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之一川波》因果定律

54、第 54 章

　　谢清和晕着，应该只是晕了，双手被反绑在后，被方思明揪着衣领一动不动，而他须臾不离身的长刀被方思明握在手中。方思明将谢清和扔在地上，他拔出长刀，锋利雪亮的刀尖抵着谢清和的后心。

　　“楚留香，”方思明的话丝毫没有停滞：“这小子的性命就在你的手里，倘若你想让他活命，就乖乖束手就擒。否则，”他慢慢用力，刀尖划破了谢清和的衣服，“他性命不保。”

　　楚留香摸摸鼻子，整个人从闲适状态切换成了一张时刻准备射出利箭的强弓，他紧急盯着方思明的手，语气冷然：“方少阁主，莫忘你与清和总算旧友。”

　　方思明手指微动，那个神秘女子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哎呀少阁主，可不能因为一个外人，背叛阁主啊。”

　　竹先生用力顿一下手杖，方思明仿佛中邪了似的将刀尖慢慢下压，眼看着鲜红的血已经濡透了衣裳。楚留香的眼睛好像被红色刺痛了，他低声喝道：“够了！你们到底想怎么样，他与此事无关，你们何必如此！”

　　“哼哼，他于此无关？”竹先生冷笑：“他怕是有关系的很呐。”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老头子并不细说这个，他继续道：“也没什么，只请楚香帅告诉我们，楚遗风在哪里？”

　　一边是自己的养父、一边是自己的小友，如果有外人在，就能看到楚留香的腮帮紧绷，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楚留香有些后悔，早知道自己该让胡铁花提早躲在暗处的。罢了，就算带了帮手眼下的局面，他当然不能暴露养父，可是他也不能用谢清和的命来换。

　　那种事情，不是楚留香会做的。楚留香打算拖时间，他看向了屋顶上拉弓朝着自己这边的万圣阁杀手，又看了看方思明，如今之计，唯有……

　　“天时尚早，竹先生想让在下去黄泉与人团聚，想来也不会急于一时，”楚留香低笑：“阁主身份不凡，又是江湖前辈，不知能否为楚某解惑一事。在下不愿做冤死鬼啊。”语气谦逊，放低姿态，盗帅这样的做派似乎满足了竹先生的虚荣心。

　　那老头子就道：“好罢，我也不是咄咄逼人之辈，香帅有问题请问。”

　　楚留香道：“在下父亲多年来唯有两个疑惑，当年这明月山庄之事，阁下究竟为何如此狠辣，是否因为他呢？”

　　竹先生大笑，好一会才平息笑意道：“好罢，等到你们父子在黄泉团聚，别忘了告诉他，李家之事与他无干！谁让楚遗风，他偏偏与李家姑娘私奔，谁让那李姑娘，偏偏有个言而无信的狗贼父亲！黄山李氏，胆敢羞辱于我，我必杀之！”

　　“……好罢，”楚留香叹息道：“那么楚某最后想请教的问题就是，家父的亲生子，那个孩子在哪里？”

　　竹先生笑声一滞，冷冷地甩下一句话：“……死了，那孩子身中奇毒，死了。”

　　香帅并未怀疑这话的真假，实际上楚遗风自己都觉得那个孩子，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楚留香喟叹良久，他又想说话，没想到竹先生率先开口：“香帅，江湖人都说你豁达，如今就不要拖延时间了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故意拖延吗？”

　　“那竹先生似乎有很自信，一定可以让楚某命丧于此啊，”楚留香捏紧扇柄，目光落在方思明脚下的谢清和身上，方才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和竹先生身上，楚留香却发现谢清和的手指微微动了两下，“竹先生，安知楚某没有带帮手！”

　　“哈哈哈哈哈哈，”竹先生笑的近乎疯癫：“楚香帅当然有帮手，可惜，你的帮手如今怕是都在我万圣阁的纠缠当中，怕是赶不过来喽。楚留香，别再废话了，江湖子弟当断则断，你是求生告诉我楚遗风在哪，还是现在就去死。思明！”

　　方思明握着刀，听见养父的呵斥，想要用力刺下去，却又停住了。他在这边犹豫，那神秘女子并不放过他：“阁主，快看少主啊，想来少阁主真的在江湖上交到朋友了。也不知是什么朋友，这么的情深义重，连阁主的命令都要枉顾了……”语气暧昧、余韵悠长。

　　方思明恨得回头骂道：“林清辉，你！”

　　竹先生沉下声音：“思明，”他话音刚落，楚留香已然跃至方思明眼前，而方思明用了一招华山清风剑法的变招拦住了楚留香，香帅三招之内击飞了方思明手中的长刀，而那厢神秘女子林清辉也跳到院中，长鞭出手，却直直的打向了谢清和。

　　那一鞭真是透出了十足的力道，楚留香分身乏术，那边杀手们就要放箭，眼看着谢清和要性命不保。

　　就在此时，只见院外一柄拂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林清辉打了过去，长鞭应声断裂。与此同时谢清和猛地双手拍地，从地上飞起，接住了那柄属于他的长刀，又稳稳地落在地上，而那拂尘已然回到了那个白发道人手中。

