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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改革开放前老百姓致富的探索 ...

  •   大姨,出嫁了。母亲送她一条好的裤子,是大姨收到最好的礼物,她满心欢喜,满脸感激。大伯家搬新家了,旧房,猪圈,二伯家有偿接管了。二伯家不要的猪圈归了我们家,小猪从此有了自己的家。拥挤的小院宽敞了,二伯家的炕头更是宽敞,一家六口终于可以分成两个热炕了。
      大妈的新家:三间厦子,一间茅屋厨房,一个倒角门楼,带着敞开的棚子,可以放农俱,柴草。村子轰动一时!搬新家,‘温锅’,大妈做了一大锅的连锅面(汤面),众人帮忙从老家搬到了新家厨房,请大半个村子的人吃,我也第一次吃上了大妈家的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院子里经常看不见二伯和二妈,母亲挺着肚子进进出出,游游串串,时不常奇怪的问:“咦,这地里也没活,你二伯连你二妈一天弄啥呢?咋成天看不见人?”堂哥,堂姐,一问三不知,或者说是出门逛去了。
      饭熟了,父亲神秘的问:“你知道他二伯和他二妈,一晚上做啥吗?”母亲一脸的木然。
      “晚上偷着做凉皮,白天去县城卖!”父亲吐吐舌头,压低声音,惊艳的说。
      “真的吗?这不就是偷机倒把吗?他二伯不害怕被批斗吗?”母亲吃惊的问。
      “嗯!声蕞些!”父亲白了母亲一眼,不悦的说:“过去那几年,说偷机倒把,割资本主义尾巴呢,现在这两三年你还听到这个说法了吗?”母亲摇摇头。
      “你看啊,咱队凡是屋里有工人的,分粮时,工分不够,交些钱就行咧!你再看,村上,这几户盖新房子的人,垯一家不是有工人的!包括前一段时间,盖房子的。你想想看?”父亲一本正经的清点着村子盖房的人家。
      “哎!你包说,还真是这个样子!”母亲恍然大悟的喊:“兴盖房子的都是外头有吃皇粮的!也难怪每回分粮的时候,社员建议大很!外头有人的,钱也有咧,粮也有咧,房也盖咧,咱这些老老实实到地里做活的人,一年年没有个啥啥结余。眼看娃大咧,一个炕上睡不下咧,没钱盖房就是没钱盖。”
      “所以说意见大有啥用嘛,得想办法挣钱!没地方挣钱,光意见大有啥用?有本事,你也给队上交一点钱,自己落个大头,盖房娶媳妇由你。”父亲一本正经的说。
      “你说她二伯一天能挣多钱?!”母亲压低声音问:“你没问你二哥连你二嫂?”
      “我问她二伯连她二妈呢,两个人都吱吱唔唔的,总是不想说,一开始连偷着做凉皮的事都不想承认!是我一再追问,说我看见咧,这才承认咧!就这,还再三叮咛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父亲吐吐舌头,一脸的不屑。
      “你快说一天能挣多钱,垯来么多的费话!”母亲急了。
      “说是一天能挣两三块钱呢!……”
      “两三块钱?你说这话是真是假?”母亲瞪圆了眼睛,吃惊的问。
      “挣钱肯定是真的,但是,是不是这么多的钱,我就不好说咧!”父亲淡淡一笑,端起碗,一脸无所谓。
      “那到是!不挣钱,雾俩口子也不能起鸡起打半夜的,其实,我也发现了,她二伯家半夜灯总亮着,我可不知道是弄这事呢!哎,你觉得她二伯这事能弄长了吗?”母亲红着脸说。
      “这个,暂时我也不好说,只能是走走看吧,但是,要真是一天能挣两三块钱,那也是个好事情!咱俩,也算队里的高工分了,一年好了,两个人才分了八九十元!还把队里的人给眼红的!这要是一年偷着卖上个一两个月凉皮,挣上一二百的,不是好的很的好事吗?啥都不耽搁”父亲
      “你说做生意,能挣那么多的钱吗?”
      “我觉得差不多!你知不道,我本门子原来有个二婶,一个涅娃(不行的意思)老婆,天天挑个鸡笼,在这个堡子收,那个堡子卖!主要是在河南(渭河的南边)收,在咱们这儿上原一带买。老汉年龄大,是个好人,天天在队里上工,没有多余的话。老婆外形邋遢,汉小力薄的,家里的日子就提不起舷刀!队里人好,没有人计较她上不上工。你猜后来怎么样?家里的那三间瓦房是老婆一个人给盖的,你当是我二叔盖的?可不是!是老婆一根椽一根椽攒起来的,房盖起来咧,人这才看到咧!眼馋咧!你看后来,就我二叔的日子过的好,再后来是老婆死了,我二叔也不像话,没婆娘管咧,一天抽大烟把房给拆了,椽是一根根的抽完咧!你说一个涅娃老婆做生意都能盖房子,何况两个壮年劳力呢!再说她二伯和她二妈说的那两三块钱,不一定是真的,雾俩口子,你知道,口里没实话,。许更多!都不一定呢!”
