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
-
萧吟敲门之前给自己做了很多心理建设，比如她是个清倌，就算对方想做什么她也是可以拒绝的。落花坊也不是吃素的，如果真的闹起来，那也未必就是她吃亏，对方就算再怎么凶神恶煞也不会把她吃了吧？
看妈妈那样害怕，她也不求什么了，性命无忧就好……
想了这么多，在敲门的那一瞬间，她还是不争气地打颤。
抱着琵琶，静静地等候，冷汗已经渗出来了。
“进来。”
声音平静，没什么戾气，甚至还有一点好听，萧吟眨眨眼，这个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
推门进去，萧吟垂着脑袋，弯腰福神：“小女萧吟。”
“去坐吧。”依旧是不咸不淡的声线。
萧吟往远处的小凳上走的时候，鼓起勇气瞄了一眼对方，只是那一眼就瞄到衣服下摆就急急收住。
那一眼让萧吟腿一软差点摔了，踉跄一下，带倒了边上的盆栽，及时稳住身形，盆栽已经倒在地上摔了粉碎，随便有几片溅到那人的脚边，萧吟慌忙告饶，“小、小女手笨，求公子原谅。”
萧吟只看了下摆就知道了，来人身份不简单。
玄服金边，佩以纹饰，是那皇宫之中的羽林军。
妈妈说那人衣袍上绣着的是青鸟，是万里挑一的领袖人物，只受皇帝号令的人，查处专门的事件，铲除了不知多少暗地毒瘤。
最近听说羽林军有了新的动作，不知是什么，没想到今天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走进来了，还穿着官服……
难不成是来立威的？要拿她这个小人物开刀了？
萧吟越想越多，心中恐惧蔓延，觉得自己今天很可能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庄睿靳连看都不看一眼，只是“嗯”了一声，就道：“马背关，弹吧。”
这话直接让萧吟回神，坐上小凳，她似乎抓着了什么熟悉的东西，鼓起勇气飞速地抬头瞄了那人一眼。
啊！完蛋了！
萧吟崩溃，那是张熟悉的，她心目中完美男人的脸。
她当初不就是有一点点不想帮忙付饭钱吗？她又没做错，至于记到现在还专程跑回来消磨她吗？这么斤斤计较！
马背关本来就是相当恢宏大气的一首曲子，仅靠一把琵琶很难弹出那种意境，再加上萧吟现在的委屈又害怕，一首醉卧沙场的曲子，硬生生添了几分哀楚凄凉的意味，耳不忍闻。
曲毕，庄睿靳放下酒杯，“萧吟姑娘的琴艺退步很大啊。”
萧吟强笑，还没有忘记自己现在身处何种境地，“是小女懈怠，日后定勤能补拙。”
“弹些你擅长的吧。”庄睿靳又拍开了一坛酒，给自己满上，屋子里流淌出轻快欢畅的曲子，一点也没有平复他的心情。
明明是美酒佳肴美人，他依旧是心烦意乱，他想起了何晴后来在乞巧宴上和他提起的一句诗：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一点没错。
没有人陪他喝酒，他就一杯一杯的自己灌，脚边摞起来一片空酒罐，屋子里弥漫着呛人的酒气。
萧吟的手指弹得都有些发麻，曲子连续不断，这位大爷也没说停，她更是不敢停，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这么一直弹下去她的手可能就费了。
想着，萧吟换了首节奏缓慢的曲子，希望借此稍稍缓解。
乐音平缓，没有高昂的气势，婉转的小调，只是娓娓道来，却将过去和何晴相处的片段全部扯出来，循环着播给他看。
脑海里飘出来一句话，一遍遍的审问他。
“你对她没有感觉吗？”
呵，沈浩泽还真是擅长正中红心。
庄睿靳垂眸，愈加烦躁，直接抱起酒坛子干了一口。
酒坛子砸在桌子上发出巨响，震得萧吟差点从小凳上跳起来。
“我问你！”半醉的庄睿靳忽地开口，眼睛半眯，“若是你有欢喜的人，却要做一些……可能伤害到她的事，你想拒绝她，却说不出口，你会怎么做？”
萧吟手上一紧，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可不能乱说，细细思量一番答道：“公子不若暂时观望，远离一阵子，等到时机成熟了或那些事过去以后自会明白，或者顺其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庄睿靳看她一眼，轻笑一声，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拎起剩下的一只酒坛就走了。
围聚在走廊楼梯口的人群见到房门开了，走出一个玄色的身影，齐齐收回脑袋，散开假意忙自己的事。
庄睿靳一步也不停，直接走下楼，柜台前，小厮捧着些碎银子小心翼翼地递上去：“公、公子，这是您的找零。”
庄睿靳斜瞟一眼，随手又抱了一坛酒，“不用找了。”
酒气熏天的人走了，大伙都簇拥着往先前的那间屋子跑。
萧吟坐在小凳上，正眉头紧蹙，揉着自己的手指。
“萧吟！没事吧？”老鸨跑进来，见了一室的狼藉，地上七零八落的全是空坛子，还有一盆摔成碎片的盆栽。
