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心上桃》鱼嚼梅花影

20、第 20 章

　　不过，风行止显然认为没有必要提及此事，让小桃树因此而沮丧。

　　横竖桃夭夭都是要踏上修炼之路的，早一些还是晚一些学会法术，并没有区别。

　　如今这般一步一个脚印，反而有助于稳定桃夭夭的情绪，在肉眼可见的进步中重新树立起自信，进而使道心更加坚定。

　　“水灵愿意为你差遣，那么你便与它为友。如同先前与火灵对话一般，唯有与它们同在，方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它们的威力。”

　　“日后，你还需要将树身与它们融合，转换为五灵之源，方能使用高级术法。”

　　“如今这个时候，用来与它们沟通相处，最好不过。”

　　风行止讲解完，便抬起手，随意召了一团风灵，凝结成青色的五灵之源，示意小桃树过来看。

　　桃夭夭忙好奇地跑过去，柔软的桃枝扯住了风行止的衣袖，将那只手拉低，凑近端详那团灵源。

　　“五行灵力凝结之后，就是五灵之源吗？我以后也可以做到？”

　　“是。你也可以。天地道种可以释放通用的白色灵气，灵气分类凝结后便成为五行灵力，风雷水火土。五行灵力再经过转换，就是五灵之源，也叫灵源。灵源之上又是天地道种。如此便形成了九州六界基础的资源循环。”

　　风行止说完，一一演示了一遍。

　　桃夭夭目不转睛地看着，将灵气、灵力和灵源区分开后，再想看却发现没有了，急忙道:

　　“道种呢？天地道种看不到吗？”

　　“道种无形无迹，它可以在任何地方，甚至是在你的道心之中。”风行止意有所指，收回手，垂眸扫视着桃夭夭身上若有若无的道种之力。

　　那玩意似乎存在于小桃树的神魂之中，又似乎源于道心。

　　唯有本体由道种之源凝炼而成的真神风行止，方能用神之眼，发现它的存在。

　　只不过，以道种之源凝炼身体，是天道都忌惮的事情，所以，风行止一般都很低调，只说自己用五行灵力凝结的灵体，免得那群连灵源都看不到的小辈，天天上门找他“指教”，逼他以大欺小。

　　“待你修炼得同我一般，就能看到了。”风行止语带激励。

　　小桃树立刻傻乎乎地答应:“好呀，我现在不急，我一定打好基础。”

　　“孺子可教。”风行止看着心情愉悦、身上也已然完好无损的桃夭夭，问:“直面妖兽的时候，会害怕吗？”

　　“……有一点吧。可能因为看不清楚，就没有那么怕了。”

　　桃夭夭赧然地挠了挠桃子，不好意思地补充。

　　“说实话，那时候，我想到您在这里，就觉得……就算我死了，您也会带我回故乡埋起来的，应该多少也会记得我，所以就没什么害怕的。”

　　“不过！我还是相信我能度过，不会死！”

　　“好。”风行止想了想，斟酌道，“下次应该第一时间先想解决的办法，而不是失败了还有我负责埋你。”

　　“我只给人送过终，亲手埋还没试过，被我埋的生灵大概率投不了胎，还是不要尝试比较好。”

　　桃夭夭闻言有些被吓住，期期艾艾道:“真的投不了胎吗？为什么？”

　　因为神爱世人，才可度化世人。

　　而风行止没有爱这种奢侈的情感。

　　他渡不了任何死去的生灵，念不了往生咒，只能把他们救活。

　　救活就是逆天而行，篡改命数，违背自然法则。

　　除非能像当初澄心桃突然离开造成人间界大面积伤亡一样，和天道达成共识，一道合作复活死去的凡人，不然……

　　被风行止强行复活的灵，皆不入轮回，修不了仙，寿命耗尽就成了鬼界都不收的孤魂，永世飘零。

　　这也是天道用来制约真神，不让神随意破坏凡人命数轮回的倚仗。

　　原本这个制约可以不存在，只要风行止愿意和凡骨合而为一，重新拥有情感，那么天道也就不会再担心他变成魔神了。

　　但是，风行止宁可去学《人情世故》，也不愿意尝试找回剔除的凡骨，这场谈判就此不欢而散，至今依旧在僵持。

　　所以，严格来说，除了澄心桃那一次造成的人间界灾难，风行止从来没有试图复活过谁。

　　当然，如果他真的想救活桃夭夭，也还是能救的。
　　桃夭夭不一样，小桃树修不了仙，但在风行止眼里能修神，就算真死了，复活后继续修神，也能永远活着，成不了孤魂野鬼。

　　但是，比起死去再复活……

　　风行止眉眼低垂，凝视着桃夭夭，平静道:

