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池花落》念寒雨

7、陨落

　　第六章 陨落
　　苍茫雪地被夜色笼罩着，一阵阵狂风夹带着雪花呼呼吹过，一道上弦月挂在漆黑的夜空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悠长的狗叫声，气氛诡异得可怕……
　　一道白光闪过，一个清逸脱俗的身影降落在一棵干枯的芜紫树上。
　　远处另一个身影从夜色中走来，身上披着朦胧的月光，血红色的长裙把她衬托得更加妖艳神秘。那人慢慢的走近了，最后停在树下，然后，慢慢抬头……
　　“终于来啦！”芜落浅笑，倾国倾城。
　　“废话少说，你不是想要我身上的芜紫花瓣吗？有本事就来拿！”雪狐仙子话一出身体已经飞到半空，和芜落平视着。
　　“哦？那我可不客气了！”芜落双手一张，无数的芜紫花像利箭般从她身上飞出。她的青丝交缠跳跃，白如皎月的衣服随风翩飞。
　　雪狐仙子连忙筑起一堵冰墙抵挡芜落的攻击。
　　“哼，你以为这堵小小的冰墙就能破解我的进攻吗？”芜落满脸笑容，眼睛却依然是冰天雪地。果然，没多久便听见了冰墙破裂的声音。
　　“啊！”雪狐仙子连忙飞离冰墙，那堵冰墙瞬间爆裂。她刚想喘口气，却发现芜落已经挥着弄雪剑笔直朝她刺来。
　　“啊——”还没来得及躲闪，雪狐仙子已经被芜落刺中左肩，整个人向地面坠下……
　　“啊——”雪狐仙子重重的跌在雪地里，嘴一张，喷出一口鲜血，雪地上立刻开出一朵嫣红的血花。
　　芜落轻飘飘的落在她面前，眼里没有一丝怜悯。
　　“是你自己动手还是让我代劳？”芜落将剑抵到她颈前，冷冷的问。
　　没想到雪狐仙子居然疯了似的大笑起来，然后用那双充满血腥的眼睛盯着她，说：“没想到你居然还有两下！不过……”忽然雪狐仙子的眼睛变成了恐怖了血红色，像她那件散发着鬼魅气息的衣服一样的颜色。
　　“啊——”她大吼一声，芜落的身体像被什么东西用力推了一把，一松气便被弹开十几米，然后撞到一棵树便倒在地上了。
　　“噗——”一口鲜血冲口而出。芜落擦了擦残留在嘴边的鲜血，然后看着面目狰狞的雪狐仙子——她的头发现在已经完全散开，并且，颜色——变成了银白色！！！
　　她居然练了“换天咒”！以前木节跟她说过的三大禁术就有换天咒，练这种禁术，能聚集自身能量的十倍，让身体每个器官都处于完美状态，几乎是无坚不摧。可是，启动换天咒，会使身体处于严重超负荷之中，待到结束后，体内的细胞会迅速死亡，不出半个时辰，便会死去。
　　芜落刚刚起来，雪狐仙子便张开她的双手，不双爪——她的手现在已经变得像鹰爪一般。
　　“啊！”芜落瞬间凝成一堵花墙，勉强抵挡住了雪狐仙子的进攻。芜落知道这根本抵挡不了多久，连忙将弄雪握在手中，以增加力量。
　　“雪芜落，我要你死！！！”雪狐仙子加大了力度，芜落被迫后退了几步。
　　“你到底是谁！”芜落边往花墙上施加能量边问。
　　“我是雪狐仙子啊！怎么意识都模糊了吗？”雪狐仙子奸笑着说道。
　　“不，你绝对不是她！”芜落坚决的说，“即使过了那么久，她也不可能杀我！”
　　“哦？不可能杀你？为什么？”雪狐仙子好笑的问。
　　“因为……”
　　“因为我爱她！”一声气势压群的声音传入耳畔，这个声音是……
　　一位身穿破烂的衣服却气质非凡的女子站在不远处，她的脸……和雪狐仙子一模一样……
　　“净丝姬，还不住手！”原来荒池也一起来了，“本想好好陪你玩玩，没想到你居然暗算我！”
　　“哈哈哈！！！终于被发现啦！”净丝姬大笑道，“原来荒池还是那么聪明，我还以为这次能骗过你呢！”她说着，慢慢撕下自己的面皮，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你把我弄得只剩一口气，要不是爹爹及时找到了雪狐仙子，我的命早没了。我就一直住在雪狐仙子那里，我的伤一痊愈便不顾爹爹的劝告独自一人偷偷潜进离阳宫，只为看一眼荒池。可是，我没见到荒池，却看见了雪王和木季。他们在谈关于芜紫花瓣的事，还说荒池是什么救世主，需要寻找花瓣。我当时就想，如果我手上有花瓣的话，荒池是不是会来找我呢？然后我就一直秘密打探着花瓣的消息，可是，根本没有人知道什么芜紫花瓣。就当我要绝望的时候，我却在雪狐仙子沐浴时看见她胸前闪着白光，那形状居然就是芜紫花瓣的形状，我一下子有了如鱼得水的感觉……”净丝姬激动的讲述着。