喝这么多，难得那人没耍酒疯，走的路都还是直线。
“没事。”萧吟连琵琶也不抱了，直接站起来往外走，“妈妈麻烦帮我换个场子，我明日表演不上场了。”
她得回去用药好好泡泡手，现在缓下来，手更麻了。
“那位爷没找事？”
“没有，不过就是个为情所困的痴子，什么也没有。”
落花坊众人松了一口气，歌舞声起，重新开始他们醉生梦死的生活。
庄睿靳走在寒夜里，晃晃悠悠地回府。
这酒的后劲很大，他摸到了庄府的门槛，后背是朱红的大门，椒图兽首叼着的铜环在脑袋上轻晃，他什么也看不见，脑海里只剩一个人。
拍拍酒坛肚子，发出咚咚的回响，庄睿靳皱眉，又使劲晃了晃，只有零星几点水声，他将酒坛高高抬起，待剩下的残酒流入口中。
举了好一会儿，只有可怜巴巴的三五滴酒液。
“什么东西，装的这么少！”庄睿靳咬牙，嫌弃的将酒坛丢到一边，摸了摸身后，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了。
脑海里总算什么也没有了。
什么也没有了……
**
庄睿靳是被庄子韬摇醒的，他躺在床上，脑袋嗡嗡的，一阵一阵的疼。
“大哥，你这是喝了多久啊？”庄子韬坐在床边，表情很嫌弃，“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沉啊？三个人才把你抬上床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庄睿靳按着太阳穴，坐起身来，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应该不早了。
庄子韬递过一块毛巾让他擦脸：“你不用担心值班那边，父亲帮你请假了，你安心躺着就好，厨房煮了醒酒汤，喝些睡吧。”
庄睿靳皱眉，胡乱抹了一通，太阳穴仍旧一抽一抽的，“我上午还有事。”
“有事也不行，现在已经巳时末，快要午时了吧。都要吃中饭了，管上午什么事……”
庄子韬还没说完，床上的人就一个翻身跳下地，趿拉着鞋就往外走，跟阵风似的。
“不是你干嘛去啊？”庄睿靳跟在后面大喊大叫，“你就算出去好歹也把醒酒汤喝了啊！你不喝醒酒汤好歹洗漱梳个头啊！你不梳头不洗漱好歹把衣服穿好啊！你穿着中衣出去是要去耍流氓吗？”
跑在前面的庄睿靳反应过来，又是一阵风回去，三五分钟的功夫打点好自己，往皇宫门口飞奔。
何晴和他约好了，现在已经午时了，她不会等到现在吧？
庄睿靳提着轻功，在巷道里一阵穿行，行至皇宫门口，都有些喘气，四下张望，周围空空荡荡的，除去巡逻队，什么也没有。
他稍稍平复了呼吸，走上前拦住了一队人，“这里之前有没有一位姑娘等着？”
那队人行礼：“回庄大人，这里确实有一个姑娘等着的，站了一上午了，我们上次路过她还在，可能还没有走远。”
等了一上午，刚才还在……是没有等到他所以回去了吗？
再垂眸，庄睿靳转身，往何家走了，这事因他而起，他应该负起责任，至少要登门道歉。
一路走到何家，路上，他也没有碰到何晴，心下慌张，步子更快了。
皇城门口，何晴抱着一只油纸包又回来了，走到墙根停下，扶着一棵树喘气。
好家伙，皇宫真是太不方便了，买两个包子都得跑那么远，得亏她的身体素质有所改善，不然跑这么来回两趟，她估计又得晕了。
何晴仍旧站在离皇宫门口不远的一片树荫下，左右看看，取出一只包子咬一口。
就不应该早上太激动连饭都没吃，她肚子都快饿扁了。
一只包子吃完，何晴继续守在门口，无聊的踢脚边的碎石。
今天庄大侠出来的好迟啊，不知道他饿不饿。
想着，何晴把剩下的一只包子收起来，打算给庄睿靳留着，这里离饭馆什么的还是有些距离的，真的走过去有又一阵，真饿坏了那可得不偿失。
何晴跟着树荫挪了三次了，大中午的，气温不低，她又热又渴，不敢再走开，只能舔舔嘴，继续往皇城门口张望。
巡逻队再次经过，领队停了停，往何晴那边走，抱拳问：“姑娘可是在等人？”
何晴点头，犹疑道：“我在这里呆了一上午，是不是妨碍到你们的工作了？”
领队摇头：“姑娘可是在等庄大人？”
“对啊。”何晴眼睛亮了，“你知道他在哪吗？是因为今天的工作是很多吗？所以到现在还没出来？”
“不是。”领队道：“庄大人先前来过一趟，只是那时姑娘离开了，庄大人就走了。”
“他出来了！”何晴捏了捏手上的包子，只觉一阵不妙，“小哥你知道他去了哪吗？”
领队摇头，歉意道：“这就不是很清楚了，庄大人只是问了我们姑娘的事就急匆匆地走了。”
何晴咬唇，庄睿靳很可能觉得自己是等不住了跑去找她了，可她还在这里等着，两个人不就这么擦肩而过了？
思量着庄睿靳可能会去的地方，何晴拜托那位领队：“小哥，我去找找他，要是他回来，能不能帮我留意一下，告诉他就在这里等着？”
“举手之劳。”领队笑笑，转身走了，继续带领他的队伍巡逻周边。
何晴拎着手里的包子开始满城的寻找，她突然觉得以前什么横穿清音寺，出逃落花坊，那都算个屁啊！今天老娘可是绕着京都跑的！这才叫马拉松！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