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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我穿越了 ...

  •   我穿越了。

      说起来,这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其实我并不是很清楚。在印象中,那天下着绵绵细雨,当我打着一把有些漏雨的破伞独自穿过空无一人的街道时,隐约听到身后有悉悉索索的奇怪声音响起。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于是我理所当然地回头了。

      这是目前为止,我所做的最为后悔的一件事。

      可那时的我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没有听过好奇心害死猫,所以回头的时候,我可以说是毫无心理压力的。

      当转过身的一刹那,我的鼻尖好像擦过了什么东西,硬硬的、凉凉的。

      距离太近双眼未免无法聚焦,我完全是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头,天真抬起了眼睛。而后,大概只有几公分开外的一尊石像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映入了眼帘,无声无息而又犹如天神降临。

      该石像头颅微微低垂,一双石头做的半睁半合的眼睛,正无悲无喜地注视着我。

      对于一个夜雨归家的普通人来说,这幅画面比秦兵马俑半夜复活出来散步还要有惊悚效果,简直挑战正常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我在本能驱使下猛地往后跳了一大步,然后一个踉跄坐在地上,手里的伞也顺势“啪”地一声摔出老远,溅出一地水花。

      “我靠!”我下意识地脱口大骂了一声,妄图以此驱散内心的恐惧。

      不过,潜意识里担心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这座石像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正常得不能再正常。而等我惊疑不定地一骨碌爬起来时,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这巷子里并没有其他活人,甚至连只猫都没有。这令我的惊慌慢慢退去,转而变成了疑惑——巷子挺窄的,之前一路走来也并没看到雕塑一类的东西。即便是我一直低头走路,没有左顾右盼,但也不可能无视一个正正好好立在路中央的石像吧?

      所以我怎么会在突然回头的时候,看到一尊离我只有几公分的石像?它是突然从地底冒出来的吗?

      我壮着胆子凑过去,睁大眼睛仔细地看了看。这座神秘而又离奇的石像等人高,雕得很是精细,穿着打扮看着像是唱戏的,腰上还像模像样地悬着一把剑。

      奇怪,真奇怪。

      雨下得更大了,而因为急着回家,我实在是没时间追究这座石像是怎样凭空出现在身后,更不好跟它计较狠狠吓了我一跳这件事情。

      也许这是哪个孩子的恶作剧;也许就是眼花,自己埋头绕过了这座石像而不自知,还臆想出这一切来自己吓自己。

      我这样苍白地安慰着自己,慢慢转过了身。

      这是迄今为止第二件令我后悔的事——在视线离开那座石像的一刹那,这座石头做的、本该安静如鸡的雕像便不可思议地动了。更可怕的是,它抬起的那只冰凉的石手,正不偏不倚搭在我的肩膀上。冰凉坚硬的石头碰到我的一刹那,我的眼角捕捉到了身后不知从哪里迸溅出来的火花。

      然而不等浑身鸡皮疙瘩蜂拥而起,下一秒,我就跟被一头大象撞飞了一样,整个人都被甩了出去。在那一刹那,我完全失去了控制,惨叫着在空中翻滚着完成了至少七八个360°后空翻接转体180°落地接托马斯回旋。

      当最终趴在地上时,我把胃袋里仅剩的一点酸水都吐光了,喉咙里也火辣辣的疼。

      费力地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雨已经停了……不,雨没停。我开始意识到自己是在一个黑黢黢的屋子里,外面有哗啦啦的雨声传进来,空气里弥漫着潮湿腐败的味道,还夹杂着一股血液特有的腥甜味。

      我又控制不住地干呕了一声,然后用力撑着地拼命坐了起来,还蹭了满手的土。这屋子有些奇怪,虽然光线很差,但我依旧能看出它狰狞的轮廓。如果不是活在21世纪的钢铁森林里,我可能会说这是一个山洞。没有门、没有窗,一旁的石缝里还长着一株看不出模样的草。我扶了扶鼻梁上架着的八百度近视眼镜,试图再分辨出一些更有意义的线索。就在这时,另外一个人的心跳声突然猝不及防地撞进耳朵里。

