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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第九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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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安峰书院,何晴等人在黄金屋的私人包厢中,落座了。
“各位想喝点什么?”黄成易真诚问。
“随意。”何晴礼貌微笑。
黄成易颔首,拉着梅君出去准备了。
“先生此番交谈似乎并不是很畅快。”田赋眉头微蹙,在安峰书院就看出了不对。
“嗯,很不畅快。”何晴总算是恢复了女声,今天一天压着嗓子,声音都有些哑。
“我也没打算计较什么,自食恶果,总会有人收拾他们。”她回想起了今早在安峰书院门口见到的那几位何家管事,眼神转冷。
皇上此番动作不小,谋划已久,其一是为了杀鸡儆猴,敲打商界,皇威不容挑衅。其二是彻查商官勾结,共谋私利之事。
何家一直忠守本分,从未逾越,更不用说去牵扯些别的。这些都是在商训上白纸黑字写清楚的。
原身何晴建立尚奕,就是完全以个人名义,与何家无关,且即便开设书斋,也只卖书,不参政,不议政。
何家说到了,也做到了。
至少在何晴眼里的何家是这样的。
而这边……
安峰书院,连城最大的书院,每年为大幽输送优秀人才,其潜在的政治地位毋庸置疑。那位假高人,还被皇上召见参与教科书的编写,想来也是能力不小的大佬,至少在明面上,他是安峰书院的院长。
那么,当安峰书院的院长与何家的几位交好,或者说,安峰书院的院长在谄媚的讨好何家那几位,其中为何,又是一番剪不断的缘由了。
何家的根确实是在连城发展起来的,但百年传承,原本的大家早就没落,勉强撑个面子,何初他们属于偏支,和这个地方早就没什么联系了,最多就是等名入祠堂的时候来过几次。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说到底,现在连城何家仍旧存在,不还是沾了他们这边偏支的光。
何初他们也没在意,哪怕辈分什么的早就倒了几辈,也依旧挂着一个血缘在上面,该照顾的还是得照顾。
却没想,最后照顾出来几只黑手来。
且那几位薅羊毛的不但不自知,还明目张胆的勾结书院,看来那些被薅下来的羊毛还派上了不小的用场。
正想着,门开了,黄成易端着一个大大的托盘横在门口,后面跟着端着同款托盘的梅君,托盘上摆的满满当当,许是怕翻了,正小步往屋里挪。
何晴见状,大步走过去接了托盘上的一二点心帮着往屋里运。
直到桌上又摆了满满当当,何晴好笑:“随意原来都是这么丰盛的吗?”
“不知白公子喜欢吃什么,我就都点了些。”黄成易不好意思,一想到可能会见到偶像,他就热血上头,脑子当机。
借着茶点,这次也算愉快,聊了没多久,何晴便单刀直入:“此番我主要为一件事,扩大尚奕的销售路径,诚信来找合作伙伴,屋主可有与尚奕合作的意愿?”
“有有有!”黄成易小鸡啄米般点头,生怕何晴收回方才的话,“我保证,整个连城……不,整个大幽,都不会再有比我这意愿更强烈的人了!”
“某自然是看得出屋主的诚意的。”何晴面色不改,当下取出先前拟好的文状,双手向前一递。
“要事屋主不嫌弃,这份合约可作为参考,共商大事。”
黄成易接过来,随意翻翻,就还了回去:“没什么问题,这样就可以,现在就签,我去取印吧!”
何晴:“……”
“屋主对里面的条款都满意吗?”
捏着手里那几页薄薄的纸,上面似乎还带着自己先前手上的余温,她觉得对方看的有些草率。
“满意满意,尚奕的我都满意。”黄成易摆手,显然心思不在上面,效率极快的盖章签字,而后双眼亮闪闪的看着何晴。
“屋主可有其他的要求?”何晴试探着问。
“哦,那什么,我就想问一件事。”黄成易咽着口水,琢磨措辞:“不知道尚奕的大作《欲上青天》的合集什么时候出呀?”
“大概需要再过两三个月,内容还不够,牧歌还得要时间准备修稿。”何晴估计。
“啊,您认识牧歌大大?!!”黄成易的声音一下就亮了,语气中难掩激动。
何晴找着了关键,气定神闲的点头:“嗯,她是我徒弟。”
“您是牧歌大大的师傅!”黄成易依旧不淡定,直接站起来了,捂着因兴奋红的发亮的脸问:“那……难不成您是《妖言》的作者!”
“这倒不是。”何晴笑,看边上的梅君将亢奋过头的黄成易重新拉回椅子上,悠然道:“我只是尚奕的老板,在这里不写书的。”
何晴想着,道:“若是屋主喜欢《欲上青天》,等到正式发行,我送屋主一套。”
她斟酌片刻,又补充一句:“带牧歌亲笔签名写寄语的那种。”
黄成易:“啊啊啊!”
成功要上签名的某人抱住自己,激动得快要昏厥过去。
这一天,实在是太值了!
