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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破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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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信内容精简,但仍能看得出愤怒:【褚白,怎么回事,他今天回家,他的秘书说根本没有见过你。】
【你在搞什么,速回!】
这句信息量爆炸的话让褚白一时陷入长久的寂静。
他呼吸放轻,看着驾驶座上开车的男人。
他哽咽试探:“容先生,今天还有别的安排吗?”
他祈祷最怕的场景不要出现。
就在这时,容旗回道:“今天全程陪你。“
褚白
褚白艰难吞咽了口唾沫。
他的大脑急速旋转,驶过这些天和容旗交往的点点滴滴。
“至今单身”
“不光有家室,还有俩私生子”
“感情专一”
“喜欢玩弄单纯学生妹”
“重度洁癖”
“风流浪荡,情人无数”
“他叫周俊生,是我的丈夫。”
“容旗,叫我容先生。”
......
完!
完!
完——!
还有比这更抓马的事情吗?
我不光找错了目标人物,还跟假目标人物接吻搞对象。
原来是早就处处违和,但褚白并没有将那些无足轻重的端倪放在心上,只以为是目标人物的花言巧语。
现在看来,原来全都是实话。
褚白声音艰涩,问出口:“容先生。”
“嗯?”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
容旗说:“只有生死能将我们分开。”
好
很好
相当好!
看看、看看,褚白啊褚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褚白知道自己找错攻略对象,想想当初发生在容旗身上一切的不合理原来都找到了原因。
褚白艰难找回声音,见车子一直没停,于是问:“容先生,我们不回家吗?“
容旗没有讲话。
褚白一开始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直到在本市知名珠宝店里停下,褚白菜隐隐猜到原因。
他坐在副驾驶上
思考着用什么样的理由拒绝容旗才显得不那么突兀。
但容旗根本不给他机会。
他转过半圈,给褚白开门,凤仪秀挺,骄矜情深。
褚白
褚白只好跟他进了店。
店员好像早在等容旗,两个人一进店就被迎进包间。
品牌有十分俗套的宣传语,一生只能给一个人买钻戒,对应品牌标语:一生只爱一个人。
褚白以为,容旗这样的人,绝对不会理这样俗套玛丽苏的宣传语。
直到店员将钻戒递到容旗手边。
包间留给他们两个人。
容旗率先开口:“时昭昭,我今年三十六岁了,已经不再年轻。”
没有什么超梦幻的求爱环节,他只是将钻戒推到褚白手边。
湛蓝的宝石折射着柔和光晕,本身就已经非常漂亮了。
容旗看着他,抚了抚袖口的平褶,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紧张。
褚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为着伤了一个真诚人的心而感到罪过,面前的人迟迟没有等来褚白的回答。
他轻轻笑了下,好似运筹帷幄。
“如果你觉得年龄太小,我可以等。”
褚白看着他解开西装的扣子,从内口袋里拿出几张卡。
他说:“今天身上只带了这么多。”
褚白第一次见黑卡,现在它在褚白手边。
容旗竟然有些局促地笑了笑:“准备不充分,你会不会觉得唐突。”
褚白绞着手指,垂着脑袋。
容旗的心已经慢慢凉了下来,但他还是说:“房子、股票,父母留下的公司和基金。”
容旗已经跪在他面前,没有距离。
“全都给你。”
他捡起那枚戒指,捏住褚白细细的手指。
他手指湿润出汗,褚白急速旋转的脑袋唰一下停住。
容旗说:“你愿不愿意和我有个家。”
容旗这种阶级的人,说跟,说养,说谈朋友的很多,但从来没有一个人,跟褚白说:“你愿不愿意和我有个家。”
褚白觉得心虚。
褚白觉得自己在作孽。
他怎么能够糟蹋这么好的一个人,他甚至连名字都是假的。
戒圈将要套上的一瞬,褚白嗖的一下抽回手。
他说:“我需要考虑。”
褚白应该直截了当拒绝他,而不是似是而非的说一句需要考虑。
但脱口的一瞬就变成似是而非的考虑。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脏抽搐,他第一次觉得疼。
容旗自如地收回戒指,说好。
只要不是拒绝
容旗心想,只要不是拒绝就好。
这天后,褚白对他的态度就突然冷淡了下来。
事情急转直下的契机在一次交谈,褚白说,需要回家和爸妈商量。
容旗问:“还会回来吗?”
褚白说:“会给个交代的。”
容旗亲自送他,褚白只让他送到门口。
褚白不敢看那双悲伤的眼睛,他怕看了就走不了了。
褚白和落拓坦荡的容旗比,活的像阴沟里的老鼠。
容旗喊他:“昭昭。”
褚白心尖颤了颤,跟他说:“可以叫想想吗?”
