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审神者手札》彼岸有马

13、见鬼2.0

　　神木晓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书中描写的“脖子坚硬得宛如糊上一层水泥”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了。

　　仿佛包裹颈椎的柔软皮肉霎时之间全部消失，只剩下森森白骨暴露在空气中，骨骼随着扭转的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双目不自觉地睁大，但所见之景也只有那么一点昏暗的区域。

　　她身后空无一人，但那声“早上好”还回荡在脑海中，一圈一圈不曾停息。神木晓攥紧了水杯，想要表现出毫不在意的模样，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却显得分外欲盖弥彰。她小步后退，飞速扫视了一圈周围。或许是她的视线移动得太快，她并未见到人影。

　　究竟是鬼怪，还是小偷？这个问题她不敢深思。

　　她慢慢后退，紧张得动作近乎神经质，直到后背撞到了冰箱门才被迫停下脚步。

　　撞到冰箱门实属意料之外，吓得神经紧绷的她下意识惊叫出声。几乎是在同时，她听到了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恰好踏在了走廊上木地板松动的那一部分，发出尖锐的咯吱声。

　　此刻神木晓可以确信，有人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不容多想，她当机立断，反手拉开冰箱门。浅白的灯光从门缝间逸出，微弱光亮不足以照亮整个客厅，但多少改善了昏暗的程度，让神木晓不至于什么都看不清。

　　在杂物柜旁，神木晓再次看到了那个人影，却看不清容貌，能见到的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简直与幼时父亲曾说给她听的鬼故事中的那个瘦长鬼影(slender man)别无二致。

　　神木晓不敢多想，强迫自己放空大脑，但思绪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朝着那个方向飘去。比起清晰直白的恐怖，一片朦胧中的未知才更骇人。神木晓这下已经没有尖叫的胆量了。

　　那身影逐渐向自己靠近，直到他走到了灯光所及之处，神木晓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现在这个家里已经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了。

　　“主……阿晓，你没事吧？”

　　三日月关切地问道。他下意识地又用了习惯的称呼，直到说出口了才意识到不对，匆匆改口。

　　神木晓讪笑着摇了摇头，顿时觉得尴尬到了极点，急忙又灌下一大杯茶，这才让悬着的心重回原处，然而一看到三日月的脸，尴尬感又毫无征兆地浮上来了。她急忙转身，慢吞吞地把水壶放回到冰箱里。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她却磨蹭了好几分钟才完成。

　　她实在是有些羞于启齿——其实听到那声“早上好”的时候，她根本没有想过这句友好且礼貌的问话来自于三日月之口。甚至当真的见到了那分外高大身影时，她也愣是没往三日月身上想。

　　貌似，三日月已经完完全全被弃置在了神木晓记忆的角落里。

　　这下真是既尴尬又愧疚了。

　　砰地一声用力关上冰箱门，确信在这样昏暗的天色下三日月看不到自己脸上的尴尬神色，神木晓这才慢悠悠地转过了身。

　　“哈哈……”她干笑了两声，“你怎么醒了？睡不着吗？是不是太热了？我也被热醒了呢……”

　　她突然话痨起来了，一股脑问出了许多问题。其实她也没有想那么多，直到问出口了，才意识到自己这一连串问话俨然是不想让三日月好好回答，颇有种刻意刁难的意味——当然了，神木晓绝对没有这种心思。

　　也不知道三日月现在会是个什么表情。神木晓有些好奇，却也不太好意思知道，更何况现在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便乖乖站着，等待他的回答，一声不发，生怕再多问些什么会惹得他生气。

　　“非也非也。”三日月一本正经地答道，听声音似乎没有什么不快，“我习惯早起而已。吓到你了吗？”

　　“哪有哪有，怎么可能呢你说是吧……哈哈哈……”神木晓连连摆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

　　她正在尽力否认事实，换言之即睁着眼睛说瞎话。

　　不过倒也真把三日月糊弄过去了。毕竟谅三日月怎么大开脑洞，也想不到神木晓居然会把自己想成瘦长鬼影。

　　#人间不值得.jpg#

　　“这么早吗？现在才几点啊……”

　　窗外依旧昏暗，没有丝毫光芒透过窗帘，似乎还没有到日出之时——虽然神木晓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这个时节究竟几点才会日出就是了。说起来有些羞于启齿，但她的地理知识早就在毕业的时候还给老师了。神木晓下意识把手伸进口袋，想要掏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可她穿着的是条没有口袋的连衣裙，根本不存在带了手机的可能性，只好悻悻然垂下手，不再好奇现在几点的问题了。

　　她只要知道现在真的很早就是了。

　　“现在大概是五点左右。”三日月忽然出声道。也不知他是看透了神木晓的表情，还是从她的动作中猜出她的意图。

　　神木晓两手空空，站在原处也不知该做些什么好，便很随意地挠了挠脑袋:“唔……那确实挺早的。我再去睡会儿。”