　　“然后，你就在我饭菜里下毒！”雪狐仙子怒气冲冲的说道。
　　“没错！因为我知道我打不过你，而一次放太多我怕你发现，于是我就一点点来放，两年后，等你武功尽失后，我再从你身上取出芜紫花瓣……我知道一旦取出它，你就活不久了，而且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一时慈悲将你关在温泉下，没想到你居然出来了！早知道就一刀把你给解决了，你就没机会坏我的好事了。”净丝姬说着，红色的眼睛更加明亮了。
　　芜落想趁她分神时反攻她，可是刚要动手时却被她发现了，她一猛的透过花墙，掐住了芜落的脖子，然后狠狠的丢了出去……
　　“啊！芜落——”雪狐仙子连忙跑到芜落身边，一把抱住芜落，慌乱的擦干她唇边的血。
　　芜落无力的躺在她怀里，眼里一片淡然，看得雪狐仙子心都碎了。
　　荒池看了看芜落，然后迅速凝聚力量于手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净丝姬面前，一股巨大的力量传到她身上，她一时招架不住，猛的向后退。
　　“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这么快就醒了。”净丝姬眼里的红色黯淡下去了，换了温柔的口吻说道。
　　“没有迷药我解不开！”荒池道。他从小便熟习清心诀，什么毒药都能自动清除，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是吗？看来是我担心太多了。”她不敢下太多药，怕有副作用。
　　“现在……我要自己动手取我要的东西了……”荒池说完，指尖凝结了一滴晶莹透亮的水滴，那水滴洁净得像刚出水的芙蓉，然而，当它像一道光似的飞出去后，它就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利器。
　　“刺——”水滴穿透了净丝姬的身体，没有流血，但她的心脏却破了个洞。
　　她紧紧的捂住心脏，面容已经扭曲了。她看着他，眼中却没有一丝恨意。
　　“你还真够冷血！”净丝姬说，“你的心，永远不会为我改变一点，即使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那么多……当年你因为我贸然的拥抱而狠心的对我痛下毒手，我无怨，现在，你穿透我的心脏，我还是无悔，可是……她为你付出了什么？你居然毫不吝惜的将温暖给了她！我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她说着说着，眼里的血色忽然变浓了，好象就要溢出来似的。她突然转向躺在地上的芜落，然后疯了似的飞过去，全身的力量都凝聚在手上，然后笔直朝着芜落打过去……
　　荒池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她要打下去的那一瞬，雪狐仙子挡住了芜落，然而那一掌的力量实在太大了，她们两个人一齐飞了出去……
　　“轰——”随着一声巨响，净丝姬的身体忽然爆裂，肉碎横飞。原本昏迷的芜落忽然清醒过来了，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
　　荒池也惊呆了，一片冰凉的东西落在他手心，闪耀着苍白的光芒。
　　他轻轻一握，自言自语的道：“走好……”他走到芜落身边，看着倒在芜落身上的雪狐仙子，然后轻叹一声：“已经走了……”
　　走了……芜落脑海忽然响起了自己十二岁时，她对自己说过的话……
　　“落落，你真美！长大了我一定娶你！”
　　“虽然你是女孩，可我还是好喜欢你！”
　　“喜欢吗？你的房间！看你的床……我知道你喜欢芜紫花，所以我特意亲自雕上了一棵芜紫树，喜欢吗？”
　　“等你十八岁了，我就娶你过来！”
　　“娶不过来我就抢过来！”
　　“落落，要等我！知道吗？我等了你三百年……”
　　“落落……我的落落……”
　　……
　　以前总觉得那些话很恶心，可是，现在突然很想再听听……
　　眼睛，终于无力的合上了……什么东西，凉凉的，滑落……

　　“少爷，先休息会儿吧？”一位全身漆黑的女子对呆呆坐在床头的荒池说。
