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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分道扬镳 ...

  •   直至面朝一望无际的弥梵天海面,耳听涛声的一刻,白子画(一)才真正冷静下来,独立于亲手修建的冰宫之顶,任扑面而来的强劲海风,荡起身后万千烦恼丝。
      修道千年,不以喜恶形之于色,是以仙界众生都误以为长留上仙无爱无憎。殊不知,除了他最心爱的小徒儿,他还有最讨厌之人,那就是东方!无论是前世的东方彧卿,还是今世的东方千刀。
      当东方千刀突然出现,给他铺平一条回仙界的康庄大道,无事献殷勤,让他顿生警惕之心。果不出所料,异朽阁出身的东方,无论他有没有恢复前世记忆,骨子里透着无利不往。看到花千骨署名的一纸丹书,那时那刻,白子画真的怒了!一想到他和小骨的孩子,会是东方转世……他着实吓了一跳,浑身一哆嗦,忽冷忽热,脑际都抽痛起来。
      更让白子画恼怒的是,不知道东方给小骨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让小骨心甘情愿,签下如此荒谬的协议。“东方你休想!”就算小骨顾念旧日情义,又被他今世的孝道感动,他白子画绝不会妇人之仁。前世恩怨就罢了,东方身为异朽阁之主,累世靠出卖死人的秘密生财,虽然人间法度,天条玉律无法惩治他,岂可让他如此轻易逃脱天道惩戒?
      是故,东方给他展现长留对抗七杀的战况,白子画虽亲眼目睹,也只是半信半疑。唯恐有诈,白子画不惜耗费五成功力,才勉强分出一缕神识,穿越子鼎亲自探看。他只是神识穿越,并没有亲身回归仙界,如此一来,东方手上的丹书契约,即便有小骨亲笔署名,也是一张废纸而已。
      神识刚探过仙界结界,便受到了来自第二元神的强大抵触,只得退回子母星河鼎内。突然听到笙箫默的声音:“师兄,不可!”
      只见师兄魔严吐出血雾珠,意欲将九天伏龙阵合拢,白子画顿时一怔。以师兄魔严的脾气,一直把七杀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只要能除尽七杀妖魔,让他神魂俱灭都在所不惜。不敢再有片刻耽误,白子画当机立断,将弥梵天和仙界唯一之联系,子母星河鼎推出,留作仙魔两界之唯一通途。借着子鼎飞跃仙界结界之力,他的一缕神识也得以现世仙界,可惜无法持久,那一位一到,即刻消散。
      尽人事,听天命。
      仙魔大局已定,白子画顿觉压力一轻,功成身退回来,被凉湿的海风一吹,心里登时一沉,皱起眉来:
      “小骨……和那一个在一起……”
      方才绝情殿那一幕,虽刺痛了他的眼,狠揪了他的心,但想到是东方故意引他去看,白子画不禁多了个心。只看到他们俩个在床上拉扯,并未听见他们说些什么,白子画尚可聊以□□,他们只是起了争持而已!
      他的小骨,他自然有信心。只是,那一个对小骨……究竟是何用心?那要先问问他自己了。
      白子画反复自省,他们师徒朝夕相处多年,一直很融洽,发乎情,止乎于礼。后来,是在他中了卜元鼎之毒,意志薄弱时才……
      不对,白子画突然想起黄泉洞里,紫熏曾经用卜元鼎的迷香设下幻境,那个时候他就好想……
      不对,可能更早些。白子画又回想起,小骨在蜀山养伤时,他在床边贴身照顾了三天三夜,看着她迷迷糊糊地叫着“师父”,扯着他的衣襟不放。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好想好想,把她抱在怀里。
      但……可能,好像……还要早些……
      仔细追忆,白子画扪心自问,他很喜欢小骨身上的味道,也喜欢搂她入怀,柔软温暖的感觉。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呢?会不会在蜀山……从空中接她在怀里时,她搂得好紧,靠在他怀里……可那次是他们第二次相见,怎会呢?白子画一边摇头否认,一边却皱其眉来,心有惴惴,一个无法否认的事实,那次从蜀山救了花千骨之后,他的验生石就示警了!
      怎么会是这样?我才第二次见她……就……
      第一次直面追问自己,无言以对,白子画愧疚地低下头来,平滑如镜的水面,倒影出一个一尘不染的身姿,冰雕玉凿的脸庞,泛起一抹绯色,情绝脱俗的气质中,平添了无双艳色。猛然回过神来,哑然道:
      “我被骗了,原来那一个是在自欺欺人,故作无情!”