何晴也松了口气,虽说中途波折,好歹这趟连城还真的没有白来。
“从今以后,黄金屋和尚奕就是亲人了!”黄成易单方面宣布:“不管以后有什么事,只要喊我一声,黄某随叫随到。”
何晴笑着道谢,心中芥蒂全消,这位屋主看着也是豪爽之人嘛。
谈笑中,梅君无意问了一句:“白公子今日造访安峰书院,可也是为了商谈这些?”
肉眼可见的,黄成易竖起耳朵,全神贯注的等着何晴的回答。
何晴直言:“不错,我不日就要走了,实在等不得,只能登门拜访。没想对方确实那个态度,实在是看走了眼。”
黄成易松了口气,拍拍胸脯,仗义的保证:“黄金屋的大门永远向你打开,白兄以后来找我便好,不要找那些迂腐顽固的老头儿。”
何晴又笑,适时的解释:“我也给黄金屋发了帖子,奈何没有回应,这才去了安峰书院。”
“没有回应?”黄成易呆楞,思量片刻,猛地一拍脑门,一溜烟跑出屋子。
没一会儿,他抱着一个箱子过来了。
打开箱子,里面杂乱的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信件。
何晴眼皮一跳,明白了黄金屋始终没有回复的原因。
对方根本就没有上线啊。
看来黄成易也和她一样,隶属甩手掌柜那一类啊。
一阵翻腾,何晴那两封可怜的信件终于在茫茫信海里找着了。
黄成易抱着两封崭新未开封的信件,难以置信:“我的天啊!我当初是做了什么愚蠢事,差点和尚奕擦肩而过!”
解释一番,冰释前嫌。
两家这下算是彻底建立起了深远的友谊。
“屋主今日也去了安峰书院,看着似乎又要事,我没有打扰你们吧?”何晴想起来今天高台上黄成易那副耀武扬威的样子,像是要大干一场。
“没有,不打扰,公子出手比我们爽快多了。”黄成易提起今天的事就高兴,乐呵呵的:“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安老头那个吃屎样儿了,今天再见到,可真是身心舒畅。”
“我倒是对公子说的另一件事感兴趣。”话不多的梅君适时开口:“公子今日论辩的思路,真是让某大开眼界。”
“低调低调。”何晴笑着,又一次展开扇子,冲两人摇了摇。
果然身体才是最诚实的。
嘚瑟完了,何晴想起来一事,转而道:“今日梅君所言对我也很有启发,这些都是您自己想出来的吗?”
“当然!”黄成易抢答:“别看他年纪轻轻,他可是早就在安峰书院当过教书先生的!是那几个老顽固不理解梅君的想法,才白白错失了这么个人才。”
黄成易愤愤,他看不起安峰书院年轻人的做派,表面端得比谁都高,实际上肚子里没几滴墨,全是安峰书院那个背后的金主塞进来滥竽充数的。
何晴不理解,平展的眉间微皱,疑惑出声:“既如此,便不必拘于这小小的连城,梅君如此才华,何不参加科举,一求仕途?”
这话一出,屋子里反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连黄成易这个话唠都抿着嘴,一言不发。
何晴眨眼,实在想不出自己哪里说错了,尴尬的看向梅君,思量着自己要不要道个歉。
田赋终是叹口气,回答:“大幽律法,被革除书院的学生,五年内不得参加科举,被革除书院的先生……十五年不得参加科举,想来梅君是因为这个才不得仕途吧?”
“这么严重?”
何晴倒吸一口冷气,十五年?!!
不仅教育改革,十五年过去大幽又会是一番变化,这惩罚力度有点大呀。
田赋继续解释:“得专门授权的书院不多,安峰是其一。毕竟关乎一个人的未来,一般而言,没有重大的错误不会革除任何人,最多就是回家面壁,不知公子是做了什么是,惹成这样?”
梅君脸上依旧是淡雅温和的笑,只是眼角间尽是淡漠,他沉默了一阵。
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终于,他哼笑一声,缓缓开口:“不过是因为出身贫苦,无依无靠。”
……
晚上,何晴向庄睿靳大体说了今天发生的事,他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只是笑着摸了摸何晴的发顶。
“你早就知道了?”何晴问。
“嗯,调查出来了些,大体知道。”
“到时候安峰书院是不是也要被查呀?”
“对,计划明日动手。”
何晴阴测测的笑了,“我能跟着去不?”
“当然。”庄睿靳将人搂在怀里,“有我在,你可以大展拳脚。”
何晴回抱他,笑得灿烂,似乎已经看到了那几位的臭脸,“我也不会做什么的,最多去添添堵。”
不会做什么的何晴起了个大早,精心捯饬一番,做了个大家贵公子的模样,依旧扇着昨天那把扇子,晃悠到了安峰书院的门口。
彼时,安峰书院已经被层层把守围住了。
她见到了那个昨日被吩咐去烧水的小童,他边上站着两位高大健壮的佩刀汉子,面容严肃,警戒周围,小童手里抱着扫帚不知所措,一动不敢动的站在门口。
他不过是出来开个门,实在不明白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何晴迈步走上台阶,摸出一块糖递给他,大大咧咧地朝他笑:“小朋友,你们院长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