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审神者手札》彼岸有马

9、非法入境

　　盯着缠在灯柱上成了一团乱麻一般的牵引绳，神木晓意识到根本没有办法保持它完整的完整模样除了将其割断别无他法。

　　这意味着她明天还要买一根新的牵引绳。她记得距离上一次因为罗亚奔跑得过于欢快而扯断了狗绳，仅仅只过去了一个月不到。

　　神木晓深深怀疑，自己是否与牵引绳这东西相性不好。她甚至产生了批发一大箱牵引绳以防后患的念头。

　　当然了，她不是没有想过把牵引绳从罗亚身上结下来，然后再慢慢地一点一点松开。但人造皮制的牵引绳最大的特点就是特别防滑，不易在狗狗的水润光亮的皮毛上打滑。换言之，就是摩擦力特别大。神木晓也不想进行更多尝试了，决定还是采用暴力手段。

　　罗亚总是好奇地凑近她身旁，想要看看她究竟在做些什么。这让神木晓多少有些不好下手。

　　想要推开罗亚，一手持刀就会变得相当不方便；要是双手紧握着刀，又怕会伤到屁颠屁颠凑上来的罗亚。

　　不过这问题不必深思太久，毕竟这儿又不知她一人。神木晓向三日月招了招手，示意让他过来。

　　“有什么事吗？”

　　三日月走到她身旁，以为她在使用太刀上出了什么问题。

　　神木晓抬头，朝他咧嘴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能麻烦你帮我把它拉到边上吗？我怕伤到它。”

　　“好。”

　　三日月也没多说什么，应了声后，径直走到罗亚身旁，陪它玩了起来，分散了些许注意力。趁着这机会，神木晓顺势举刀一划，缠绕的牵引绳便瞬间断裂，切口整齐不已。其实神木晓挥刀时已经尽量收了一些力气，但这把刀实在锋利，在灯柱上留下了浅浅的一道刀痕。神木晓用口袋里的湿巾抹了抹灯柱上的刀痕，欲盖弥彰地想要遮掩掉这个痕迹。不过虽说这刀痕在灯光下看略微有些显眼，但要是隔一点距离看，倒也没有那么明显，多少还能忽略。

　　重获自由的罗亚又蹦跶了起来，嗅着地上的血迹，想要冲去追赶那个黑影，不过却被神木晓抓住了残余的一小节牵引绳，强行止住了脚步。盯着散落在眼前草地上的血迹，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一件顶顶重要的大事——她没有报警！

　　不知是从迦勒底退休后在伦敦过得太安宁了，还是一桩桩诡异遭遇降临到她头上砸晕了她的大脑，或许也有可能是因为警察过于低下的办事效率让她对警察的信心陡然降低。总而言之，她居然将从小就听过数百的那句“遇到事情沉着冷静，第一时间拨打报警电话”给抛到了脑后。

　　这种时候，其实警察的存在还是很有必要的。至少有警察的协助，就算没有办法逮到那个黑影，也应该能给予一些神木晓与三日月能力之外能够获取到的信息。

　　她抱着脑袋，懊恼地哀嚎了一会儿，长舒一口浊气，从口袋里摸索出手机，给警局打了个电话。她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惊恐万分，以防自己的过度冷静引起警方的怀疑。

　　分外和蔼的接线员小姐安抚着她的情绪，告诉她警察马上就来。至于这个所谓的“马上”究竟是五分钟还是半小时，神木晓也说不上来。不过这个偏远伦敦小镇上的警方办事效率有多低下，神木晓倒是略有耳闻。

　　挂断电话，剩下的就是等待警察到来了。趁着这当口，神木晓开始梳理起思路来，试图将记忆中关于那个黑影的全部细节统统都抠出来。

　　她记得，在那人的墨镜短暂掉落的那几秒，她清晰地看到了他的眼睛，还有裸/露在面罩之外的那一点皮肤。如果她没有记错，且视力也没有出现偏差的话，那人的瞳色应该是浅棕色的，有些偏近茶色，睫毛格外长，肤色要比一般的白人要暗上很多——包括那些刻意将一身皮肤晒成小麦色以显示自己在温暖日光下度过了一整个美妙假期的白人。

