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琴炸了[恋与制作人短篇合集]》秦有琴

2、第二章

　　万年老光棍，不对，万年见习骑士白起，终于转职成了骑士。
　　他有了效忠的人。
　　那个人，是这个国家的公主。

　　公主出生之后被乱臣贼子劫走，在民间生活了许久才被找回，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山野气。
　　皇宫贵族都不喜欢她，表面上和和气气，背地里都在笑话她。
　　好在，公主并不介意。

　　但有人介意。
　　比如，她的骑士阁下。

　　白起有些烦躁地扒拉着骑士服，对面的公主头发还是很凌乱。公主可能有一个魔咒，那个魔咒就是她永远都扎不好自己的头发。
　　白起看着公主捯饬半天都没能整理好自己头发，最终无奈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帮公主梳顺头发并妥帖扎好。
　　公主心安理得享受着自己骑士的服侍，这显然不是第一次。
　　白起帮她梳好头发，再次退回墙角，看着公主穿着华美的衣服，非常粗犷地一撩裙子，“走，白起，我们掏鸟窝去！”
　　白起皱眉，“殿下贵为公主，要自重。王室其他人都在暗地笑话您粗野不守礼。”
　　“啊？”公主有些呆呆地放下裙子，看着白起。
　　“不、不行吗？”公主委屈巴巴地说。

　　公主说这话的时候，像是小兽被抛弃，抱着自己的尾巴，用大大的眼睛看着人。眼睛里勾着摄人心魄的委屈，惹人爱怜。

　　白起憋了半天。
　　“可以。”

　　——————————
　　白起想起了自己发誓要效忠公主那天。
　　在他们相遇的宣誓大会上，公主被正式认回皇室，成为国王王后唯一的子女。
　　……也就是说，公主以后会变成这个国家的女王。

　　但白起那时还不知道，只知道这个公主每次遇上了麻烦都喜欢来麻烦他。
　　有点烦。
　　但是……
　　感觉不坏。

　　公主从贫穷的乡间长大，在皇宫里看见什么都新奇得要命，看见什么喜欢的，也总想着给白起留一份。
　　白起回忆着，自己是什么时候动摇了呢？
　　应当是那个雨夜吧。
　　具体缘由记不清了，白起那天心情不好，极度不好，所以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

　　外面下着大雨，傻子公主不顾自己被淋湿，也要从外面爬上来。
　　从一楼爬到三楼，小心翼翼地敲着白起的窗户。
　　雨淋湿了她的头发，整个人像是被人抛弃在雨夜的小兽，可怜极了。

　　白起很不耐烦地开了窗，看见窗外浑身都湿透的女子，气得想骂她。
　　比如指责她为什么不穿雨衣，又指责她为什么不懂得爱惜自己身体，等等等等。
　　连自己一开始为什么烦闷都忘了。

　　看见了她，眼里脑海里就只剩她。

　　公主傻笑着，珍宝似的从怀中掏出一罐糖，塞给白起，“可好吃了，你要吃！”
　　说完，公主就攀着窗户，从三楼回到了一楼。
　　淋着雨回皇宫去了。

　　白起又气又喜。
　　打开糖罐，原来是一罐软糖。
　　但因着公主急匆匆跑过来，用体温捂着，早已有软化的迹象，全都瘫在了一起。
　　但白起觉得，这是自己吃过最甜的糖。

　　说来可能大家都不信。
　　白起，骑士届百年难遇的天才，发誓效忠一个人，竟然只是因为一罐快化了的软糖。

　　骑士的效忠，是一生的效忠。以灵魂、以心脏起誓的效忠。

　　——————————
　　接到国王王后驾崩的消息时，白起正在战场上。
　　作为公主的骑士，被她任命到外面去厮杀。

　　白起其实隐隐感觉到，公主在躲着他。

　　公主一直没什么朋友，只有她的父母亲和白起宠着她。
　　现在她最重要的两个人去世了，她只有白起了。

　　白起甚至想都没想，交接之后从前线直奔皇宫。
　　他伤势未愈，腹部有一道几乎将他贯穿了的伤口，他简单包扎后就迫不及待地去找他的公主。
　　他很清楚伤口崩裂了。
　　但他顾不上。

　　他的公主，此刻正在皇宫等着他。

　　披星戴月，风尘仆仆。
　　现在他的公主……不，该叫女王了。
　　他的女王，穿着一袭白裙，头发依旧那么凌乱，看着他，猛地扑进他怀中嚎啕大哭。

　　白起闷哼，女王的靠近加重了他的伤势。
　　但他没有说，他只是轻轻拍着这位新上任的女王的背，柔声安慰着她。

　　她是他的女王，他是她的骑士。
　　他将为她扫清一切障碍，包括自己。

　　他两腿早已陷进血海里，欲罢不能。想回头，就像走到尽头一般，令人心寒。没有退路，前方是一片沼泽地，叫人越陷愈深。[1]

　　他的女王哭着，泪水氤氲了他的骑士服，软化了他的心。
　　“白起……你为什么要回来？”
　　白起想回答是为了你，但他回答不出。

　　他推开了怀中的女王，利刃穿透他的腹腔，扬起一串血花。
　　背后是早已算计多时的王公贵族。

　　白起疲惫地笑了笑。

　　他早知如此，所以，他必须回来，保护他的女王。

　　血流成河。
　　王权交迭之际，万骨枯。

　　白起看着面前泪流满面的女王，手试图扬了扬，但最终颓然垂下，他笑了笑。

　　“真遗憾，不能再把你这凌乱的头发梳理好了。”

　　白起，骑士届百年难出的天才，谋逆皇室，几乎杀光了大多数王公贵族。皇室一朝之间人才凋零，几乎仅余女王。
　　罪难恕。
　　经女王批准，将于明日上午行刑。

　　白起哪怕不被砍头，也命不久矣。
　　伤势太重，无力回天。
　　这名骑士届百年难出的天才此刻如废人一般被人架着上了断头台，脚步太过虚软无力，不小心踩了刽子手一脚。
　　他低声说：“原谅我，先生。我不是故意这样做的。”[2]

　　“还有什么话想说吗？作为遗言。”
　　白起睁着眼想了想。
　　失血过多他眼前已经一片昏花，世界变得由色块组成。
　　他笑了笑。

　　“我唯一遗憾的，是我只能够为我的公主献出一次生命。”[3]

　　恍然间，他又看见那个阳光和煦的下午。
　　那个女子还未成为公主，发丝凌乱。

　　真遗憾。
　　那个时候没有帮你把头发梳好。

　　他想。
　　然后他失去了意识。

　　[1]出自莎士比亚。
　　[2]玛丽-安托瓦内特遗言。
　　[3]内森-海尔遗言。

作者有话说

　　……orz
对不起
烂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