      冰宫飞檐雕梁,气势峥嵘,白子画霍然飞身而下,双目如电!推回子母星河鼎,他只是想断了东方的念想,并不是自绝归途,他早已另有周详计划。只是绘制星图,工程庞大繁琐,且耗时太久。
      挥袖将冰宫内摆设一扫而净,露出一块平滑的冰台,抬首望去,天幕下皓月繁星,历历在目,回首身边,香风送爽,游鱼嬉戏。然白子画虽身处静谧辽阔天地间,心境并不轻松写意,而是越来越凝重,粗略推算了一下,至少要三百年时间。
      仙界一日弥梵天一年,弥梵天三百年,仙界就是一整年。
      小骨在蛮荒世界不足一年,耐不住寂寞,被东方怂恿偷跑回仙界!东方,那个该死的东方,一年时间,他必定一计不成有生一计,而那一位只怕是将计就计……天哪,我的小骨!
      本来白子画还很宽心,弥梵天没什么好,就是时间宽裕,这下顿时变得分秒必争!

      长留山外,白驼帐篷连绵数千里,乃是仙界各派的行营所在。以长留的九天伏龙阵为擎天之枢,对应天地两极。天山派、蜀山派、太白门、玉浊峰等八大门派,分居八玄之位,对应先天八卦。另有二十四支派,因地制宜布置下颇见规模的法阵相辅助,对应二十八宿。
      九天伏龙阵初成,七杀的单春秋想趁它阵基未稳,带了些不怕死的魔兵,来冲过几次阵,死伤无数,连他自己也受了重伤,终是无功而返。在这之后,七杀群魔暂时龟缩起来,养精蓄锐,伺机而动。
      长留以一派之力,布下九天伏龙法阵,已竭倾派之力,千年基业。此阵虽加强了六界结界,避免仙魔人直面冲突,但也不是一劳永逸,需要源源不断的仙灵真气维持。此乃仙界之常识,仙界修仙最耗资源,仙丹、法器、灵宝、阵图,无论品阶高低,少了仙灵之气,都是无米之炊,空有其形而已。
      九天伏龙阵亦然,阵心天门自然由长留负责,长留八千弟子轮流守护,得利于阵心就在本门仙山之上,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其它各派无此机缘,尤其是担负法阵护翼,八大气穴的八大仙门,不得不千里迢迢,源源不断地送过来援军和物资,长年累月下来,实乃不堪之重负。
      凡间行军最重粮草,轮值守阵的修仙者虽都已辟谷,省却了粮草供应,但每位修仙者守阵耗费的真气,打坐冥想根本来不及恢复,需要大量仙丹补充。且法阵所用的各种法器、河图、祭旗等等,将会日趋耗损,需要时常更新。
      仙界亿万年成规,一旦打破,万象一新,千头万绪都需商议定夺。由长留主持,重新划分各派地界,为了各自门下的利益得失,道行再高深的仙人,都无法做到真正淡定。此等大事,不仅影响自身今后仙界地位,更干系全派成千上百,苦修仙道的弟子未来成就如何。
      东方发白,晨光未曦,长留大殿上彻夜通宵,人声鼎沸,三尊九阁各派掌门集聚一堂。庙堂之争,从来都比血战沙场,更加惨烈。
      掌管外务的世尊魔严首当其冲,各派掌门都和他相熟,不敢和尊上白子画争议,都来纠缠他一人。套近乎、讲交情、软磨硬泡,弄得他焦头烂额,幸好有儿子皆徒弟竹染,鼎立相助,虽万事缠身,总算应接有暇。儒尊笙箫默负责内务,有规可循,还算有条不紊,只是长留八千弟子人人有责,实在找不出多余的人手,他索性狠狠心,把自己的一对秤不离砣的夫妻弟子,硬生生掰成两个来使唤,才得以忙里偷闲,喝杯茶润润口。
      别人都还有喘息之际,唯独有尊上白子画(二),此阵由他亲手布置,成图在胸,重责在身,无可旁贷。百忙之中,他还不得不一心二用,一边运筹帷幄之中,指挥若定,一边凝神思索,体悟所得。阵前他仅与弥梵天来的那一缕神识,轻轻一触,猛然惊觉那一位已经元神凝晶,此去虚空渺茫,前途莫测。
      三万年生死沉浮,终于能够心无挂碍,重归修道坦途,白子画自是感慨万千。大概是被生死劫和妖神大战打乱,阴差阳错,他与那一位的命数,居然发生了如此不可思议的逆转。再不用回弥梵天,与鱼虾为伍,日复一日,除了修炼,还是修炼!
      然他心中并无多少喜悦,莫名的隐忧,总是萦绕不去。在阵前,花千骨撕心裂肺地哭叫“师父”,几欲昏厥,被东方和幽若扶回了绝情殿。如今这事,该不该告诉小骨呢?小骨若追问归期,又该如何安慰她呢?