      “就是的么,人能给咱说实话么嘛!”母亲端着碗,不屑的说。
      “我觉得这个社会要变咧,不能总是这个样子吧!大家都吃不饱,穿不暖的。要是允许人做些生意,不光做生意的人能增加点收入,就是买的人那也生活方便啊!”父亲的眼里透出期盼的光芒,他定定的盯着母亲,似乎期待肯定的答案。
      “嗨!你当你谁啊,中央委员还是国家主席啊!瞎操心!”母亲轻蔑的笑笑,不以为然的说。
      :“我瞎操心?你听到挣钱的路子,不也感兴趣吗?我看你的眼睛睁的比牛玲睁得还大呢!”父亲脸红了,突然,眨巴俩下眼睛,嬉笑着说:“哎!你说咱屋能有个啥好途径,挣些钱,把帐还上?”
      “那是你的事!你不是本事大么,你掌(现在)想么!”母亲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样子。她端着碗,自顾吃起了饭。
      “看你话说的难听的!嗯!我的意思咱俩都好好想想,看看形势,再做打算!”父亲有些愠怒。稍做沉默,他又张口对母亲说:“对了,你不是会裁衣服吗?堡子也经常有人找你裁衣服裤子啥的,我觉得这就有可能是个路子,人总要穿衣裳呢,农村不会裁衣裳的人多的是!”
      母亲鄙夷的瞅了父亲一眼,没有吭声。
      父亲不好意思的笑了:“咋?照过年谁家不给娃娃伙儿们做身新衣裳!社会变咧,你看任个穿大襟袄的人明显少咧。穿对襟衣裳的人越来越多,年龄层次也越来越大。人都赶潮流呢,要赶潮流,就得有人裁!没人能裁出新式衣裳,你就再有钱的,到垯垯能赶家?有需求就有市场,我看这事能弄!……”父亲越说越稳,越说越理直气壮。
      “嗯,你一天没事光会卖嘴!说的么好的,你咋不弄去?”母亲冷冷的瞪了父亲一眼,瘪着嘴说。
      父亲惊讶的高声喊:“嗨!你这人些,我要是会弄,还给你说的啥呢?”他定定的盯着母亲,片刻的定格,终于缓和了下来:“人给你说的是好话,社会变咧,妇女家也得给自己寻个眯眯吹着,看你有这么得天独厚的条件,为啥不尝试着向前走一步?”
      母亲不以为然的笑了:“女人都忙着挣钱养家了,那怕要男人欻锤子家!……”
      “嗯,你这人真是的!妇女就不能挣钱咧?那男女平等,女人能顶半边天这话都是连咋么个说的?还讲究你是新社会的新青年,知识分子呢!说出的话连三四十年代的老妇女都不如!”父亲快速打断母亲的话,铿锵有力的吼。
      母亲尴尬的笑笑:“哎,你这人也真是的,说风就是雨,眼看着我这就要生了,裁缝是么好当的?收人钱,就得给人把衣裳裁好,万一把布瞎了,你还得给人赔出布来!到时狗肉吃不到,还把铁索链子给带跑了!……”
      “不会裁了,都不会学了!就说拿我问你,两条腿走路稳还是一条腿走路稳?还包说快慢的事情!一个屋两个人挣钱不比一个人挣钱快?钱多了嫌扎手很?一天连沃老上年沃人一样,光是做三顿饭,看这家串串门,那家谝谝闲传,光指望男人家把钱挣回来了,拿我看给屋买个啥!你一天成天呐喊nia谁谁家都盖房咧,咱两间厦子太挤咧,灶火,炕都到一垯垯,下个雨都没地方放柴火。你给咱做个啥,多挣一点钱,嫌房老早盖了,怕好很?……”父亲瞪着母亲,口水四溅,理直气壮的吼。
      “说的么好的,你咋不学去?我不会弄!”母亲恼了,跳下炕端着碗出门了。
      父亲嘎然而止,他愣愣的看着母亲的背影,张嘴结舌,挥动的筷子僵在了半空。终于,他像泄了气的皮球,蔫了。一句话不说,端着碗开始吃饭了。几度呶呶嘴,伴随着那狰狞的面容,却终究没有发声。
      学裁缝,成了父亲心里一项治富的捷径。他不断的游说母亲,不断的争吵。给母亲说不通的道理,父亲总是讲给我听。虽然,我似懂非懂,但是看到父亲那份急切,想挣钱的心情我却明白。母亲依然保持着游游串串的生活习性,父亲时常为之大发雷霆。摔碟子,砸家具,家里的气氛时常让人窒息。打架后的母亲一次次的去外公家避难,直到外公厌烦透顶,彻底下了逐客令。
      致富心切的父亲,四处搜罗裁剪书籍:各种款式,男女老少,但凡父亲听到,看到,不管新旧他都会想尽办法给母亲买回家。只是那一本本父亲当宝贝一样的裁剪书,成了炕席下的沉睡客。它最大的作用就是母亲在为我裁衣服时拿出来看看,照着图纸为我做出别致的新衣服。

  • 作者有话要说:  父亲致富心切,母亲坚持游游串串,争吵依然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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