地方走去。
郑佳没想到卓苒会为自己说话，她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走远的卓苒。
“这谁啊。”
“有病吗？跟她说话了？”
“许琳安，你怎么说我都可以。但你不准这么说她。”
许琳安比她矮一些，平日里怎么说郑佳她都是默不吭声的，久而久之许琳安也不怎么怕她了。可此时郑佳挺直了身子，一下子高出她一个头，又一副凶狠的表情，吓得许琳安顿时有些怯了。可身边又被自己的姐妹们看着，她也不敢露怯，只能梗着脖子狐假虎威道：“怎么了，这回不找女朋友和学长了，开始找些社会不三不四的人了？”
“道歉。”
“郑佳你是不是有病？”许琳安哪可能道歉，这不是自己丢面子吗。
“最后说一次，道歉。”郑佳上前一步，与许琳安只有一步的距离。
“我道你妈的歉啊，神经病，穿成那样是准备去上班吧？”
郑佳学着许琳安刚刚撞自己的方式撞了一下她，常年锻炼的郑佳一撞就把许琳安撞到在地，连同扶着许琳安的人都磕到了桌椅。
“郑佳我操……”
郑佳一把掐住许琳安的嘴，低声道：“许琳安，你但凡能稍微学会闭嘴，男朋友也不会被嘤嘤嘤的学妹抢走了。”说罢，郑佳狠狠地剜了一眼其余的人，伸手靠近她们，她们都往后退了几步。
郑佳只不过是想拿卓苒忘拿了的水而已，看着她们这么害怕的反应觉得挺可笑的。
欺软怕硬呗。
卓苒走了几步发现身后没有脚步声，回头看去发现郑佳还站在原地，朝她说道：“愣着干嘛，回家。”
“哎，来了。”郑佳听到卓苒声音立马变得开心，又跑又跳的来到了卓苒身边。
上了车后，郑佳与卓苒共处，她开始变得紧张。刚刚卓苒都听了些什么，会怎么看自己的……？
可上了车后卓苒一句话都没说，很正常的启动车子。不过郑佳发现卓苒好像又迷路了，分明出去的校门就在南边，卓苒却朝反方向开去。
两人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小卖部，那几个女孩子还坐在休息的椅子上义愤填膺的讨论着，激动地脸都说红了。
卓苒转了个弯，小卖部门前是有停车位的，她稍微开了进去，稳稳当当的停在离休息区最近的车位上，随后用力的按了一下喇叭，吓得几个小女孩子跳了一下脚。
*
郑佳今天煮的莲子羹很甜，仿佛家里的冰糖不要钱一样，一个劲的倒。
卓苒很想说，停手吧，放过我的身材。
可看着郑佳一副老道的样子，她一个什么忙都帮不上，只会吃的人就应该闭嘴。
卓苒吃完晚饭后喝了一肚子的水，似乎郑佳想把她喂的没空张嘴问今天的事情。
忍无可忍的卓苒捂着肚子躲到客厅看视频，生怕郑佳又捧着一碗莲子羹过来给自己。
十一月都来了，又到了单身狗们骚动的时候了。
著名的单身狗组织者伍琅一下子就找到了同为单身狗的卓苒。
“卓苒，明天同学们想说一起聚聚，你来吗？”
“我想想吧？”卓苒喝了一口水，问道：“都有谁？”
“都是同学呀，我，侯钟欣，方月茹，张海……”伍琅细细数给卓苒听，到最后才缓缓说道：“还有方思月。”
“这回就是她叫着要组织的，大家确实也好久都没见面了，趁着现在假期多，我们聚一聚吧？”
“我想想。”
卓苒在听到方思月那三个字的时候其实就已经不打算参加了，那三个字在她心中就是忌讳。只不过伍琅盛情难却，她也不好意思拂了他面子，才再三考虑。实际上到了当天卓苒就会找个加班的借口推辞这次聚会，成年后大家渐渐都会明白一些暗语，例如在忙，在加班，不会再过多邀约了。
郑佳在厨房洗碗，却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的都听了进去。她擦干手慢吞吞的来到卓苒身边，刚看了一眼卓苒又害羞的背过身。
“怎么了？”卓苒疑惑地看向背对着自己的郑佳，发现她小巧的耳尖冒着红。
“没什么……”郑佳调整了下呼吸，缓缓转回身，取过一旁的薄毯披在卓苒身上。
卓苒嫌热，一把掀开。低头一看，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下厨帮不上忙的卓苒一回家就去洗澡了，洗完澡便穿着睡衣到处晃荡，她比较喜欢舒适轻薄的睡衣，特意买了个紫色蚕丝睡裙。之前都还好好的，许是刚刚喝太多水了，又受了凉，此时有两颗明显得凸起。
卓苒尴尬的抱起一旁的靠枕，挡住自己的胸前，举着平板遮住自己微微泛红的脸。
“明天别和伍琅出去了。”郑佳的耳朵还红着，她注意到卓苒白净面庞浮起的红晕，心里乐开了花。
“那我会很无聊，难得的休假。”卓苒说的是假话，她这几天忙里偷闲正在追剧，画稿审过了就立马看剧，看的津津有味，怎么可能会无聊呢。
“一起去爬山吗？”
“？”卓苒最近看的剧也常出现这个台词。
“我田径队组织训练，你好久没出去走走了，我们一起吧？”
“不去。”
“我们集训要住山上，可如果你不去的话，那你就要吃三天外卖。”
“……”卓苒闻言皱起眉头，思考了一下这句话，缓缓道：“我宁愿吃外卖。”
虽然油多了点，虽然菜咸了点……
这么一想，卓苒有点后悔了。
“可我舍不得你吃外卖。”
郑佳说话间忽然凑近，卓苒没有任何防备，她只感觉自己面前忽然暗了许多，一抬头就与郑佳的眸子撞上了。她们的距离很近，卓苒可以感觉到郑佳呼出的气喷在自己的脸颊上，热热的。
猛地一瞬间，卓苒的视线停在了郑佳水润的唇上。
卓苒张了张嘴，喉间滚动的那个‘走开’字始终没有说出口。
秋天过去了开始入冬，天气已经变凉了，大清晨跑虎儿山晨练，这不是有病吗。还要在山上住几天，怕不是疯了。
卓苒故作淡定，面无表情的将平板的音量调低，悠悠飘出的《小白船》回荡在客厅之中，与郑佳轻声细语混在一起。
“我还有机会吗？”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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