　　“师父！”谢清和大惊，来人正是武当掌门萧疏寒，身后还跟着武当几位师兄弟，邱居新也在其列。

　　萧疏寒收起拂尘，微微颌首，唱道：“福生无量天尊！”

　　“萧疏寒！”竹先生表情开始扭曲了，今日他派人守在中原前往明月山庄的各个路口上，就因为将楚留香和这个，解家的小崽子一起干掉！谁知道中途插进来一个萧疏寒带着武当子弟，这就有些难办了。

　　可是竹先生的噩梦尚未结束，明月山中西边墙上又出现了另外一伙人瞄准了杀手手中的弓箭，将其一一打落，正是白衣神耳—神捕英万里带着徒弟白猎！“竹先生，正该是你束手就擒才对！”

　　“你们，”竹先生的一张老脸完全扭曲了：“你们居然和李家狗贼一样，勾结官府，你们居然勾结官府！”突如起来的变故使得他预想中的胜利变为了水中月、镜中花，虚无缥缈。而楚留香虽然吃惊，但是并未多想，他以为万圣阁在武当闹事以后，朝廷捕快插手，倒也不是很奇怪……

　　方思明看着拎着长刀冷漠地打量自己的谢清和，与那边犹豫起来的义父，他闭了闭眼睛，仿佛下定了决心般喊道：“义父快走，这里交给我！”

　　林清辉娇笑道：“这下可好，这正可看出阁主与少主父子情深，属下认为少主必定会拼死报效断后！”

　　听着这些话，竹先生如释重负，可他到底不甘心，必要恶心武当一次，大声道道：“鬼琵琶等人留下，协助少主！还有，蔡居诚，你也留下，好好招呼你的旧识罢！”

　　蔡居诚……这下连邱居新都没克制住，向上看了一眼，果然，有个一身黑袍的人摘下面具、手握利刃，跳下房顶站在方思明身后。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流露出些微惊诧的邱居新，以及、以及还是一脸平淡回望着自己的萧疏寒。

　　其他被留下的人都是一脸激动：“誓死报答阁主！”鬼琵琶更说自己要一雪前耻，为万圣阁立功。说完，竹先生在林清辉等人的包围下，“从容撤退”，以图后事。而萧疏寒嘱咐邱居新留下帮手，自己和英万里第一时间追了过去。

　　方思明反常的没有去截杀，他带着万圣阁的人有意将三方往一个方向引去。三方势力逐渐步入了明月山庄的地牢，楚留香、谢清和，加上邱居新、神捕的弟子白猎，以及姗姗来迟的胡铁花，他们已经对万圣阁杀手形成了压倒性优势。

　　可是他们没注意，已经受伤的方思明在逐渐靠近地牢中唯一的支撑—一根柱子，他今日留下断后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方思明去过很多个门派，他也知道这世上最正常的情感该是什么样的，他都明白，可是真正能够对自己造成牵动的还是只有义父……这大概就叫劫难吧。

　　方思明看着人群中挥舞长刀已经向自己奔来的谢清和，抱歉了，被我暗中下手的笨蛋。还捅了你一刀，我绝对不能让你发现这个啊，方思明看着已经倒下的鬼琵琶和全身是血的蔡居诚，大喊道：“蔡居诚带人快走！”

　　还是要为义父留下些有生力量，而蔡居诚经过此役，已经不能脱身了。

　　蔡居诚一愣，才知道方思明是让他按照原定的计划离开，他并不知道内情，只知道万圣阁数日之前就在这里动过土木。而蔡居诚被告知的要做的就是听方思明的指挥，他咬咬牙，不再与邱居新缠斗，没有与萧疏寒见面争斗真是遗憾，不过不要紧，尚有日后。蔡居诚依令从混战中脱身，带着几个万圣阁杀手从唯一的那个入口飞奔而出。

　　邱居新马上发现了异常，他紧跟着蔡居诚的影子从出口追了出去！

　　方思明此刻大喊：“清和，对不住了！”话音未落，他的手用力拉上了柱子上一处隐秘的扳手。哗啦！已经极为残破、不堪一击的地牢再次崩裂，残木、石块乱飞。

　　一片混乱，楚留香被谢清和第一时间压在身下，胡铁花卧倒在他们俩身边，而方思明自己被倒下的柱子砸到，意识模糊之际，他只看到头上流血的谢清和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方思明并不后悔，但的确稍感歉意，他想要说些什么。

　　谢清和蹲下身体看着方思明，却见他动动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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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武当掌门和嗯嗯师兄，两位冰块完美闪避了土木塌方的悲剧，今天的事情告诫我们：远离老旧建筑、高危建筑。
少侠谢的下意识举动反映了？
胡铁花：反映了他还是亲近他楚大哥……→_→
楚留香：……摸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