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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

  •   就在这时,天穹忽听一声霹雳,一座巍巍巨塔突然出现在长留仙山上空。一出现,四季如春的长留山突然风雨飘摇,就连玄天大阵都开始震颤,光芒四射飞快流转,越来越是炽烈。
      “不好!这是破阵之威!”
      大阵中央坐镇着的笙箫默猛然惊起,侍立两边护法的火夕和舞青罗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自从接掌了主阵之权,笙箫默一刻也不敢轻松,他虽然通晓天机万物,但在道修上仙资不足,如此大阵师兄白子画一人可独挡,而他与魔严师兄日夜轮替,不辞辛苦,再加火夕和舞青罗两徒儿左右扶持,才勉强维持一切运转正常,哪经得起任何意外之变故。
      “外面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世尊魔严双手扶住摇晃不定的案坛,沉声喝问。案坛上放置了剑、鼎、符、香、珏等法器,看似凌乱随意,却是精心放置,将案坛下那颗半人高浑圆龙蛋喷吐的毫光,完全隔绝起来,即便用神识探查,也看不出丝毫踪迹。虽然他也熟知自己的子画师弟,心性淡远平和,绝对不擅动杀机,但很难说不会一时气愤而失手,摔坏了龙蛋。所以想来想去,还是把龙宫主安置在这里,安置在自己眼皮底下最放心。
      “父亲......父亲.......”
      竹染从外面踉跄而来,以手抚胸,手中仙剑也已残缺。他负责守护大阵外围,相当于大阵之盔甲,任何冲阵之外力无论仙力魔法,他必首当受之,方才一震已然让他身受重创。
      魔严赶紧上前扶住儿子,从怀中拿出一瓶金色仙露,先给他服下,待他脸色缓和后,才厉声喝问:
      “魔光暗弱,七杀蛰伏,大阵震动,难道是你们自乱阵脚了吗?不知道玄天大阵乃我仙界之屏障,出了任何差错,你可担当得起?”
      “父亲,师叔。”竹染痛苦地握着胸口,一字一句禀告道:“是炼妖塔,不知为何炼妖塔突然飞出,震动了玄天法阵阵基。”
      “炼妖塔乃是神界覆灭后,天造地设,屹立千万年不动,怎会无故飞出?”笙箫默一脸茫然,他知道师兄这么多年来,一直想着打开炼妖塔,搭救莫名夫人,然炼妖塔牵动天地玄机,想要开网开一面,难如登天。
      魔严面颊抽动,恨道:“东方!除了那个异朽阁主,还会有谁有这能耐,只是我就不明白,他几百世为人,炼妖塔里只有妖,他妄动炼妖塔,意欲何为?”
      事已至此,笙箫默叹了口气,道:
      “东方还是个孩子,在每个孩子心目中,父亲就是他们的天,不能塌的。”
      魔严和竹染相视点头。“坏了!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魔严突然警觉,大叫道:“小心炼妖塔,倾塔之力足以破阵!”
      当场人人惊愕如木鸡,唯有笙箫默似乎早以明了,定神盘膝而坐,一缕青气住他顶心徐徐而出,又渗入到法阵中去。
      “众仙归位,全力守护玄天法阵!”
      长留八千弟子带领十万名仙修,每百人为一阵基,千人为一阵脚,万人护一阵眼,全力催动气息,仙力与法阵联成一体,全部指向阵中位置,笙箫默将手中那把刻不离身的折扇,腾空一掷。小小折扇渐渐打开,如渔网收罗十万仙人同心同力,抵挡天崩地裂的一击!
      不攻不破,以柔制刚!
      白子画眉心间光芒绽放,隐约间张开一只天目,向那接天触地的炼妖塔望去。炼妖塔,数万载巍巍然立于天地之间,突如泰山倾倒,塔顶不住喷出熊熊赤色天火,所至之处,地裂山崩。一时间,山川河流变幻,日夜倒悬,更有满天星斗忽明忽暗。
      他自知法术一人之再高,绝无可能抵挡炼妖塔倾天之势,感觉到排山倒海的压力正自四面八方而来,若再不闪避,自身也会被卷入炼妖塔的熔炎之中。可是若任由炼妖塔倒塌,长留仙山和山上留守的数百弟子,就无法幸免于难。
      长留山脚下诸人,待见天象异变突起,纷乱不知所措。金莲夫人和尹洪渊掌门等历经千难万劫,能够存活至今,可不仅仅是见多识广,还要有那得天独厚的机敏和速度,还不知缘由,却已感知到大事不妙,刻不容缓带领各自门人弟子,御剑直奔玄天法阵而去。
      长留山上留守的都是些杂役弟子和外派门人,从未见识过大阵仗,还做不到遇乱不惊,一时间奔走相告,接踵撞怀乱做了一团。炼妖塔的幽冥炎焰纷落如雨,无论人畜瓦柱,粘上一点即刻化为青烟,塔内更有从天妖气弥漫而出,仙人的法力最忌妖魔之气,仙力一旦受制,御剑飞行的速度便大受影响,一个小弟子把持不住,仙力不济坠剑落地,受伤不起哀号求助。
      小幽若紧随其父身后,飞在最前面,闻声意欲折返相救,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父亲,一把抓住她,平生第一次对她大声喝斥:
      “幽若,你不要命啦!你可是我天山一派全部的未来!”