      嘭、嘭、嘭,十分急促。

      要知道,虽然在视觉受到限制的时候,人的听觉会变得格外敏锐一些,但这个敏锐的程度仍旧不会超出人类能力所及的范围。所以当我听到这个清晰、沉重的心跳声时,第一个反应是幻听了。

      于是我静坐了一会儿,等待这种幻觉消失。可大概是精神高度集中的缘故,这个心跳声在我耳中反倒越来越清晰——就好像在深夜突然注意到了钟表的表针走动的滴答声似的,越是想要不去注意它,它就越是萦绕耳畔、挥之不去。到后来,我甚至听出了它是从不远的地方传来的。渐渐地,还分辨出了伴随着心跳的、微弱的呼吸声。

      我仍旧坐在地上,思维却不受控制地发散了。

      很奇怪,大概是因为发生的事情太过怪诞荒谬,以至于我失去了正常人该有的惊讶或是恐惧的反应。一个滑稽而又荒唐的念头忽然出现在脑海里——为什么我轻而易举地听到了从别处传来的呼吸声、心跳声,并且清晰可辨,却偏偏未曾听到自己的呢?

      也许是想找个安慰,我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然而隔着几层衣服,却没有任何心跳的迹象。但一时间我还没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因为毕竟我不是学医的,十次有八次都摸不准。于是我又耐心地摸索了一阵,以往这样做,很快就能摸到自己的心跳。

      可是这一回却没有。

      我开始有点慌了,于是便手忙脚乱地去摸自己的脉。这个应该摸得准,因为以前为中医而深深着迷的时候我天天给自己把脉,真的是小菜一碟。然而大大出乎意料之外的是,我又一次失手了,本该属于我的心跳、脉搏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完全感受不到它们的存在。

      这让我莫名地十分焦躁,甚至于无暇顾及自己的处境——天晓得我现在是在哪里,也许是被那个会动的石像绑架了。

      又过了一阵子,我已经在抗争命运的伟大精神支持下,把所知的几大动脉摸了个遍,可仍旧一无所获。这令我不由开始感到绝望。难道我已经死了,这个阴森可怖的地方就是地狱?这倒是可以解释周围为什么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那么我听到的呼吸心跳声,难道就是阎罗王的?

      我开了个连自己的都不信的、没营养的玩笑,然后壮起狗胆朝声音传来的那边摸索过去。这会儿光线比刚才还要暗,几乎什么都看不到。而当我停在那个有着呼吸、心跳的东西前面时,我感觉自己简直像个睁眼瞎,只有两只耳朵仍旧尽心尽责的工作着。

      ——哦,还有鼻子。我几乎可以肯定,之前闻到的血腥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还有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就是,对方也同样是人,而不是什么奇怪的物种。

      毫不费力地判断出心跳声发出的位置,我谨慎小心地蹲了下来,寻找着这个呼吸着、心跳着,还散发着血腥味的家伙的眼睛。

      然后,我看到了两块黑色的宝石。

      当然不是真的宝石,我只是无法从贫瘠的词库中找出更加适当的词汇来赞美这双漂亮的眼睛。这双眼睛有着最最纯粹剔透的颜色,那美好的形状堪称造物主的杰作。

      只不过,这双眼睛却满含戒备、小心警惕,和我一样,他也在打量着我。

      只是我实在太好奇这个有着漂亮眼睛的人长什么样子了,一时竟被美色冲昏了头脑。我忽然想起,自己的钥匙扣上还挂着一把小手电,只不过因为电池快要没电了,所以时灵时不灵的。于是不找边际地祈祷了一下,便掏出了钥匙串。

      不过我没有来得及把手电开关推上去,在我下意识地把小手电朝向对面的时候,一只冰凉的手便猛地抓住了我。虽然这只手冰冷得让人禁不住打了个寒噤,可它的力气实在不可小觑,我一下子就动弹不了了,还疼得低低哼了一声。

      与此同时,我手里的钥匙串“豁朗”一声跌倒了地上。

      这只手用力抓着我的手腕,他的皮肤紧贴着我的。这时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了上来,我仿佛渐而听到了眼前这人皮肤下、血管里的血液流动声,比呼吸、心跳更加细微,我分辨着这些声音,丝毫不费力气,只是有些生疏罢了。

      这真是我遇到过最奇怪的事情,然而更奇怪的是,我心里竟还隐隐有一种宿命的感觉。

      “嘿。”我试探着开了口,并且一点也不害怕,可能是他给人的感觉没什么攻击性,“你弄疼我了,松手好吗?”

