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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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檀木桌案上，摆着一个鎏金香炉，溢着旖旎的雾气。
而隔着桌案不远处的床榻上，则睡着一位白衣男子，此时不知陷入了何种梦境中，眉目舒展，唇角竟是带着浅淡的笑意。
“想学吗，我教你。”
明明是稚嫩的童音，却又带着一丝丝老成，顾涵之笑着应下：“好啊，小师兄不嫌弃我笨就好。”
“你不笨。”对方将顾涵之拉起来，“那些人说的话，不要放在心上。”
“我知道，我只把小师兄放在心上。”顾涵之点点头，顺从地跟着对方离开，却听得轰隆一声闷响，漂泊大雨突然而至，淋得他措手不及。
腕上突然传来一股大力，拉着他飞快离开，对方迅速将他带回屋子，扒掉湿透的衣服，顾涵之身上一暖，被厚实的毯子裹得严严实实。
“又要麻烦小师兄照顾我了。”顾涵之连连咳嗽，苍白的脸色浮起丝丝病态的红晕，“小师兄也快去换衣服吧，着凉了就不好了。”
正是初春时节，一场大雨将未退的寒潮再度带回武当山，当天夜里，顾涵之果然发起了高烧。
“你好好待着，我去找大夫。”
“小师兄，咳——小——”
顾涵之猛地从睡梦中惊醒，额头一跳一跳地疼。
他又梦到了小师兄。
他的小师兄，总是冷着一张脸，看上去难相处得很，实际上是个很心软的人。
会因为那些外门弟子出言不忿而教训那些人，会偷偷给自己带甜甜的糖块和糕点，会……
还有很多事，然而顾涵之都记不清了。
他记得自己似乎发了一场高烧，醒来就对之前的事就记得不甚清楚，却知道自己丢了一个人。
师父说小师兄是被家人接走了，顾涵之此次离山游历，未尝没有想着一寻故人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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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人这事急不得，你还是先养好自己再说。”楚江砚安抚似得拍了拍顾涵之的手背，随即却莫名感觉到背后一凉。
“我这是睡了多久？”
“整整七天七夜，差点没吓死我。”楚江砚很快忽略了那一丝异样，天知道他看到顾涵之昏倒在屋顶上时整个人被吓了个魂飞魄散，“一开始似乎只是昏睡，结果中间发了场高热，还说了几句梦话。”
“我说了什么？”顾涵之揉着抽痛的额角，对自己这个娇气的身体甚是无奈。
“就是喊了几句‘小师兄’什么的，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楚江砚是知道当年隐情的，然而萧疏寒不告诉顾涵之，他自然也就瞒了下来，“这么多年，你怎么唯独对他念念不忘？”
“不知道，只是觉得我似乎弄丢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顾涵之捧着一杯热茶，难得的发了会儿呆，随后才反应过来，“琅轩玉那件事呢？我睡了这么久，没有耽误香帅的计划吧？”
“嗨，那件事啊，说来……”
方思明坐在屋顶上，屋中的谈话声断断续续传入耳中。
那晚顾涵之半夜高烧，他去寻大夫，偏偏遇上几个不长眼的家伙来捣乱，他一时心头火起，便出手教训了那几个人。
还未走到药堂，就被萧疏寒堵在堂中。
“你无意伤人性命，我等亦不愿为难，但武当之处，你不得停留。”
“好啊，我这就离开。”方思明踌躇了一瞬，目光遥遥看向弟子居，“他……”
“趁吾心意未改之前，速速离开。”
这是萧疏寒最后的退让，方思明握了握拳，第一次开始渴望力量与权势。
而后，他转身离去，毫无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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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说起来，刀捕头也是位可怜人。”
听过楚江砚一番前因后果的叙述，顾涵之长长叹了口气。
“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己私欲罢了。”楚江砚到是不甚在乎，“他的妻儿虽不无辜，那那些用来试药的人就是罪有应得了？太没道理。”
顾涵之轻轻扯了扯嘴角，没有与楚江砚在这个问题上争论：“刀镇恶不过一个小小捕头，又如何获得这诡异的药方，想必另有幕后之人暗中推动。”
“香帅暗中去查了，不过说起来药物，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
“最近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的‘仙药’，你可有所耳闻？”
“那药害人不浅，听说十二连环坞之变故，便是因此而来。”顾涵之摩挲着杯沿，“据闻出了一位神秘女子，被武维扬供奉着，一方百姓深受其害。”
“嗯，我也有意到那里去查探一番，当日走得匆忙，很多东西都忽略了。”
“当日……”顾涵之眼神恍惚了一瞬，“当日除了你我以及后来见到的香帅，你还有见到其他人吗？”
“其他人？”楚江砚想了想，“没有吧，你看到了什么？”
“唔。”顾涵之兀自点了点头，没有答话。
当日他落入水中，醒来后得知是香帅救了自己，可金陵一见后，却觉得似有不同。
“唉，说起来，真是同命不同人。”楚江砚的眼里带上了丝丝“哀怨”，“都是落入水中，你是被人救起来，我是自己爬上岸；都是重伤昏迷，你是被人送回武当好好安顿，我是直接扔给了车夫……”
“噗——咳咳……”顾涵之眸中浮起丝丝笑意，颇有些哭笑不得。
“好了，你先休息休息，我们明日就去连环坞那边查探。”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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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崖下发现一名弟子尸体，似乎因为昨夜雨大，山路湿滑，因而不甚滑落，摔了个粉身碎骨，看那身量约莫是十一二岁的孩童，身上的衣服虽然一片泥泞，但依稀可以看出来是武当弟子服。
武当山在这个年龄的弟子，不多也不少，而失踪的那个，正与顾涵之一间寝室。
萧疏寒看着高烧不已的小徒弟，清冷的道心难得的有了一次缝隙。
他竟是不知，昨夜那般所为，是对是错了。
那人也走的决绝，丝毫不留一丝余地，顾涵之听闻此耗直接昏了过去，足足发了三天三夜的高烧，若不是张老先生医术高明，恐怕小徒弟已经魂归黄泉了。
顾涵之醒来后的第一句，却是：“小师兄呢？”
“你发了几天的高烧，前几日，他的家人来寻，将他带回家了。”萧疏寒无奈，只得用谎言来哄骗小徒弟。
“那小师兄有没有给我留下什么？”
萧疏寒犹豫了一番，取来一包精致的糖块：“这是他留给你的。”
“你身体虚弱，需要静修，这几年便暂且住在后山，为师会传你武当心法，望你勤勉修习。”
“嗯。”顾涵之将那包糖块珍之重之地收起，“等我小有所成，就出去寻小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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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黑影静默地立在房中，挥袖拂去了香炉袅袅燃起的雾气。
方思明看着床榻上沉睡的人，眼底闪烁着不明的暗光。
既然已经忘记，又为何执着？
他没有想到，这个人梦中的“执”，桩桩件件，竟然都与自己有关。
方思明却不知，当年萧疏寒未免弟子闲言碎语再度打击顾涵之，便让顾涵之住在后山，数年来相交之人不过一手之术，而顾涵之勤勉修习武当心法，则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摆脱怯弱的身体，可以行走江湖，去见一见小师兄所说的那个江湖。
久而久之，便入了心，成了执。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