      看到贪婪、销魂二殿,父子师徒,同殿共事,配合得默契无间。再看看自己和花千骨,师非师,徒非徒,白子画不禁黯然神伤。
      好想回去看看,她究竟怎样了?坐在大殿之上,被无数仙冠羽带簇拥,分身乏术,却忍不住数次神游天外,穿过茫茫夜空,穿花拂柳,夜探香闺,轻抚上她沉沉酣睡的小脸。夜凉似冰,凝神化指,指尖凝润如玉,轻抹去她尚流淌在腮边的泪珠儿。冰凉润滑的触感,让她在睡梦中感到说不出的舒服,恍惚间竟有些迷醉,笑靥已浅浅,轻启樱唇:“师父,师父!”
      指尖似被针扎,心都随之一颤,遽然回神复位。这一夜,一贯清冷淡远的白子画,突然显得心绪不宁,一点耐心都欠奉。心不在焉地冷眼旁观,各派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只望他们可以尽快散去,白子画苦思脱身之计,突然灵光一闪,豁然起身道:
      “各位稍安,请听子画一言!”
      大殿上争论不休的众仙,顿时安静下来,拭目以待。白子画淡淡一笑,却不开口,只是广袖一挥,大殿正中突然呈现一座长留山外,东北一角,方圆所及几近千里的微观模型,山谷绵绵延延,连接附近仙山大川,当然不及长留仙山,灵脉汇聚、瑞兽云集,然对于普通修仙者而言,却也是一块不错的修仙所在。
      众人当然认得此地,乃是长留山的一块鸡肋,只是不知何意,翘首以待。白子画挥手洒下数十个红点,思量片刻道:
      “诸位,为长久计,免得各派弟子来回奔波,长留准备在这一带修建的一些庄园,开凿洞府、连接地心灵脉,虽谈不上洞天福地,至少让各派有个休憩之所。”
      白子画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魔严脑门的青筋直跳,忍了又忍,才没有当众跳出来质问。谁都知道,连接地心灵脉,是何意义,那就是把长留仙山扩延千里之地。
      天地有窍,仙灵之气聚集成脉,仙界便是应气而生,历经亿万年,将点滴灵气汇聚仙山灵岛。天地灵气也有高下之分,长留得天时之助,坐拥三神兽之首,方得成就一脉独一无二的灵源,仙灵之气其纯如瑶池仙酿,其净如三春化雪。可惜,每日喷涌而出的仙灵之气有限,不然,以长留位居仙界第一门派,超然之地位,门下却只有区区八千弟子,远逊于其它八大仙门。
      僧多粥少!这个道理,居于掌门之位的白子画岂会不懂,不等众人追问,便在毗邻长留后山的一块谷地上,圈画出一块。继而解释道:
      “不瞒诸位,长留灵脉自给尚且不足,多年以来,门内若有弟子突破,都会另辟灵池相助。子画当年能一举突破上仙境界,多得益于青冥池中洗髓。子画欲拟在此地,建一青冥池,代替灵脉,供各派弟子修炼之需。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青冥池?长留耗费无数珍稀药材,聚气成液,据说能使白骨再生,凡胎脱俗。敢问尊上,青冥池需要多久方能建成?”
      蜀山掌门云隐对此早有耳闻,仙界各派都有各自的修炼道场,蜀山有青峰穴,天山有九霄塔,玉浊峰有黄泉洞,只是这些道场仅适用于六重天以下弟子试练,唯有长留青冥池,对突破九重天上仙境界,仍有不可小觑的功效。突破上仙境界的诱惑在前,没有哪位仙人真能无动于衷,各派实力强弱不一,但若能培养出一位哪怕最次的上仙,也是不惜倾尽全派之力。
      白子画从容道:
      “长留的青冥池,空置多年无用,可先迁移此地,数日即可完工。”说到这里,白子画转身平静地目视师兄魔严,青冥池一直有贪婪殿掌管,白子画也只是大略知道,池底法阵繁杂,耗资不菲,但具体时间,还得问魔严。魔严略一思索,估算了一下,补充道:“两日即可!”
      白子画微微颌首,继续道:“只是青冥池所需药材数目庞大,且种类繁多,长留虽有些许储备,也是杯水车薪。不日,长留医药阁会理出清单,从仙界各地采购,只要资源充足,以青冥池为地脉,供应三万护阵仙修日常修炼,应该不成问题。”
      “尊上。”太白掌门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问了出来:“不知我等该如何使用青冥池?”他这句话,是替大家问的,长留愿意共享青冥池,没有人不心动,但这也意味着海量的仙草灵药,长留怎会白白给他人享用?