      “爹爹。”幽若眼中含泪道:“幽若也是长留弟子,长留门规遇敌时强者在前,遇难时幼弱先行,幽若不敢有违。请恕女儿不孝。”一甩手,毅然折返。
      一团团赤金焰火,铺天盖地落下,幽若心急如焚,不顾鬓角飞炎四窜,霓裳仙衣上全是飞灰,催动仙剑达到极速。数丈之距,却如天涯,只能眼睁睁坠地的小弟子全身颤栗,一大团焰火落在他身上。
      就在那一刻,一道白影掠过,如清风吹度。眨眼间,那个吓得晕了过去的小弟子,已经被塞到幽若怀里。
      “这里有我,你快带他走!”
      言犹在耳,幽若还没看清怎么回事,白影已经飘然远去。
      “师祖......”
      没有片刻耽搁,白子画挺身迎了上炼妖塔,断念剑嗡的一声长吟,登时群山回应。将每一分仙力都压榨而出,化作无形剑气,附着在断念剑上,人剑合一越飞越快,直向炼妖塔冲去。
      好不容易倾之势稍停,空中万千异象皆消。白子画仗剑披风,周身浴血,一身雪白衣衫尽染赤色,左手支剑,右手平伸,掌心托住炼妖塔身。
      东方小白站立在炼妖塔尖上,冷笑道:
      “炼妖塔乃天地神器,霸道绝伦,焚化一切六界之生灵,掠夺亿万妖族之生机,可为之所用。白子画,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支撑多久?”
      白子画皱眉怒斥道:“你......推到炼妖塔,并不能伤我分毫,却会毁了长留,让仙界赤地千里,生灵涂炭。你使出如此卑鄙手段,就是为了阻止我上长留吗?”
      东方小白冷冷一笑,道:“我东方所求无他,只要父母康健,安享天伦而已。可是白子画你,你却偏偏要做我生生世世的弑父仇人!是我跟你有仇,还是你跟我有仇?”
      白子画脸色掠过一片苍白,恨声道:“你父亲他为何至今不肯现身?世尊儒尊又何在?他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如此无法无天?绝情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东方小白一撇嘴,抖了抖眉毛道:“什么事都不关你的事!”
      白子画一愣,双眸火光闪烁,东方小白坦然迎着他的目光,面色平静如水。白子画脸上则如封了一层冰,虽看不出心中的喜怒哀乐,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已是极力克制自己了。
      “你以为如此就能困的住我吗?”
      白子画冷哼了一声,右手持剑平出,向空虚虚一扫,从玄天大阵中立即飞出数百把仙剑灵光,如见了火光的飞蛾,争先恐后地飞来,汇聚在白子画身边,形成剑盾。
      东方小白大惊失色,他赌的就是白子画不会弃万物苍生的生死不顾,拼死拖住炼妖塔,左下相持不下的僵局,从而就有了讨价还价之资本。就算没法让白子画放弃花千骨,至少也允许他们一家三口,可以时常在绝情殿内小团圆。没想到,白子画却以剑为顶,想要脱离两难之局。
      再不敢掉以轻心,闪电般拿出一张符纸,叱喝一声,咬破舌尖将一口鲜血化作一个字符,将符纸引燃,然后抛向炼妖塔身。符纸无声无息地落在炼妖塔上,塔身瞬间火光大盛,直上天穹。火光中隐含气息之恢宏深广,比刚倾颓时,竟以倍增加。
      炼妖塔下,剑盾之内的白子画,身形数次晃动,突然消凭空消失。此刻,天地之间,突如极夜来临,黑压压静悄悄,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到,片刻之后,才是一阵通天彻地之响动,直震得长留群峰无数断裂,峰石如雨落下。
      炼妖塔以不可抗拒之势,缓缓地倾倒下来。
      玄天法阵光芒四射,笼罩一方小天地,金莲夫人带着莲城子弟和尹洪渊父女两带着留守长留的弟子们,都已然先后撤离到法阵之内。可怜长留山无数珍禽仙兽,避无可避,漫山遍野狂奔飞走,乱象丛生。
      而法阵之内,诸位仙人也不好受,虽得法阵之庇护,可也不过是暂时支撑住炼妖塔坠落的幽冥炎焰,却挡不住它的倾颓之势。每个阵眼为首仙将已轮换过了数遍,仙将们的脸色也一次比一次苍白。炼妖塔每落一寸,都令阵法光芒波动不定,主阵中的笙箫默一声闷哼,唇边已开始渗出鲜血来。
      “子画呢?子画到底去哪儿了?”
