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雪》紫陌离红

4、第 4 章

　　我对黯说我想去找冥花，黯不许。他说人界比任何地方都危险。他不能让我冒险。

　　纵然我不懂他所说的危险是什么，但是我愿意相信他。

　　“那，请辉告诉我总可以吧？”我撒娇。

　　黯拗不过我，只好亲了一下我的额头，“若，你总是让我无所适从，这样不好哦，下不为例！”

　　我笑起来，黯是宠我的，我从来知道。

　　黯找他哥哥帮忙。光帝拥有可以看见任何界层的能力。

　　辉开启光之镜，然后继续他的冥想。他的沉默是我对他的所有印象。

　　一只美丽的尚未成年的独角兽惊惶失措的奔跑着，背上的伤口不时渗出鲜血，她后面是一群杀红了眼的人类。忽然，幼小的独角兽掉入人类事先挖好的陷阱里，她哀鸣着，清澈的眼睛里盛满泪水。疯狂的人类追上来，不停的用铁锹石块武器打她还有人人拿一些正在燃烧的竹子丢在她身上，那些可怕的武器一碰到冥花的皮肤立即爆炸，使明火的背部更加的血肉模糊。独角兽不停呜咽着，瑟瑟发抖。而后我听见陷阱里传来一声凄厉的鸣叫，而后再无声息……

　　冥花死了，到死还叫着她的王，可惜我没出现，更没有救她脱离残暴的人类。

　　这是我光之镜中看到的景象。

　　我不悲伤。有一件事情，是他们都不知道的，包括黯和辉。

　　我本是夕阳的一抹余晖，并非真正的魔兽。逝，在临死前曾笑着对我说，太好了，终于诞生了一位无情的魔王。

　　我没有情，不懂爱。我说我爱黯，是建立在我不知道爱情含义的基础上的。我感到，这样悠闲的日子即将结束。

　　我既然无血无肉无情，何惧人间的危险，黯是真的不了解我啊，他不知道我真实的一面。他永远不会知道吧——后来我才知道了自己的幼稚，在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

　　我重新出现在人界的街道上，因为是深夜，所以没人发现一个红发男子的凭空出现。

　　我刚踏上人界的地面就感到危险的临近。不过似乎不是针对我的。四周冰冷的死气告诉我这次是和冥界有关。冥王是我所不熟悉的存在之一。只是听冥花说过，似乎冥王对黯很有兴趣。在某次黯偶然碰上冥王的时候。冥王为此追到魔界，然后败在辉的雷电咒下，不甘不愿的回到冥界去了，当然也不排除是他故意回去的可能。毕竟冥王不是好对付的。

　　我随着阴森的鬼气一路走来，好奇心让我试图窥探暗夜的秘密。

　　一个美丽青年正举起一把属于人间的宝剑护住自己。以他位圆心围了大约十几个鬼从，正叫嚣的想要攻击他，因为忌惮青年手中的宝剑而不敢上前。看来那是把不错的剑，摆平几个小鬼是绰绰有余，但如果是新近加入战团的夜叉的话……

　　我不禁有些为他担心，如此美丽的人类，怎么会得罪了冥王呢？看他的样子似乎是个术师？

　　对峙的双方都注意到了我，鬼从们先开始因为我的出现有些慌乱，见我无意加入的样子，就放心的更加嚣张起来。

　　青年支持不了多久了。

　　（如果你求我，我会考虑救你。）

　　我用这样的眼光挑衅他，而他的仍旧平静无波，那眼神依旧无比的清澈。

　　清澈，让我想起不久前救过的小孩了。人类，都是这样的勇者嘛吗？好像并非如此嘛，纳闷。我只好将他们这种近乎愚蠢的勇悍归结为人类中少有的异端。

　　物以稀为贵，所以我迅速释放力量解决了那个看起来最为厉害的夜叉。其他小鬼自然作鸟兽散。顿时没了踪影。

　　那青年一改刚才紧崩的表情，如释重负般对我微笑道：“多谢。”

　　“你不怕我吗？”我问，有趣，又一个不怕我的人，上次的小孩，这次的他。

　　“我们已经见过面了，上次也多亏你救我。我叫九歆。”

　　他，竟是那个被我从魔兽嘴里救下的孩子。已经这么大了呢，大概20岁的样子。难怪。

　　我突然想到，离我上次离开人界，可是有十几年的人类时间了。街道依旧，周围的景物的确有很大的变化。因为是夜里，所以一时没有注意到。据九歆说，已经换过一个王朝了。

　　人类啊，真是爱折腾的生物。

　　天渐亮的时候，我们来到一所茶楼。

　　我将外貌幻化成普通人的样子，我们就像平常起来喝早茶的人一样。我听他讲述过去。

　　九歆说自从他被我救后，深感人类除了自相残杀外，还面临各种来自非人界的危险，所以就拜师开始学习道术。

　　“你的家人呢？”

　　九歆的脸色一黯，仿佛有极大的痛苦。等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又是神色如常了。

　　“都死了，在我五岁那年，我们全家一起逛花市，忽然有只魔兽冲出来，好像是忽然从空中出现的，人们毫无防备。碰巧我爹娘带着我在选华灯，离那畜生最近。当时大家都吓呆了，连逃跑都不会。那畜生连续吃了我爹和我娘，可能是吃饱了。就把我叼在嘴里。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那时太小，还不会道谢。现在补上。”

　　九歆说来轻描淡写，简单的话语里是化不开的愤恨和悲伤。

　　良久，我为他的悲惨经历而沉默。由于我和冥花的贪玩，没有即使封锁新发现的后门从而导致这样的人间惨剧发生。现在他甚至向我道谢。一种内疚的情绪涌上我的心头，让我窒息。

　　“对不起。”我真心实意的道歉。

　　九歆愣了一下，而后笑道，“关你什么事啊，但你又不是魔兽，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是吗？虽然我知道你不是人类。”

　　我摆了个勉强的笑容，这样瞒着他，好吗？然而我是在不想看到他得知真相后悲伤的样子。那双何其清澈的眼睛，我不忍让它们盛满悲伤的泪水。

　　——我自欺欺人的想。

　　你是害怕他用怨毒的眼神看你。你这样太自私了吧？

　　心中有个声音在说，我不敢听，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

　　“你怎么了？”耳边想起九歆关切的话语。

　　我不敢正视他，也许从很久以前我就已经迷醉在那双美丽的黑色眼睛里，那是一双同样为黑色却不同于黯的无害的纯真眼瞳。

　　我摆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叫来小二要求添茶。

　　我没看见，此刻从那双我曾经被如此迷惑的眼睛里所散发出来的是怎样复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