　　“……”荒池没有理会，依然静静的看着床上的人。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还没有醒的迹象。
　　“少爷——”门外忽然有人急冲冲的进来了，这人同样穿着黑衣，样子却要比站在床边的好看得多。
　　“什么事这么急？”荒池不满的问道。
　　“是纷月宫的宫主木节来要人了！”那男子回道。
　　“告诉他，人没醒我绝对不会交给他！”荒池拢了拢芜落额前的碎发道。
　　“是！”说着那人又一闪而逝。
　　站在一旁的男子忍不住开口道：“既然纷月宫来要人，何不给他。这样也可以丢下这个包袱！”
　　“包袱？”荒池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然后又慢慢舒展开来，问，“墨迪，你有喜欢的人吗？”
　　被荒池这么一问，墨迪脸上浮现一丝红晕，他讷讷的答道：“没有。”
　　“怪不得！”荒池不去理会他，没有喜欢的人怎会理解这种心情，他怎么会放心将自己心爱的人交给别人，即使是她的亲人！
　　“少爷！”刚刚出去的人又忽然跪在地上了。
　　荒池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赶紧说。
　　“木节说，既然不交人，那就让他宫中的萧月来照顾她。”那人说。
　　“让她进来！”荒池道。
　　“是！”那人恭敬的应道，然后对着门外道，“进来吧！”
　　话音刚落，一位身穿蓝衫的女子便进来了。那女子是从小跟芜落一起长大的丫鬟，长得清秀大方，看上去让人很放心。
　　“你是萧月？”荒池冷眼看她，问道。
　　“奴婢正是萧月！”萧月回道。
　　“以后你就留在芜落身边吧！”荒池道。她身边也该有个人照顾了，毕竟他是男的，很多事情不方便代劳。
　　“是！”萧月连忙道。看着眼前这个仙子般的人，她的脸情不自禁的红了。
　　“少爷，芜落小姐该吃药了。”门外一位黄衣女子端着一碗药进来了，她手中的碗里飘出了浓浓的药味，不一会儿，药味溢满了整间屋。
　　“给我！”荒池伸手接过药碗，然后说，“墨迪先下去，无玄留下。”
　　“是！”
　　“是！”
　　荒池坐到床边，拿了个软枕将芜落的头垫高。他边用勺子搅动药汁，边用嘴轻轻的吹。待到药的温度刚好后，他含了药汁，俯下身，小心翼翼的翘开芜落的牙齿，然后将药汁导入她口中……
　　萧月看得眼都直了，她不明白，眼前这个雍容华贵的美少年不是最讨厌别人碰他吗？传说中冷若冰霜的冰山王子，居然用嘴给人喂药！！！要不是她亲眼看到，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然而同样在旁观看的两个人却完全没有半点惊讶之色，好象已经习以为常了。其实，他们第一次看见这个场景时，惊讶的程度更胜于萧月。毕竟他们可是看着他长大的啊！他的冷酷，从没人敢怀疑。当他们看见少爷看着雪芜落时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温柔时，他们还以为眼前的人只是长得像少爷的陌生人呢！当他们看见他对他们吩咐事情时，眼里的霸气与孤傲，才终于相信，这个人确实是少爷！
　　三天来，他们已经习惯了。
　　荒池喂完药，将药碗递给黄衣女子，让她退下去。然后小心的拿掉了芜落头下的软枕，再为她盖好了被子，这才将目光移开。
　　“无玄，你先带上所有必要的东西赶到风国，办理好一切后捎个信回来。”荒池眼中的柔情早以荡然无存。他可不能再让芜落受苦，即使有艰巨的任务，也要让她享受像纷月宫一样的生活。
　　“属下这就去办！”无玄领命后，化为一道黑光消失了。
　　“你跟着我们一起，随时都要细心照顾你家小姐。”这是命令，不容反抗的命令。
　　“奴婢一定尽心尽力的照顾小姐！”萧月道。
　　“恩，这就好！要是我发现你有什么失职的地方，我绝对不饶你！”荒池平静的说，一股冰冷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开来，萧月忽然打了个冷战。
　　荒池不再理会其他，眼睛又定格在芜落那张苍白的脸上了。不是伤口都痊愈了吗？为什么还没醒来？这脸白得像张纸，看着荒池的心一阵一阵的痛。
　　“少爷，先去睡吧！这里交给我吧！”萧月看见荒池绝美的脸上满是疲倦，看上去让人心疼。
　　“不用！”荒池拒绝道，然后又开始看着芜落，仿佛这样她就会醒来似的。听他的口气，倒像是自己要和他抢似的，萧月也只好静静站在旁边，不再言语。

