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商的得道之路》禾衣

10、探情

　　城北贾里坊季家宅子里，阳光透过窗格撒进屋内，撇去了冬日的寒冷，让人感觉到了春日将至的暖意。

　　季婉儿坐在屋子临窗的炕桌边，半挽着衣袖，露出了白皙的手腕，手腕上套着一个碧玉镯子。

　　“王四姑娘真是一个热情大气的人，我不过是帮了她一个小忙，她就送我如此贵重的礼物，还要我去他家玩呢。”她抚了抚手腕说道，翠绿的镯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水润通透，夺人眼球。

　　“三姐姐这是拜了菩萨，走了大运罢。”季娴儿把玩着手上的绣球，一副不以为然，“王家姑娘竟然会去屏香这种小店铺，荷包又正好掉在了三姐姐的脚边，你说巧不巧？”

　　季娴儿跟着季旋混了一段时间，耳濡目染，看问题更加全面，一把就抓住了重点。可不是，屏香衣铺不像是王四姑娘这种世家小姐会去的地方。

　　“四妹妹，你什么意思！”季婉儿脸色微变，带上了几分薄怒。

　　“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而已，怕你被人骗了，看把你急得。”季娴儿说道。

　　“我听王四姑娘说过，她那天路过屏香衣铺，见他家衣服裁剪得漂亮，便进去看了看。”季婉儿说道，语气中有掩藏不住的羡慕，“看上就买，差不多买下了整个店里的衣服呢。”

　　姑娘家爱美，看到漂亮衣物，一时兴起去逛逛，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

　　“我遇到王四姑娘是缘分，四妹妹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季婉儿说着，瞪了季娴儿一眼。

　　“这些高门大户的姑娘向来瞧不起我们这种商户人家，我只不过是多想一些罢了，许是我小心眼了。”季娴儿心直口快地说道。

　　话题扯到了商户地位，屋子里沉寂了下来，有一种淡淡的忧伤。

　　季姮儿笑了笑，打破了沉寂：“这是三妹你善心得善报，王四姑娘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是君子所为，不愧是诗礼之家的姑娘。”

　　“王四姑娘本就是个心胸豁达之人。”季婉儿点头说道，“后日王家在景云楼开赏花会，四姑娘请我们过去赏花呢。”

　　季婉儿手里拿着一张彩笺在季娴儿面前晃了晃，炫耀道：“瞧，还下了帖子呢。王家这次拿出的花可都是外头看不到的奇珍异宝，听说你最近对花花草草挺感兴趣的，想不想去啊？”

　　赏花会？季娴儿眼睛亮了。

　　季旋这阵子正在到处寻找奇花异草，说是要提炼什么香精，这赏花会说不定真能找到宝呢。

　　季娴儿上前挽住了季婉儿的胳膊，亲亲热热地说：“我当然想去，三姐姐你带我去吧。”

　　“王四姑娘可没给我们下帖子。”旁边的季姮儿见妹妹兴致勃勃，出声提醒道。

　　“王四姑娘喜欢交朋友，她说人多热闹。”季婉儿急急地接口道，“还特意嘱咐我要多带几个姐妹们去呢，不如我们叫阿旋妹妹也一起去吧。”

　　“好啊，我去跟阿旋姐姐说，二姐，你跟爹说去……”话还未说完，季娴儿就往外跑去。

　　“四妹，别跑那么急……”季姮儿望着一溜儿跑掉的妹妹，笑着摇了摇头。

　　这些日子季大老爷对她们姐妹的管束放松了许多，默许了姐妹两跟着季旋学做生意，也越来越重视这两个女儿的培养，这都源于季旋言行的影响。

　　“王四姑娘，丰乐坊王家？”季旋听了季娴儿的话，皱了皱眉头，神情严肃。

　　一旁的季娴儿正喜笑颜开地说道：“听说有许多外头见不着的珍贵花草呢，说不定能找到我们需要的呢……”

　　“季婉儿怎么会遇上王四姑娘？听起来关系还不错？”季旋没理会季娴儿的开心，转头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哦，听三姐姐说是帮了王姑娘一个忙……”季娴儿叽叽喳喳地说开了来。

　　这王家动静真不小，不知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季旋暗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能再这样被动，必须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很感兴趣，后日我们一起去吧。”季旋说道。

　　春日的天气多变，前日还是春光明媚，这日却阴雨绵绵寒风阵阵，整个街上蒙蒙一片的。

　　锦云楼里却是花红草绿，暖香浓浓，热闹非凡。

　　王家大手笔包下了整个锦云楼，在这里开赏花会。

　　一辆油毡马车在酒楼前停了下来，下来四位姑娘并几位丫鬟，正是前来赏花的季家姑娘。

　　季婉儿挽着季娴儿说说笑笑地走在前头，季旋和季姮儿在后面并肩而行。

　　一楼大堂前，王家的小婢女迎了上来：“花台在那边，姑娘请随婢子来。”