      对面的人没有回答,但是我能感到手腕上的压力稍稍减小了一些。

      看来这人能听得懂中国话,这令我感到十分庆幸,于是再次试探着开口:“你还好吗?我是说……我闻到血腥味了,你受伤了吗?”我想要讨好他,起码让他放松警惕,这对我们两个人都好。

      然而失算了,我感到手腕上的压力开始重新增大。

      “……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个无辜的路人甲,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鬼地方的。”我不得不把另一只手也举了起来,努力让自己显得无辜一些,“你知道这是哪儿吗?我想回家。”

      对面的人沉默了好久,居然真的回答了我:“横山。”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有些虚弱。但是声音中有一种青涩,说话的人显然年纪不大。

      “你是指北岳恒山?”我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可能是听错了,因为世代住在平原的我其实只在电视上见过山,“还是南岳衡山?”

      这一次他沉默得更久,然后用一种古怪的语气回答:“这里是延州。”

      作为一个地理白痴,我有些想放弃了,于是换了个话题:“你听起来像是南方人,你是南方人吗?”我顿了顿,试图跟他套近乎,“虽然我是个北方人,但有个朋友是南方来的,老家常州,她跟你说话的口音有点像诶。”

      他又把嘴闭上了。

      “这里还挺黑的,”我硬着头皮没话找话,“你能松开我吗?我钥匙扣上有个手电筒。”直到现在,我仍旧很想知道他的样貌。只要他不是个通缉犯,怕被人家看到脸就好。

      这人一开始没有回应,可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松开了我。我也不由松了口气,赶紧捡起了手电筒,然后满含期待地按了下开关,结果这玩意儿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可能是本来就没电了,也有可能是刚才那一下给它摔残了。

      我有些尴尬:“哎呀,怎么打不开了。”我作势甩了甩钥匙串,结果甩到一半又被这人抓住了手。

      “别动。”他有气无力地命令。

      我呐呐地“哦”了一声,听话地稀里哗啦把钥匙栓回了腰上。然后我开始四下摸索,这人看起来快死了,得赶紧找到门在哪里,然后想办法报警、打120。只可惜今天出门没带手机,不然哪怕没有信号也能有个光源,看来今天我真是诸事不顺。

      我一面胡思乱想,一面摸着墙站起来。这墙坑坑洼洼的,感觉不像是粉刷过的,我摸了摸,摸到好几块石头一样的凸起。

      难道我真的在山里?这里是野人或是野兽的洞穴?现在我开始有些害怕了,这种虽然迟来、但是属于正常人类的情绪活动让我倍感欣慰。肾上腺素部分程度上激发了潜力,我觉得听得比之前还要清楚,雨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夹杂着风声。

      于是我往那边摸了过去,期间绊倒了无数次,并摔了一身的土。好在我皮糙肉厚,爬起来还能接着往那边走。渐渐地,两边的石壁开始变得狭窄,那个生死不知的男人已经被抛到了身后,我像是从刚才那个洞穴一样的地方进入了一个甬道。凉风不断吹到我脸上,还有雨水的味道,草木的味道。同样清晰起来的还有雨的淅沥、虫的鸣叫,还有隐隐约约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野兽的嚎叫。

      完了,看来我真的在山里,那个石头做的家伙究竟把我送到什么鬼地方了?

      在黑暗中走了大概五分钟之后,周围越来越凉,风也越来越大,我甚至能感到雨丝轻轻打在我脸上。就在我扶着眼镜想要仔细看看有没有出口的时候,脚下忽然猛地踩空,然后干干脆脆一跤摔在了地上。

      说实话,挺疼的。不过我满鼻子都是泥土的味道,身下不再是冰凉潮湿的石头,而是长着草的潮湿的泥土。挣扎着爬起来,开阔起来的四周依旧很黑,我循着唯一的亮光抬起头来,看到了天边一轮巨大的、模糊的冷月。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我穿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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