　　神木晓觉得，他可能是个中东人。如果是中东人的话，那调查起来应该方便一点。只要他不是扎根英国多代的移民后代，那应该可以不费太大气力就找到他了。

　　想到了关键的一点，神木晓有些兴奋，转头想要告诉三日月——多少还有些炫耀的成分。然而还未开口，她就悻悻地闭上了嘴。

　　她不觉得三日月会知道什么是中东人。

　　三日月是个古人——确切的说，是从二十三世纪而来的古人。这个定义确实有些古怪，但也不改他对这个时代什么都不知晓的本质。神木晓害怕三日月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高兴些什么，便索性决定不告诉他了。但三日月已经闻声抬起了头，微动的眼波中似乎涌动着好奇与期待，这让神木晓觉得不说些什么都不合适了。

　　她挠了挠后脑勺，沉吟了一小会儿，这才道：“对了，你在那人身上留下了多少道伤痕，你还记得吗？”

　　三日月笑了笑，平淡道：“如果没有记错，应当是十六道，其中左手臂五处，左腿三处，右腿两处，躯干六处。”

　　三日月说得头头是道，连各处有伤几处都说的清清楚楚，让神木晓不由得钦佩，甚至都想要给他鼓掌了。亏三日月还谦虚地说自己只是个老年人，但仍能拥有这样的记忆力，着实值得赞赏。

　　“你倒是记得挺清楚，很厉害呢。”神木晓拍了拍三日月的肩膀，言语之间颇有些欣慰。

　　三日月笑着颔了颔首：“每一下挥刀，都应当值得铭记。”

　　不知怎么的，神木晓总觉得三日月说出这话时，有一种很自豪的感觉，分明这应是谦卑的话语。也是，有这样的能力，傲气也是应该的。

　　神木晓大笑起来，用力拍了拍三日月的后背，想打趣他几句，却忽然想起了一桩大事，再要紧不过的事情。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手也顿在半空。

　　三日月见状不对，敛起笑容，急忙问她出了什么事情。

　　神木晓急忙换上抱歉的笑容，顿在半空的手随意一甩，绕着一个极僵硬的轨迹插回到了自己的腰上。她深思片刻，期间数度打量三日月的表情，见他似乎也很着急的模样，这才扭扭捏捏道：“我刚才突然想起来，要是警察过来了，一定会问起你的身份。可你在这个时代应该是属于不存在的人吧，类似于‘黑户’这样的。如果查不到你的身份，我怀疑你会被警察冠上非法偷渡这类的罪名，拘留上几天，然后强制离境。”

　　“强制离境？”三日月挑眉，似是有些难以置信，“是送回到日本的意思吗？”

　　神木晓沉重地点了点头，向他确认了这个不幸的事实，没想分三日月依旧淡定，神木晓甚至怀疑三日月是否真的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了。

　　一脸慌张的神木晓和三日月形成了分外鲜明的对比。

　　三日月突然猝不及防地笑了起来，抬手将神木晓额前被吹乱的碎发捋到脸旁，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轻描淡写道：“既然如此，那只要不让警察看到不就行了吗？我找个地方躲着，等他们走了我再出来。”

　　神木晓考虑了一下他的建议，并不觉得这有多明智：“警察肯定会搜查整个小区的，要是找到你，肯定会把你当做嫌犯的，到时候不还是要你交出各种能够证明你能够合法留在此处的证明吗？不行的，行不通的。”

　　她连连摆手。

　　隐约间，似乎传来了警车的声音。

　　神木晓揉揉眉心，不愿再多想了解决方案了，破罐破摔般问三日月还记不记得回家的路了。

　　按说他们离家走了也没多久，这么点路，她想三日月应该还是记得住的。

　　果然，不负她的期望，三日月点了点头，回答了声记得。

　　神木晓松了口气，把手里的钥匙递到他手上，还顺便把哪把钥匙对应哪个门给他说了一遍，最后猛得一拍他的肩膀，以一种送别挚友的眼神看着她，叮嘱道：“你先回家等着我吧，我会把事情弄好的。绝对不会出任何纰漏！”

　　这话说得信誓旦旦，竟让人颇感热血沸腾。

　　三日月将钥匙紧攥在手中，点了点头，走前还不忘叮嘱神木晓自己小心一些。

　　“如果遇到危险，请呼唤我的名字。我会立刻赶来。”他说。

　　神木晓忍不住笑出了声，这话简直温暖到了极点。

　　三日月调皮地挥了挥手，踏上了回家的路。然而刚一走出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他的记忆就霎时空白了，回到了初来时的状态，好像什么都记不得了。

　　简而言之，他不记得回家的路了。

　　他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挤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呀咧呀咧，这下可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