　　感觉到一道刺眼的光，芜落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终于摆脱了那个噩梦，芜落轻吐一口气。原来刚刚那道光居然是透过窗棂照到她脸上的阳光。她微微一偏头，那张梦里不断出现的脸映入她的眼帘。他看上去特别累，有点苍白的脸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不真实，眉头居然紧紧的皱着，是梦到不好的事情了吗？
　　“小姐，你醒啦！”萧月刚睁开眼睛就看见小姐正专心的看着趴在床边的荒池少爷，立刻忍不住惊喜的叫了出来。
　　“嘘——”芜落立刻阻止了萧月再次发出声音。看样子，他一定很久没休息了吧！芜落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眉头，好让它舒缓一下。可是，芜落的手刚碰到他的脸，他就醒了，还残留着血丝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芜落也不闪躲，静静迎接他的目光。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醒啦……”
　　“恩……”芜落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慌张的推开了他。被她这么一推，荒池的心又痛了一下，然后看着芜落的眼睛——那双恍若星辰的眼睛，忽然变得极其冷淡，一下子他们的距离被拉得如此遥远……
　　荒池张了张嘴，然后失神的走出去了。
　　芜落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又有些失落了。
　　“小姐！”萧月见芜落发呆，连忙叫了一声。
　　“哦！是萧月啊。你怎么来了，这儿不是离阳宫吗？”芜落问道。
　　“对！是老爷让我过来照顾你的。”萧月道。
　　“老爷？我要见他！”芜落道。
　　“好！不过，先去跟少爷跟木宫主道个别吧！”萧月建议道。
　　“好的。”芜落应道，毕竟在这打扰这么久了。
　　萧月简单的为她梳洗了一下，两人便来到大厅见木季。还未进门便听见了里面传来的争吵……
　　“池儿，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危险！”是木季的声音。
　　“此话怎讲？”
　　“你难道不知道雪国人是最忌讳‘情’字的吗？何况你还是雪国的救世主，身上背负着雪国的命运，如果你有什么闪失，我怎么向天下人交代！”
　　“我就不能有我的自由吗？“
　　“你有自由，你也可以爱别人，但这个人绝对不可以是雪芜落！“
　　“为什么？“荒池的声音有些激动。
　　“因为你们天生就是敌人，注定不能共存，你想有一天亲手自己最心爱的人或是被心爱的人亲手所杀吗？”
　　“不，我不会杀她！“坚决而冷静。
　　“但她会杀你！！！”木季的声音已经有些怒气了。
　　“她也不会杀我……不会……”声音因为心虚而变得苍白无力，可以想象他此刻是多么的无助！
　　芜落听着听着，眼泪不自觉的掉了下来。
　　“我……会杀了他……”芜落脸色苍白的呢喃道。脑海又浮现了那个画面：她和荒池站在芜紫树下，那几百年未曾开花的枝丫此刻花团锦簇，雪白的花瓣四处飘零……他们两个一起举起了剑——弄雪剑和她只听过却没见过的冥血剑，然后，刺向对方……但是，就在他将要刺到她的时候，他却将剑放下了，而她的弄雪已经没入了荒池的身体，一股妖艳的红从他的胸前流出，沿着弄雪一直流到她手心，染红了她雪白的衣裳……然后，便对上了一双溢满了悲伤的眼睛，刹那间，天地静止了……
　　“不……不……”芜落疯了似的捂住头，然后“呼”的一声飞走了，留下一脸愕然的萧月。
　　荒池听见声音后，连忙赶出来，看见只有萧月一人在那儿，便问：“芜落呢？”
　　萧月显然惊魂未定，结结巴巴的指着天空说：“飞……飞走了……”
　　“什么！”荒池正想去追她，却被木季拉住了。
　　“她应该是回了纷月宫，要走了再去接她也不迟！”木季道。
　　荒池想了想，一个人回房了。
　　“你也回去吧。”木季对萧月说。
　　“是！”萧月说完，赶紧离开了。她一出离阳宫便施展轻功，迅速回到纷月宫。她从没见过小姐如此模样，心中担心得不行。一进离阳宫便去找小姐了。可是，木节说，小姐并没回来……