　　季旋忽地停下了脚步，朝季姮儿说道，神情焦虑：“呀，我忘了一件大事！得回去一趟，看来今日我是没有眼缘赏花了。”

　　听到声音的季婉儿回过了头，不耐烦地说道：“阿旋妹妹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回去再说吧。”

　　“我和何舫公子约了日子去取他做的词曲，就是今日。”

　　季婉儿跺了跺脚，说道：“你既然答应来这里，为什么不早点把这个约会取消掉呢？”

　　“这几日倒是忘了，刚刚才想起来，怎么办？”季旋愁眉苦脸地说道，“我与何舫公子约定在先，只能先赴那边的约了。”

　　“不行！”季婉儿拔高了声音说道，旁边有人投来了探究的眼神。

　　“为什么？”季旋有些惊讶。

　　“我……我是说好不容易来到这儿，这机会也是很难得的，怎么能说走就走了……”

　　“阿旋，你真要走？”

　　“阿旋姐姐，这事很急吗？”

　　有小婢走了过来，说道：“季姑娘，我家姑娘说，既然来了，就不要扫了雅性。我们王家与何舫公子也有些交情，不如由我们派人去和他说明缘由，取消今日的约定，你们日后再约，这样可好？”

　　季旋沉吟了一下，说道：“罢了，既来之则安之，请帮我给何舫公子带个话，就说东西明日给他。”

　　小婢领命退了下去，另有小丫鬟领了季家姑娘到了花会现场。

　　大堂里摆满了花台，或高或低，或大或小，摆放随意，不拘一格，别有一番韵味。花台上百花齐放，姹紫嫣红，争奇斗艳。

　　众人都围着“二乔”、“墨池”、“白雪”这等名贵花草赞叹不已。

　　季旋转了一圈，驻足在南窗边的一盆花前，细长的花瓣，浅浅的颜色，散发着清幽的花香。

　　“季姑娘喜欢这依兰香？”旁边有人说道，季旋抬起了头。

　　来人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笑容甜美：“我叫王喻画，久仰季姑娘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不虚此名啊。”

　　虽是赞赏有加的语气，话儿却耐人寻味。

　　不等季旋说话，王喻画坐在了花台旁边的太师椅上。

　　“请坐。”王喻画指着另一张椅子招呼季旋坐下，小丫鬟随即奉上了茶。

　　“是上好的雪毫银针，还不错。”王喻画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说道。

　　“王四姑娘请喝的茶，自然是上好的。”季旋答道。

　　两人闲聊了几句，有人在喊：“阿旋姐姐，快过来瞧一瞧，好漂亮哦。”是季娴儿。

　　季旋应了一声，朝王喻画抱歉的笑了笑。

　　王喻画点了点头：“季姑娘请自便。”

　　边几上，沏给季旋的茶还冒着热气，她不曾喝过。

　　少顷，王四姑娘在丫鬟的陪同下，起身去了净房，其他人没有在意。

　　正在与季姮儿闲聊的季婉儿捂着肚子说道：“二姐姐，我肚子不舒服，要去一趟净房。”

　　“去吧，我在这等你。”

　　锦云楼的净室香气扑鼻，干净舒适。

　　“婉儿，我想让你帮个忙。”王四姑娘对面前的人说道。

　　“这茶你看着季旋喝下，然后把她带到二楼的天字一号房。”她指着身边丫鬟说道，丫鬟手中捧着一只银色的小水壶。

　　季婉儿蓦地抬头，紧张地说道：“画儿，你，你这是想干什么？”

　　王四姑娘笑了，并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婉儿，你觉得我三哥怎么样？”

　　季婉儿疑惑的看着她，一头雾水。

　　“这次我三哥到了平县来，是想寻一门亲事。”王四姑娘顿了顿。

　　为什么同她说这个，莫非，莫非……季婉儿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我父亲竟然看上了季旋那个丫头，说要我三哥娶她。”王四姑娘继续说道。

　　季婉儿心中一片混乱，王三少爷要娶季旋？季旋竟有这样的好命？

　　“可是。”王四姑娘话锋一转，“我哥哥并不喜欢她。这等粗鄙不堪、满身铜臭味的姑娘怎么配得起我三哥？”

　　“若说季家，我还只看得上婉儿你这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王四姑娘笑了，和颜悦色地说道：“只有你才配得上我三哥。”

　　季婉儿被王四姑娘震住了，往日不敢想不敢奢求的事，似乎触手可及。配得上！季旋可以我季婉儿为什么不可以。

　　“婉儿，你说你喜不喜欢我三哥？”王四姑娘亲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喜欢。”季婉儿低下了头，红着脸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