      “尊上怎么还不出关?”
      “莲城城主怎么没有入阵,不会是陨落了吧?看来莲城又要选新城主了。”
      法阵内密密麻麻的全是仙人,却毫无潇洒气度,个个都是面带苦笑。天道循环?毁天灭地的大劫,不是每万年才一次吗?神界毁灭了万年,才引来妖神大战,可现在不才过去一百年,怎么又来毁天灭地了?

      人间万家灯火,翠烟袅绕,丰年余庆户户有余粮,家家鸡犬相闻,谁都没有注意到今夜的天象有异,无星无月。
      玄天法阵如同一张无边深黑幕帷,将人间笼罩其下。人间乃是六界之根基所在,也是各界最后的退路,每每六界出现危机,神、仙、妖、魔、鬼怪,都会去人间避祸躲劫。是以天地之共主长留上仙白子画,将玄天法阵之阵心设于长留山脚、东海之滨的人仙交界之处,即不干涉人间俗务,有可同时庇护人、仙两界。
      然全靠仙人法力维持,究竟不能代替天穹。天青如洗,玄天法阵将人间封锁得滴水不漏,却无法顾及仙界全境,长留仙山首当其害,众长留弟子眼睁睁看着仙境家园,被炼妖塔幽冥炎焰肆虐蹂躏,顷刻间化为焦土。劫难何止于此,如今还只是炼妖塔倾倒时外泄的幽冥炎焰,炼妖塔仍在缓缓倾倒,塔身上幽冥炎焰狂烈暴动,犹如上古巨兽狂嘶咆哮,撕天裂地誓要毁灭吞噬一切。
      玄天法阵之中心,世尊魔严双眉紧锁,脸色阴沉,不断催促诸仙人全力以赴。可是法阵之运转已经接近极致,也只是抵御飞坠而下的幽冥炎焰,缺少了中枢的擎天之力,炼妖塔一旦倾倒,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仙界唯一的十重天长留上仙不再,能阻挡炼妖塔倾倒的惟一方法,就是利用玄天法阵,和诸仙之力全力出击,玉石俱焚。世尊魔严几次差点冲动下令,最终还是忍住,就算是不在乎长留列祖列宗的万年基业,自己师兄弟几个的千年道修,可眼下法阵之内可是仙界全部年轻一代精英,还有炼妖塔内无辜被囚数百年的莫名娘子...........难道?真的无法挽回了吗?
      “世尊,还不到最后的时候,子画腰上系的是我莲城护体之宝,他没那么容易死,咱们等他!”
      魔严微微回首,正对上金莲夫人鸡皮鹤发的脸,这张脸曾经也是绝世美人,如今不再年轻了,唯有双眼深邃清澈,静若止水。
      魔严深深凝望着那双眼睛,许久之后,方才叹了口气,这几天已累到快要暴走的烦躁之意,慢慢褪去,恢复了上位者应有的从容若定之态。
      “有夫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魔严转头望向远处的炼妖塔,喃喃自语道:“我也感觉到子画还在,不会是被炼妖塔吸进去了吧?可是炼妖塔除了妖,任何神仙魔鬼人,都会被有幽冥之火化为飞灰,子画是如何穿越的?”
      猛然想起此白子画非昔日之白子画,他的仙躯是在弥凡天重塑,属于六界之外之人,顿时信心大增加。世尊魔严原本苍白的脸色,须臾间血气如潮,举剑振臂高呼道:“诸位,长留上仙白子画即将出关,大家再坚持一下,不到最后一刻,决不可轻言放弃!”
      法阵内诸位仙人,顿时感到压力一松,随即仙力大盛,本有些萎靡之象的法阵光环又熠熠生辉。
      稳定完军心,魔严高不容易得以松一口气,才向金莲夫人徐徐问道:“夫人,我有一事不明,还望夫人赐教。”
      “世尊是要问我,为何选子画当莲城新城主吗?”