　　这下可把萧月吓坏了，她连忙将小姐今天的反常行为告诉了木节。木节一听，脸色也为之一变，然后对萧月说：“赶紧去通知雪荒池，也许只有他能找到落儿了。”
　　“是！”萧月毫不犹豫的向离阳宫跑去。
　　“真是糟糕，冷血的落儿居然……动心了……”木节望了望天空，“难道他注定是她生命中躲不过的劫数吗？”

　　风穿透了她单薄的白衫，吹走了她原本就不高的温度，很冷……但她的心更冷……
　　眼前是两个简单的坟墓，那两块墓碑上留着两个人的名字，不久前，她们在这里陨落，为了爱……
　　爱情，真的有那么伟大吗？真的值得用生命来守侯吗？她不懂！却心痛。
　　净丝姬，为了荒池，变成了一堆肉泥。雪狐仙子，为了自己，永远埋身于此。她们原本可以好好的生活下去的。净丝姬可以无忧无虑的过她的大小姐生活，而雪狐仙子若没有她擅自闯入清丝洞，就不会遇见自己，也就可以一直潇潇洒洒的过完她漫长的一生……
　　“情”这个字实在太恐怖了！比世间任何武器都恐怖！
　　但是……怎么办，自己好象也步她们的后尘了……明明亲眼看见了这东西残害人心，但却像身陷沼泽般，欲罢不能，愈陷愈深……
　　她不想，也不能！
　　木节说过，人一旦有了感情，就有了致命的弱点。
　　她身上肩负着沉重的使命，怎么能有弱点！
　　趁现在还没有陷太深，要赶紧清醒！
　　他们是对手，是敌人，这是注定了的。
　　所以，从现在起，要回到没有遇到雪荒池的日子，彻底的把他忘掉！
　　对，是该忘，一定要忘，不得不忘！
　　芜落下决心是咬咬牙，从此，两个人不再有交集……

　　芜落转身准备回去，动作却在她抬头的一瞬间，凝固了……
　　荒池看到她眼神中的冷漠，那是他从没见过的赤裸裸的冰冷。原本，他还想解释一下他和净丝姬的事情，但现在似乎没必要了……因为，他眼中闪耀着的，并不是因为在乎而表现出的冷漠，而是一种像对待完全不相干的人的漠然……
　　霎时，他的心里飘起了大雪，那种刺骨的寒冷胜过了任何一个漫长的寒冬……
　　芜落低头，迈步，最后，擦肩而过……
　　荒池就这样，像身旁干枯的芜紫树一般，任耳畔寒风呼啸，岿然不动。她就这样走了，他没有勇气回头。第一次那么认真的想去做一件事，可是却第一次让他觉得如此无助……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下定决心抛弃一切，抛弃一切去爱一个人……可是，却输得一败涂地……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距离的存在，那么真实的存在，将两颗心隔离两端，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荒池强忍住眼泪，她明明听清了他跟木季，也绝对知道那是自己在间接向她告白，可是……她的意思是……她选择了权势吗……
　　好冷！真的……好冷……

　　月光与白雪交辉，造就了这一派凄冷的景象。一个孤寂单薄的背影独立院中，眼中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小姐，夜深了，外边冷，回屋去吧！”萧月为她轻披一件白色裘袍，轻声道。
　　“睡不着……”芜落幽幽的道。
　　“小姐，您这是何苦呢？”萧月轻叹道，“既然如此伤心为何非逼自己这么做呢？”
　　“你不明白……我们……注定要分开，既然迟早都要分离，不如趁自己还没陷进去先放弃，也好过到时痛彻心扉的生离死别……”芜落道，整个身体都散发着无奈……
　　“我是不明白，不明白你为何如此糊涂！奴婢心知小姐一心只为完成使命，不负雪国人们的期盼。可是人生苦短，岁月易逝，为何不自私点，好好爱自己呢？你一口咬定你们注定分开，奴婢虽是粗野之人，但我却始终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也许你们不得不短兵相接，但那是以后的事情了，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小姐，有言道‘不重天长地久，唯重曾经拥有’，千万别让自己后悔啊……”萧月激动的说道，而芜落却若有所思的默默望着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