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失的亲情》小荷红莲

30、————柳岸花明

　　改换思路，我去了新建的街道，来来回回，几经周折，依然没有找母亲，而我却远远的看到了戏台子。心里不报任何希望的我，腿却不由自主的向前走。太阳落山了，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我的两只眼睛瞪的更大了，四周的点点滴滴都在我的寻觅中。突然间，我眼前一亮：那不是外公和小姨她们吗！我喜极而泣！
　　“爷，爷！姨、姨！”我飞奔着向外公跑去，似乎疲倦，饥饿都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咦！慧娟，你从垯垯来的？”小姨惊讶的问。
　　“我从家屋来的，我妈把我丢咧！”我哭了，心却平静了，只是有些有委屈。
　　“真的吗？不可能吧！你从什么时候连你妈走散的？”四个小姨们都一副吃惊的样子。
　　“我从早上天还黑黑的时候，就走散了，我去麦地尿完了，我妈就走了，再也找不到她人咧！我一个人都寻了一天咧，这会儿才看见你家！……”
　　外公和大一点的小姨们忙碌着招呼客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没有一个人有时间听完我的诉说。只有豆豆姨在一旁听着我的委屈，不停的帮我给大人们说明白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
　　听明白了事情来龙去脉的外公回头说：“一时没人了，给娃调一碟凉皮吃，娃饿了一天咧！”
　　客人接二连三，陆陆续续来着，大人们总在关注客人，小姨带着我去了戏台子的后面，去看演员化装！有了亲人，我的心情真正放松了下来！看着舞枪弄棒花脸，咿咿呀呀的旦角，滑稽可爱的丑角，我和小姨嘻嘻哈哈，有说有笑的，完全忘记了自己的饥饿和两腿的酸痛！
　　“豆豆，慧娟，来吃饭了，吃饭了！”外公把剩下的凉皮渣调了调，拿出家里蒸的玉米面馒头，招呼着：“来来来！都垫巴嘎，一天天没吃饭了！”冰冷的凉皮，砖块一样的冷馍，我只是尝了一口凉皮，浑身一个冷机灵，似乎一下子掉进了冰窖。
　　收拾完东西，要回家了。外公在桌椅板凳、碗碗盏盏边腾出一块地方，让我坐着。虽然团缩的难受，但两条腿终于不用再走路了，心里也踏实了！我几乎忘记了这一天的恐惧与孤独，和小姨们又说又笑，一路好高兴。
　　“淑梅这贼娃子，胆子大的很么，把我娃丢了满满一天了么，要不是我娃本事大，找着他爷么，这还了得！走，爷今晚上回去了，给你收拾这个胆大的贼娃子！……”快到家了，我突然听到外公数落起母亲，心里的委屈、恐慌和孤独统统被抖起。
　　“大，大，咱今晚上不叫娃回去，你说我大姐会怎么样？她会不会连三哥两个人急疯了？”三姨打断外公的话笑嘻嘻的问。
　　“对！咱就不叫娃回去，把他俩急疯了才对着呢！谁叫她这个样子呢，说好等娃的，自己就走了，一个五岁大的娃，你当是大人呢！不给她一点教训，她还不知道啥呢！娃就是还本事大很，这么蕞一点人，还没让人给领跑咧！”四姨有些气愤。
　　“叫娃今晚连我睡！明天早上起来，我再去我大姐哇，假装去找娃，看我大姐连我三哥是个啥样子！”豆豆姨一本正经的提议
　　“哈哈！还能是啥样子，肯定是急傻了呗！”
　　“慧娟，咱说好了奥，今晚咱不回去，你和我家睡，让你妈和你爸两个人着急去，你包管奥！”
　　“……”
　　“……”
　　“……”
　　“嗯！这娃些！都糊说些啥呢！咱把娃没丢了，再把你大姐连你三哥吓出个好歹来！咱图个啥嘛！”外公打断了小姨们热火朝天的提议。
　　“那也不能就这样算了！”四姨反对外公的说法。
　　“也就是的！不给个教训，这个贼娃子知不道啥！看今个把娃丢了，你大姐连咋么个给nia你三哥交待家！”外公摇摇头，叹口气继续说：“你大姐今个迭是个啥样子，咱还不知道呢，你家连么个再嘿乎，再包弄出事来咧！”
　　“晚上，叫咱大把娃送下去，娃先包露面，咱大进去先看呵一情况，如果大姐没事，就叫咱大问慧娟人呢！看大姐到时候咋说！”二姨提议。
　　“咱大去了就问慧娟，大姐不会起疑心吗？她肯定就会想到娃在咱这儿呢！”三姨觉得不妥。
　　外公笑笑说：“那是个这：晚上，我去送些凉皮，顺便把娃引上，就说给娃们送凉皮来了。看看情况，你大姐要是没事，我到时候再问。玉立肯定在，我就问慧娟呢，叫娃也吃些么，看你大姐咋说！把这胆大的贼娃子，也就该吓唬嘎！晚上你家谁都包去，我去就行咧！”