      魔严默然点了点头,道:“六界天下只容得下一位十重天,此乃天道,夫人为何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难道真的利字当头,连天道都不顾了吗?”
      金莲夫人长长叹了一口气,无限感慨道:
      “说来惭愧!一来是我莲城城主之位久虚,求才心切,当日他和东方那小子一起出现,鱼与熊掌一目了然,选他也是莲城诸位长老一致同意,实乃众望所归,并非老身一人做主。这二来吗,可能我是真的老了,老眼昏花了居然没有认出子画来,我当时是真的以为他是紫熏的弟弟,尤其是看到那个小东方的容貌和他有几分相似,我还以为是外甥类舅。”
      “外甥类舅?”魔严听了嘴角直抽,再也压不住怒意,沉声道: “夫人难道以为东方是子画和紫熏所生不成?”
      “东方乃是子画的血脉,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是碍于尊上颜面不便明说。可是这孩子有父无母,难免仙界众说纷纭,老太婆我也难以免俗而已。”
      金莲夫人这么说,让魔严无言以对,只能干瞪眼,女人爱八卦,看来是不分年龄大小的。

      天地将崩,日月倒悬之际。
      东方小白独立于炼妖塔顶,劲风吹过,拂起他纷乱的一头及肩短发。数百剑灵和断念剑一起插在炼妖塔根基处,虽依旧纹丝不动,但剑身处细若毛发的裂纹,丝丝缕缕增加,若有若无的“咯吱”声不绝于耳。
      静立良久,东方小白大大笑起来:
      “白子画,你不是号称十重天,这天下没有人奈何得了你吗?哈哈.....哈哈......”
      空荡荡的长留之巅,唯有东方小白的笑声,他笑得胸有成竹,震动了千山万峦,余音绕岚不绝。
      此时炼妖塔暂时稳住倾势,和脚下的“剑灵”交上了劲,东方小白也不着急,白子画的仙力还在断念剑身上,以往龙宫主入炼妖塔只需半个时辰就一个来回,以白子画的速度最多再过一盏热茶的功夫,自然便会从炼妖塔死门出来。万里江山灰飞烟灭之际,白子画骑虎难下,什么条件都会答应他,然后一齐挽回炼妖塔之颓势。至于之后,白子画和长留诸仙会把他怎样,他从没有考虑过,只要尊上安康,父母团聚,他自身该杀该剮悉听尊便。
      忽然“吧嗒”一声,声音不大,听在东方小白耳中,却如惊雷,笑声戛然而止,笑容就在脸上凝固了。他赶紧低头一看,炼妖塔下的断念剑和数百剑灵,突然瘫倒在地,炼妖塔骤失抵挡,轰然倒塌,赤金色幽冥炎焰如海潮般涌出........
      东方小白大惊失色,皱眉潜思,神念扫遍炼妖塔身每一寸角落,却怎么也找不到长留上仙白子画的气息,连刚刚还在硬撑的断念剑和数百剑灵,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怎么会这样呢?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白子画有一天会真的陨落!十重天,六界第一人,无数次虚空历险以弱胜强,白子画都能死里逃生,怎么会陨落在区区炼妖塔里呢?花千骨和龙宫主不是都能安然无恙穿越炼妖塔吗?怎么白子画就陨落在里面了呢........
      眼看天地将毁,大错已成,东方小白毕竟年幼,六神无主声嘶力竭地大叫:
      “白子画,你出来!你给我出来!”
      “孽障!你可知罪!”
      天地间突然响起了一声清啸,绵绵泊泊,清越悠长,自长留山中不知名的地方传来。
      隐约觉察到一缕如冰刃般的寒意,渐渐袭来,东方小白惶然于心底油然而生的畏惧,张惶地望向远处一点白影,正瞬息万里飞跃千山而来。大喜过望,鼓足勇气高呼:
      “父尊,孩儿知罪,请父尊先助我结六合阵!”
      他话音未落,便见天际一道道“清音一指”如电飞来,不住发出凤鸣之音,东方小白也只勉强看得见来势,根本无法控制,却放心大胆地自顾自布阵。无形之剑气如星星点点徐落,一时间将这炼狱中煎熬的长留仙山,重又缀染得如仙如梦。
      于这生死关头,长留上仙白子画(二)终于从天际飘然而至,只穿了一身寻常白袍,随意挽了个发髻,用桃木枝束起。
      法阵内所有长留弟子单膝跪地,齐声高呼:“尊上!尊上!”
      白子画微微一拂袖,道:“大战在即,诸位免礼。”
      随即入阵之后,魔严惊喜万分迎了上去:“师弟,你的伤.......”