他找补样的开口,“想想是我的小名。”他不算说谎,在很多年前,还会有人叫他这个名字。
容旗叫他想想。
临别,容旗轻轻抱了一下他,顿了两秒,才道:“我给你后悔的机会。”
褚白走出容旗的生活圈,头都没有回。
他先是按照约定去找了周俊生的夫人,那位雇佣他的女士。
褚白支付完违约金,银行卡已经是负数。
他给自己心里安慰,至少无账一身轻。
褚白走在夕阳下,和煦的光晕吻在他身上,褚白终于觉得轻松。
他走在去见容旗的路上,怀里揣着自己宝贝一样的真实身份证件。
那是他一颗藏了很久不肯给人的真心。
刚进行政区。
褚白知道他在这里上班。
褚白觉得容旗的一切都是好的。
父母给他留下了巨额财富,容旗没有荒唐挥霍成为纨绔子弟,他温和,沉静,长成很好的大人,继续他父母没有走完的道路。
褚白显得有几分拘谨。
他直梯上楼,秘书接待了他,讲容书记有客要待,褚白需要等一会儿。
他缩在市政厅的沙发椅上,地板光洁,能够照耀人影。
褚白等了很久,直到厅门被推开,一个样貌和煦的中年男人接待他。
“听说您找容书记。”
他三两句跟褚白打太极,眼睛里有藏的很好的轻蔑。
褚白知道,他们并没有将自己来这里的消息告诉容旗。
他勉强笑笑,觉得这里地板太亮也不好,好像老鼠都无所遁形。
中年男人将褚白送出厅门,褚白抬眸,却一下愣住了。
中年男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是容旗,他正在开车门,从里面牵出了一个长发飘飘的女人。
可能是谎言被拆穿有些尴尬,也可能是怕褚白闹事,他斟酌着,想找个理由讲褚白撵走。
但种种料想中的反应都没有出现。
褚白只是很有礼貌的对他说了声谢谢。
他没有往容旗的方向靠,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张主任松了口气,淡淡:“今天这个孩子就不要在荣书记面前提了。”
下属点头,称了句好。
*
容娇这次从国外回来,第一是看看这个整天忙的见不到人的弟弟,第二也是抱着自己的担忧来的。
她在国外已育二子,但容旗却还未成家,父母都已经离世,容娇做姐姐的,自然挂念他的终身大事。
她已经做好了被容旗推诿搪塞的准备,却没想到容旗直接点头应下。
容娇似信非信:“真的找到了?”
容旗点头。
容娇问:“多大?”
容旗给她看照片。
容娇一下愣住,磕磕巴巴:“男、男孩啊?!”
虽然现在风气开放,但容娇仍旧不太能接受母胎三十六年的弟弟一朝开窍就找了个男孩。
照片上的男孩看着应该还小,脸庞青涩,只是格外漂亮。
出境的还有一只手,是在举手机,容娇一眼就认出是自己弟弟。
还没等她说什么,容旗便道:“十七岁。”
容娇:“.....?”
容旗:“等他成年就结婚。”
容娇:???
容旗接着道:“会好好对他。”
容娇一脸的欲言又止。
她斟酌开口:“容旗,腐败贪鲜的风气,你也知道上面,你这、你......”
容旗知道她误会,轻轻抿了下唇,很有几分解释无能的无奈。
容娇还要说教,容旗已经一句话给她挡死:“爸妈已经同意,你说不行也没用了。”
......
容娇:“???”
容旗怀着迫切的心在等,他从未感觉过时间的流逝这样慢,等到半月后的一天,他在机场将容娇送出国。
面对姐姐重重担心,他笑笑:“到时候带他一起去见你。”
容娇知道弟弟的脾气,他做事最执拗,看着温和,其实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容娇不便再说些什么,只好应下。
容旗回到那个和时昭昭共同居住过的房子。
他的涂鸦墙甚至都还色彩鲜艳,但容旗已经不能骗自己——时昭昭的确是在他的生活中销声匿迹了。
他天真的笑脸还出现在容旗日夜的梦里,容旗无法给他的擅自离别定罪,理智趋近崩塌,容旗已经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容旗心里的确有过答案,但他还是选择相信了少年人一时上头的热血天真。
他可以接受被骗。
但不乖的孩子一定会因此而付出惨痛代价。
两天时间
仅仅两天时间
容旗动用了关系网,看着面前五官熟悉但姓名完全陌生的人,笑出了声。
“褚白。”他想,原来连名字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