      “长留山庄精舍雅间,数日便可建成,诸位可随意选用,长留一脉志在修仙,无意与天下争利,至于开支……”
      说到这里,白子画不得不停下来,转头看向师弟笙箫默。白子画本意是想让守护法阵的各派弟子,能够长居长留山外,慢慢脱离本门本派,不再受制于各派掌门,便于长留统一调度。从未想过以此牟利,不过转念一想,有利可图,也没有拒之门外之理……只是讨价还价,非他所长。
      笙箫默会意,立即出面解围道:
      “至于开支费用,可以按月租用,也可以年计费。长留定价,自然是量出为入,不过得提一成,做维护法阵所需。各位掌门若是不喜欢用仙币,也可用各自门派特产药材、灵矿代替。各位不如先选址,细节方面,我们边看边谈……”
      才提一层?还算在维护法阵所需,长留如此以诚待人,在座的各位都暗自欣喜,只是表面上不动声色。只提一层,获利的确不丰,但笙箫默旨在细水长流,可不能涸泽而渔。
      韶白掌门云英,虽是一介女修,性格却极其刚烈急躁,卡在六重天多年,早就迫不及待。手指一处依山傍水之地,道:“我就选这里,茅屋草舍,简简单单就好,韶白门一共来了三百弟子,至少要二十间房,五十个洞府。”说完,直接摘下左手上的一枚玉镯,扔给笙箫默,道:“这里面有我韶白门的特产玉荆棘,权当一年费用,若是不够你说就是。”
      笙箫默接过玉镯用神识一探,顿时眉开眼笑,道:“够了够了,云掌门要就在我销魂殿客房先住下,这几天让青箩陪您走走看看。”刚想找个须弥袋,把玉镯还人家,这个镯子价值也不菲。
      没想到韶白掌门云英,大大咧咧一挥手:“算了,玉镯留着吧。”笙箫默更是笑得合不拢口,连声道谢。没想到,韶白掌门云英冷“哼”了一声:“臭男人拿过的东西,谁还要!”笙箫默顿时笑容一僵。
      韶白掌门既然开了头,其他诸位掌门也不再矜持,立刻围在山谷虚影图上选址,除了蓬莱掌门之外,居然无一落空。蓬莱掌门也不是不想,只是此次他们只派出了区区二十位弟子,连一个三流门派都不如,无需独立租用山庄,和相熟门派借用几间房就够了。
      一场耗时三日三夜之大朝议,终于落幕。此时已过中夜,月朗星稀,长留内外寂寥无声,灯火辉煌的长留大殿,终于酒干人散,长留三尊九阁及各位掌门,各自回寝殿休息。
      夜如水,月生寒,秋风萧索。夜色下的绝情殿浸润在月华清辉之中,飞檐、殿顶、玉柱、雕栏俱淌出一层银华,光彩迷人。重楼殿阁层层叠叠,在浩瀚烟波中若隐若现,似是延伸到浩渺的星空边缘,唯有露风岩突兀地矗立云海间,傲然孑立。
      连日殚精竭虑,白子画(二)不眠不休,运筹帷幄,终于换来仙界一统,天下归心。待到繁华散尽,他独自回宫,负手立于露风岩,望着黑漆漆的夜,才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侵来。
      小骨不在绝情殿里!
      “你在担心什么,有什么好担心的?”白子画默默地问自己。小骨也许是饿了,去亥殿找些吃的,或是闷了,去销魂殿找火夕舞青萝,左右不过这几处,她还能跑出生天吗。
      怔怔地出了一会神,依旧不见小骨踪影,等待的一刻如此漫长,仿佛天上的星月都凝宁了一般。叹了口气,白子画将神识如月华挥泄,遍布了整座长留仙山,点滴气息一一汇聚,重行在识海中映出。于是,他便看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居然出现在最不应该出现的地方----贪婪殿。
      “他们去贪婪殿干什么?”白子画心底马上闪过一人,竹染!想起竹染、东方和小骨,曾今在蛮荒世界,患难与共逃出生天,他们三个也算是旧相识。
      想起竹染,白子画忍不住微微一笑,当年竹染犯下弥天大罪,师兄魔严怒气冲天,决议清理门户,白子画和笙箫默拼死力保,才改为驱逐蛮荒。
      之后,小骨也被驱逐到蛮荒世界,白子画第一个想起托付的人,就是竹染。派哼唧兽带小骨去找竹染,竹染果然不负所托,医治好了她的眼睛和手足剑伤。若非东方多此一举,若干年后,待妖神风波退却,他自回去蛮荒接回小骨。
      如今,他们三个估计又在一起商议。白子画已经猜到,他们会商议什么,只是他不想承认。
      算了,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随你们去闹吧!
      立在清寂孤绝的露风岩上,白子画的心底也如这冰凉似水的夜,无比寂寥落寞。直至月色偏西,才轻叹一声,缓步入寝殿休息,照例无眠,坐待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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