      白子画轻描淡写道:“有劳师兄挂念,我没事了。”
      向阵心处,筋疲力尽的儒尊笙箫默,微微一笑道:“师弟辛苦了,让我来吧。”
      支撑到最后一丝气力,终于等到师兄出关,笙箫默连个“好”字都说不出来,眼皮一耷拉,直接晕了过去,由火夕和舞青罗两个服下去调息修养。
      玄天法阵一经白子画的主掌,就再也不是之前苦苦支撑,毫无还手之力的局面。凝气在指尖,缓缓向天一指,法阵上空忽然光芒大盛,如焰火盛开照亮了天穹,随着一声清啸,法阵骤然提升,氤氲仙气收敛作一柄仙剑,冲天而出斩向颓然倾倒的炼妖塔!
      魔严忽然急切地大叫:“师弟!万万不可!”
      白子画回首微微一笑道:“师兄不用担心,炼妖塔里自会有人,保护嫂夫人和塔内诸妖修无恙。”
      再回首,望向炼妖塔,白子画神情却变得异常凝重,在他的心底的最深处,站着另一个相对而立的身影。
      “尚可一战否?”另一个问道。
      “一击之力,绝不可失!”白子画淡然对答。
      炼妖塔内,无数妖修无论是天敌还是世仇,此时此刻密密麻麻挤成一堆,围绕在一位白袍仙人身边,借助他的法力保护之下。
      自从进了炼妖塔,就没有想过出去的一天,千年万年,炼妖塔已经成了他们的家,他们的身和心都已经和炼妖塔融为了一体,塔在妖在,塔亡妖亡。炼妖塔倾倒之时,塔外仙境变炼狱,塔内也好不到哪儿去,好在塔内诸妖虽然都失去了妖法,但习惯了荒漠艰苦的生涯,大多皮糙肉厚,求生能力强。突然进来一个白袍仙人,仙力居然不受炼妖塔压制,自然是一呼百应,瞬间就成了炼妖塔里的王者。
      炼妖塔之根基已被撬动,天地间再无立足之地,一倾之力足以灭界,不是仙界就是人间,当然也可以祸水东移到妖魔两界。亿万生灵之生死存亡,就在白子画的一念之间。
      面对面,静静相对,心与心相连,不交一言已然有了决断。
      白子画突然开口:
      “你准备好了?”
      塔内之人回身望了一眼,微微点头道:
      “动手吧!”
      白子画一抿唇,又轻声问道:
      “你.......可有话要留给小骨?”
      沉默片刻后,塔内人神色一黯,道:
      “对不起。”
      塔外这一击之威,不仅凝聚了十重天精华,还加上玄天法阵的叠加,何止百倍。就算炼妖塔卸去一大半,剩下的余威将会由塔内这一位一身承担,以护卫塔内无辜妖众周全。难说他会就此捐了仙躯,散尽道行,恐怕连神识也要回归混沌蛰伏千万年再能复生。然究竟何时能复生,还要取决于塔外那一位,究竟愿不愿意让他复生,就算愿意,也要看究竟愿意出都少力来帮他复生,时间长短可都是以千年计。
      白子画淡然道:
      ““对不起”这句话我不会说,你还是回来自己去对她说好了。”
      塔内人不再出一言,然眼中终于有了生气,依稀仿佛还有微微笑意。
      白子画双瞳一凝,缓缓映出自身的身影置身于炼妖塔内,随即战意起,剑光乍现,那一抹白光,刹那间惊艳了天下。
      恍惚中,法阵内的诸仙仿佛一下子都失了聪,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如梦似幻。天上地下,无数双眼睛,再次看向炼妖塔时,那巍巍然之巨塔,已然拔地而起,其下有数百仙剑如莲座托着,冉冉腾空上升。 “炼妖塔怎么飞起来了?”
      在万众瞩目下,炼妖塔如生双翼越飞越高,被玄天法阵托起,越过无边无际的东海,渐渐消失在云海间。
      瞬间,法阵内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我们成功了!我们赢了!炼妖塔去了虚空!”
      至于怎么赢的?炼妖塔如何能升上虚空?那是大能者和仙界尊者们该去探索的问题,普通仙修只要保住他们那一片清静福地不受侵扰,就已经知足了。
      洋溢在一片劫后余生和胜利的欢呼中,长留上仙白子画却若有所失,负手立在东海波涛上,正望向无尽的远方,炼妖塔消失的地方........他心底里的那个身影,也渐行渐远........如朝露般消散得无影无踪。怅然眺望良久,他才长长吐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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