　　听到外公的办法，小姨们欢呼雀跃，只是不能亲眼看到母亲和父亲的狼狈样子，她们感到失望极了。
　　回到外公家，当我从架子车上被抱下来，两条腿失去了知觉，根本无法站立，好半天才缓了过来。外公在厨房忙着做明天卖的凉皮，一堆常规的家务活正等着小姨们收拾。我坐在炕上，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小姨叫醒了，只看见一人一碗烩搅团，一块玉米饼狼吞虎咽的站在院子吃。外公给我调了一小碗凉皮，虽然是新蒸的，却已冰冷寒人，没有人去夹那诱人的美食。吃饱了，外公带着切好的凉皮，送我回家了。
　　漆黑的夜晚，没的月亮，没有灯光，只听见我和外公走路踩在柴火上的“沙沙”声。外公不断打着哈欠，精神头却好的出奇，一路上对我说的话比平时加起来还多。
　　“慧娟，咱这个时候去你家屋，你妈你爸要是没到屋咋办？你说你妈今个还有啥心情到街道上摆摊子嘛，说不定你爸连你妈这会儿还到处寻你呢。”
　　外公的话立马给我一种心急如焚的感觉。县城一天的游荡，我知道那种寻人不见的滋味！下坡的我小跑着跟在外公后面，希望赶紧见到父母，告诉他们：我回来了。只寒冷的空气让人抖嗦着，腿脚似乎也不那么听使唤，一不小心被铺在地面上的玉米杆给绊倒了。
　　“哎，包急，包急，这会儿急也没有啥用咧！爷说慢慢走。”外公扶起我，问：“摔疼了么？”
　　着急回家的我顾不上疼痛，摇摇头，对外公说：“没事，不疼。咱赶紧回我家屋，看看我妈连我爸在不在！”
　　外公笑笑说：“已经已经了，到屋就到屋呢，没到屋就没到屋。紧跑两步没有啥用！叫他俩个贼年轻的跑嘎也对着呢。胆子太大咧，看把娃遗咧满满一天天，他俩个不着急叫谁着急家？爷给你说，一时回去了，爷先给咱进去看看情况，等叫你的时候，你再进来。”
　　听到外公对母亲的责骂，我的心里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无依无傍的恐慌，饥寒交迫的游荡，让我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充满着委屈和心酸。只是想到母亲有可能和自己一样也不知道在哪个街道满世界的寻找自己，也许还没有回家。委屈似乎瞬间变成了担忧和焦急。惩罚母亲？不知道外公的话是对还是错，只是低着头不敢应声。
　　走着，走着，突然外公抬头看看满天的繁星，感叹一声：“唉！过俩天日子真是不容易。起即起，打半夜，全家闹上手，出的是骡马的力，吃的是猪狗的食，这就是农民！还是nia工人好，工人这个时候都不知道睡咧几觉咧，咱屋的活还一大堆！”
　　不觉间，我们爷孙俩个来到了我家的街道。远远看去三间宽的宅基地上两对面两排厦子房。没有头门，院墙少半边。四叔北面的三间土房中一片漆黑，对面二间厦子房内透出的灯光显得格外吸引眼球。
　　外公忐忑的问：“慧娟，你家屋灯亮着呢，你说是你爸到屋呢，还是俩个人都到屋呢？你妈迭到站上回来咧么？“
　　外公的问题其实也是我想知道的事情。我盼望母亲在家，又不盼她在家，矛盾的我对外公说：“我也不知道！我从早上出门到现在还没见我妈的面呢。我爸上班去了，他知不道我妈把我丢了！”
　　然而，随着脚步临近，家里传出母亲兴奋的说话声，我和外公都听的清清楚楚。母亲在家！听到母亲的声音，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和酸楚。
　　外公拉住我，低声说：“你听，你妈已经回来咧，高兴的样子，啥事都没有！爷先进去，爷进去先把那俩个贼年轻的吓嘎，看他家以后还么胆大不！爷说你就藏在窗台下面！等会儿，爷叫你，你再出来！”
　　我兴奋的答应着外公，更想知道父母丢失我的表现。捏手捏脚的跟在外公的后面。进院的外公一个劲的示意我不要跟的太紧，指着厨房外面的窗台，小声告诉我：“一会儿就藏在这里就行！”我笑着点点头答应了。
　　“淑梅，淑梅！睡咧么？”外公放心的高声呼唤着母亲，回头不放心的看我一眼。
　　“哎，大你来咧，没睡，没睡，进来，进来！……”父亲和母亲出门迎外公进门
　　“四叔，你来咧？赶紧给屋坐，给屋坐！”父亲受宠若惊似的的邀请外公：“叔，你上炕，上炕，炕热着呢。……”
　　我看见父亲和母亲走出房间门，赶紧闪身躲藏在了山花墙的背面。听到脚步声都进门了，又偷偷溜出来躲藏在房门外，偷听大人的谈话。原本想爬在门口，更进一点看到母亲的表情。房门开着，灯光斜着照射出来，我怕母亲看见，于是向后稍微移动一点，正好在厨房的窗外可以看到母亲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