　　“本座身带禁制，无法超度他人，所以被超度的很可能无法转世。”

　　“我见过无数次死亡，给许多生灵送过终，但这不代表我喜欢眼睁睁看着他人死去。”

　　“你拥有如此卓越的天分心性，性情又单纯善良，修炼尚未开始，便早早死去，即便本座缺乏七情，还是觉得太过可惜。”

　　“比起为你超度，亦或是想办法复活你，本座更希望你永远不需要经历死亡，一直活着。”

　　“……我明白了。”桃夭夭闻言，突然觉得非常愧疚，难过道，“对不起，我没有考虑到您的感受。我下次一定会先想办法，一定要努力活下来。”

　　“嗯。”风行止沉吟片刻，道，“这么说并不是在指责你，而是希望你能努力些，最好一直活着。”

　　“我会的。”桃夭夭放下心来，“我知道您是关心我，不忍心才这样说。我都懂的。”

　　风行止思索片刻，又道:“你也不用觉得压力太大，只要不触及法则，危害到你，在能拉你一把的时候，我总是会出手的。”

　　“好，我相信您！”桃夭夭开心地答应了。

　　接着，他又突然有些迟疑，问：“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就有两个靠山了？”

　　“两个？”风行止问。

　　“嗯嗯，一个真神，一个是您。都很厉害。”桃夭夭越想越开心，雀跃无比，“我觉得超级幸运的！”

　　“……原来如此。”风行止跟着缓和了神色，摇摇头。

　　须臾，他又抬眸，望向乌云密布的天际。

　　那里此刻已然没有了边界，刺目的白光晃得天空都有些奇异起来。

　　但风行止并未移开视线，只观察着乌云移动的方向。

　　同样的，极光降临之处，无行无迹的天道与傲慢孤高的真神遥遥相对，冷眼旁观着山河图中发生的这一切。

　　其实，天道与风行止都很清楚，成神并不意味着一定要九死一生强制上岗，但凡桃夭夭像以往的备选往继者一般，有一丝一毫的退缩和不情愿，风行止都会终止培养，给他提供另一个安稳的修炼方式。

　　即便那会让双方就此陌路，再不相干。

　　神爱万物，可风行止没有，那么他也就什么都能够舍弃。

　　在天道眼中，桃夭夭如今成为真神风行止唯一“偏爱”的对象，也不知是福是祸。

　　哪怕，小桃树和其他人有着很不一样的地方，这些不同在于风行止无法掩饰的偏心和不知为何一定要救活他的决心。

　　比起以往那些顺其自然死去、绝不会尝试复活的往继者，风行止在面对桃夭夭的时候，总是会包容一些，不仅试图让小桃树活得久一点，甚至这一刻，就已经未雨绸缪，想好了有朝一日若出现意外、再复活他的可行性。

　　天道将一切看在眼中，却与风行止日日对峙，不愿退让，始终对此保持沉默的质疑，从头到尾都未曾将这份“偏心”当回事。

　　因为它始终认为，无论风行止如何变化，如何为桃夭夭考虑，都只是基于那学来的《人情世故》，是责任使然。

　　偏爱怎么会和爱一样呢？这无法等同，不可能等同。

　　伪装成深情的无情最是经不起推敲。

　　然而更为神奇的是，风行止同样不在意天道的质疑，依旧我行我素。

　　就如同他始终认为，无论养桃还是养徒弟，都是他自己的事。

　　因为桃夭夭不会因此而受到伤害，那么风行止有没有感情，又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吗？

　　无声的硝烟影响不了小桃树。

　　丝毫不知道真神就是风行止的桃夭夭很高兴自己有了两个靠山。

　　而且，他更喜欢风行止。

　　“我觉得跟着您更安全。”

　　“为何？”风行止挑眉。

　　“因为真神看不见摸不着的，我还不认识他，您却很可靠，更像是真正的神明。”桃夭夭的直觉准得可怕。

　　风行止对此不予评价，也评价不了一点。

　　普天之下，约莫真的只有小桃树认为他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