　　三日月微颔了颔首，柔声道:“好。祝您好梦。”

　　神木晓“嗯”了一声，没有多留，走回到房间。行至半途，她忽然想到了一件要紧事，急忙停下脚步，出声唤了三日月一声，扬手招他过来。

　　“有什么事吗？”

　　三日月一边摆弄着他的头巾，一边朝她走去。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他的头巾怎么也扎不完美。三日月很想忽略这一点小小的缺点，权当这是生活中的小小惊喜，但实在是太显眼了，像一根扎在指尖的软刺，不会造成多么难以忍耐的刺痛，可杵在那儿，存在感强到了极致。

　　走到神木晓面前，他停下了动作。在别人面前摆弄头巾，这可不是什么礼貌的举动。被他整到一半的头巾松垮垮地斜系在他的额前，头发也乱蓬蓬的滑稽之中显出了别样的可爱。神木晓忍不住轻笑出声，但很快就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

　　“你想做早饭的话，冰箱里有食材，虽然算不上应有尽有，但起码的鸡蛋之类的东西还是有的，东西摆哪儿你也知道，毕竟昨天是你帮着我一起整理冰箱的……等等！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大事。你会用煤气灶吗？”神木晓警惕地问道。

　　三日月点头，神态自信至极:“当然了。虽说本丸的各位体贴我是个老年人，不愿我太过辛苦，所以不怎么让我进厨房，但下厨这种事情，我多少也是做过几次的，有经验。还请放心吧。”

　　“那就好……”神木晓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语气都轻快了些，“把灯打开吧，在这么暗的环境下走来走去，要是撞到就不好了。嗯，大概就是这些了。我真的要去睡了，晚安……啊不对，应该是早安。”

　　这句迟来的“早安”，姑且是神木晓对三日月的“早上好”的回应吧。

　　三日月应了声“好”，目送神木晓回到自己的房间内，关好门了，才继续与头巾的战斗。苦战三百回合，最终以三日月的胜利告终。可悲的头巾，彻底败北。

　　这确实是意料之中的结局。三日月总是能赢。

　　“好了！”三日月拍了下手，笑得分外轻松，“那么接下来，就该准备早饭了。”

　　三日月打开冰箱之时，蜷缩在床上的神木晓又一次睁开了双眼。

　　她睡不着了。她想，驱散了她宝贵睡意的罪魁祸首，一定是那三大杯冰过的红茶。低温加咖啡因，想让睡醒稳固都难。神木晓后悔自己没有把手伸长一些，从冰箱冷藏室的最深处拿瓶装水喝，而是偷懒选择了壶里的红茶。

　　当然了，她觉得早起的三日月把她吓到，也是睡意不再愿意留在她身边的原因之一。不过究其本质，还是要怪自己想太多——完全是因为她胡思乱想才搞出了这番闹剧。

　　可惜现在再想太多也没有什么用了，睡意一去不复返，看来不愿再宠幸神木晓了。躺着无趣，神木晓索性玩起了手机，妄图通过刷推特的方式让自己重获睡意。

　　这貌似只是一个过于美好的幻想。

　　通过玩手机得到睡意？不可能的，不存在的。玩得上头了，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拿起手机的初衷和用意究竟为何了。

　　等她回过神来，天已经亮了。

　　神木晓很想质问是谁偷走了她的时间。

　　这个问题寻不到答案，神木晓瘪嘴。她很想再在床上多磨蹭一会儿，可是如果再不起床，埃尔梅罗二世必定又会来敲她家房门，催她赶紧上班。想到这里，她只好无奈起床。在漱洗的短短十几分钟中，她忍不住叹了好几次气。

　　她想，这或许是所谓的上班恐惧症(其实根本不存在这种病症)。

　　三日月很贴心地为她也准备了一份早饭——白煮蛋。

　　神木晓总觉得，这份早饭与她刚才随口一提鸡蛋有着很大的干系。还好，她喜欢鸡蛋，并且对三日月抱怀感激之情。

　　坐在桌边悠悠闲闲吃完两个白煮蛋，神木晓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有条不紊的早晨。三日月正陪着罗亚玩，不时侧首瞄上神木晓几眼，见她没有露出什么不满的表情，倍感轻松。

　　向三日月道了声谢，神木晓便准备出门了。

　　“今天也是五点回来。别乱走啊。”

　　语气像是在叮嘱小孩。

　　三日月笑着点头:“好。”

　　他应得爽快，神木晓自然也心情舒畅，背上包与一人一犬道别，迈着分外轻巧的步伐走下楼梯。

　　如果楼下没有站着一个手持太刀的时间溯行军，她想今天一定会特别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