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剑三]花哥的自我修养》顾枕风

1、李家二少爷

　　飞刀插入喉间，鲜血四溅，仿佛在雪地里开出的梅，说不出的凄冷幽艳，却也说不出的美。
　　地上七横八竖的躺着不少尸体。
　　他们是杀手，来伏击一个人。
　　一个有名的人。
　　朝廷曾经的探花郎。
　　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小李飞刀”！
　　江湖传言，小李飞刀手里还有着飞刀的时候，就绝没有人能奈何他。
　　李寻欢还有最后一把飞刀，敌人，却还有数个。他已经身负重伤，连呼吸，都带出一片疼痛之意。
　　当最后一把飞刀出手，李寻欢苦笑一声，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他万没有想到，他的仇家竟勾结了此地凶名最盛的“关外三凶”伏击在此铁了心要拿他性命。
　　模糊间，他看见那些敌人一拥而上，然而只是一刹那，他们就又全部的倒了下去。
　　紧接着，一个青年缓步出现，道：“这样多的人，打一个人，怕是不符合江湖规矩。”他往李寻欢倒下的方向走来，然而，方走了两步，他停了下来。
　　李寻欢还有仅存的一丝意识，竟觉得那人似有几分眼熟。却见那人顿了顿，又转过身，竟是离开了。意识越发模糊间，那人背影变得无比熟悉……李寻欢轻声仿佛呓语一般唤道：“大哥……”
　　耳边，又传来踩在雪地上轻微的脚步声。强撑着的意识，终于完全陷入了混沌……

　　“小叔。”一个青年从庭院外走进来，唤道。
　　那被唤做小叔的男子闻所未闻一般，他广袖宽袍，墨色的衣衫上有繁复的花纹，尤其肩膀到手肘处，蔓延的银灰色纹路仿佛缠绕的花枝藤蔓，别有一番意趣。若要说文人风流，大抵如是。将纸上最后的一撇写完，他才搁下笔，侧过头道：“东西采来了吗？”
　　青年摇了摇头，道：“许是被别人看见采走了。不过虽没有采到药材，却用了一些护身的药救了一个人。只是后来听得有人来了，我便避了一下，见那人救下人，我就回来了。”
　　李枕砚晾了晾刚刚写就的字，道：“你既拿了护身的药去救人，也记得把药添补上。莫到时自己用时，反是没了。”他叹了一口气：“罢了。为了等那药材成熟，停了这些时日，到底功亏一篑。清欢，收拾收拾，我们继续赶路吧。”
　　这两人是何人？又将何处去？这里就不得不赘述几笔。李枕砚乃李园李枕溪之弟。而李枕溪是谁？他有两个儿子，一个是李清欢，而另一个，就是李寻欢了。
　　李枕砚自幼天资聪慧，年十二就下场参加乡试，夺得头筹，那时神童之名闻于乡野。而后第二年春又参加了会试，夺得会元。当他去京城科考，参加殿试，眼见就要年纪轻轻三元及第，夺得状元之时，他中途失踪，至此再没有他的消息。
　　李清欢就更简单了些。他并不是一个叛逆的人。然而几年前，他没能考上状元，只得了一个探花，父亲痛心的眼神和哀声叹气让他不堪承受，当夜就留书出走了。再后来，他无颜再回李园，幸好流浪途中遇见了李枕砚。由此可见，人果然是冲动不得的。
　　也许在外飘荡久了的游子，总会思念家乡。度量着老爷子气该消了，李清欢就拉着李枕砚要回家看看，哪怕是被打断腿也在所不惜。
　　等两人辗转到了山西时，却听得了一个噩耗，李园曾经的主人李枕溪，早已经过世多年了。心瞬间如同泡在了腊月的冰雪里，之前隐有的喜悦高兴就都冻结成冰。
　　李园如今的主人李寻欢并不在家，里面只得一个女子，那是李清欢李寻欢的表妹，林诗音。
　　“清欢，回去看看吧。”李枕砚看着他，眼神之中似是鼓励。
　　李清欢点了点头，迟疑道：“小叔，你……”
　　李枕砚摇了摇头，神色仿若黯然：“我……你去吧！”
　　见着李清欢进入李园，李枕砚方转身而去。
　　李枕砚坐在了李园附近的茶馆里面，他知道，他想要得知李园最近的消息，这个地方是上上之选。十多年前那场截杀，让他一度失却关于李园的记忆，而后记忆回笼，却早已四海为家。
　　李枕砚握着茶杯，记忆飘回十多年前那一天。那时，他十四不到，当真是乡亲四邻口中的天才，什么样的书，到他手里，只需看一眼就能背下来，哪怕年纪尚幼，写出的字，连先生都夸有大家风骨。后来下场，更是远超那些读书多年的学子，拿了第一，也许那时就引来了别人的不满，因而他上京赶考时，被人围杀。也就是在这场围杀之中，他失去此世的记忆，想起了前世的记忆。然后，世间便没了李枕砚，只多了一个叫做离砚的万花弟子。直到遇见李清欢，他的记忆才慢慢恢复。
　　李枕砚低垂下眉，将杯中只有余温的茶一饮而尽。说来，十多年不见，他已经不记得他的父母兄长如何模样，只依稀记得，他们是很宠他的。
　　李枕砚笑了笑，将过去的记忆沉下心去，招来小二问了李园的事情。
　　“客官，你这话就问对了人了，我对于李园这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小二知道的也就是近些年发生的事情。李枕溪考上探花之后，一直心怀不甘，因此让自己的两个儿子也下场考试，务必夺得状元。然而，令人失望的是，李枕溪的大儿子李清欢也得了个探花。回来后，李清欢因着没考上状元，一病不起，很快就一命呜呼。而李枕溪当时病了一场，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小儿子李寻欢身上。可事情就是那么凑巧，这李寻欢，也得了一个探花。圣上还赐下了牌匾“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这对于其他人是无上的荣耀，却是加重了李枕溪的心病，因而，这些事发生不久，李枕溪就郁郁寡欢卧病而死。
　　“无稽之谈！”李枕砚眉间忍不住有了怒色，拂袖而去。
　　“客官，您还没给……”这个时候，他突然看见桌子上，不知何时，已经放上了银子，只是因着客人的怒气，它深深地嵌进了桌子里面。小二抠了一下，没有抠出来，这才恍然，那样一个仿佛书生一样的男子，竟是一个武林高手！
　　李枕砚总算明白了，外间的留言信一两分即可，再多却是不能的。只是还是让他觉得蹊跷的是，他离开之前，兄长已经是探花了，那时他分明对状元之位毫无执念！流言虽不可信，但是清欢也提过一次，就不是那么简单了，是什么，导致了兄长的执念？
　　走着走着，却又到了李园前，踯躅数回，他唇角露出自嘲的笑意，昔年离砚之名何等令人胆颤，如今却立于家门之前而不敢入。何其可笑！
　　迎出门的老管家看见李枕砚，唇瓣发颤，眼眶立时已经红了：“二少爷？”
　　旁边的家丁低声提醒道：“叔，你老眼昏花看错了吧，这哪里是二少爷？虽然是同二少爷有两分相似，可是这分明是两个人！今天大少爷回来，莫非是你盼二少爷回来盼昏了头？”
　　老管家不理他，只是痴痴看着李枕砚，等他一个回答。
　　李枕砚上前一步，拉住了老管家的手，低声唤了一声：“林哥。”
　　老管家笑中含泪，拍着李枕砚的手大笑道：“好！好！得知此事，大少爷泉下之灵定是可以安歇了！当年大少爷一直自责，他应该亲自送你上京，而不是让你单身就带了几个下人就去了。当日之事，他悔了近二十年……”
　　李枕砚眼睛也有几分红，他抿唇掩了几分心绪：“当日嫂子要生产了，大哥本就该待在家里守着嫂子。当年的事情，哪里怪得上大哥。”
　　老管家摇摇头，拉着李枕砚往李园里走，道：“二少爷，昔年你的居处，泼墨阁仍在，这些年来，虽然一直封着，但是下人也时常去打扫……大少爷经常去那里一坐就是半天……”说到这里，老管家又住了口：“回来了好啊……这些年啊，变化可大了……”老管家绝口没有问一句，这些年来，为什么没有回家，为什么一封信都没有寄回来，只是同他念叨着那些过往的事情。
　　两人在李园转了一圈，说了一料，因着李枕砚请求，老管家带他去看了李枕溪的埋骨之地。
　　李枕砚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林哥……大哥，他为什么会……如此年纪就……”李枕溪去世的年纪，实在不能说是大。
　　老管家愣住，半晌摇了摇头道：“因为心病。二少爷，莫要问了。”
　　然而李枕砚强烈要求，老管家才道：“二少爷，你可知……”他突然顿住，道：“不应当叫二少爷了，应当叫二老爷了。”
　　他问道：“你可知，现在的二少爷，叫何名？”
　　李枕砚曾听李清欢提过他的弟弟，然并不知老管家提起是何意，但是他还是答道：“李寻欢？”
　　“是，李寻欢。”老管家突然笑了：“李家簪缨世家，书香门第，你道是如何就取就如此一个名字？”
　　李枕砚摇了摇头，李枕溪性格还没有到如此地步，给自己儿子取名“寻欢作乐”！
　　老管家看着李枕砚，慢慢说出来当年的一个秘密：“是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