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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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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藏岭笑着点头,顺手递过一本书,正是《九州精怪杂记》:“确实有事想请堂主帮忙。”
陆清漪在石凳上坐下,一只手摸着猫,一只手翻着书,却不看他。
谢藏岭给她倒了杯水:“一个月前我遇见了以前的邻居,是个少年,找孙师傅粗粗测了一测,根骨不错,不知道是否能拜入你门下。”
孙师傅是城里出了名的算命师傅,算运势时准时不准,然而捏骨头却是一把好手,大家都很敬重他。
陆清漪闻言抬头看他:“收徒招新就在这几天,你直接替他报个名不就得了?”
谢藏岭看着她的眼睛,淡定说道:“一年前有人屠了他的村子,他正好和朋友到京城游玩,躲过了一劫。有可能,是魔教所为。”
陆清漪顿了一顿,继而摇头道:“魔教虽然与正道不是一路,但事情真伪还有待考究。这屠村之人,还是得查明白,否则后患无穷。”
虽然现在苏北辙还不是教主,但按照苏一玮那么大张旗鼓,烧了某个正道门派的小厨房的事都要拿出来炫耀一番的性子,不至于会一点消息都没有铺张开来。
这件事还在江湖异闻录里头蝉联了很久的头条呢。
想到苏北辙,她下意识往腰间看去,没看到那把配着漂亮极了的剑鞘的白露剑。今天开会要求穿礼服,她试了几次没找到能挂佩剑的地方,只能先把它放在床头的暗格里了。
掌门师伯第一眼看到白露剑的时候,很是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直言“不错”。她才知道,这把剑是苏一玮早些年请“剑圣”铸的,剑很轻巧,但是削铁如泥,据说还有些其他的用处,掌门师伯没有明说,让她自己去参悟。
至于那个剑鞘——
“上面镶嵌的宝石,足够买下半个日曜国了。”掌门师伯美滋滋地摸了几下,“那老家伙每次都说是自己祖上传下来的宝物,神神秘秘的,终于是到我墨皈门的手里了。”
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不对,这次他怎么这么大方。”
陆清漪想到掌门师伯摇头走远、然而自己还没问出什么内情的场景,有些挫败,又暗暗咂舌,没想到这么小小一个剑鞘,居然价值连城!
“峰主说的在理,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已经报了衙门,官府正在追查真凶。但是按照那孩子的说法,这一路上来,遇到过好几拨人,似乎想要抓他回去。”
谢藏岭的话语将陆清漪从回忆里拉出来。
“所以,你是想借墨皈门之手保下他?”陆清漪歪着头看他,这谢藏岭平时最不喜欢麻烦人,自己刚开始也是看中他这点才和他结交。
谢藏岭没有隐瞒的意思,郑重道:“藏岭有自知之明,但又不忍心看他继续颠簸下去。所以恳求堂主施以援手。”
陆清漪看他面上坦荡荡,沉思了一会道:“墨皈门收徒一向是公正公开的……就算最后他没能选上,能不能留在墨皈门,我还是得和掌门师伯商量。你说的那个孩子,他人呢?”
“来了。”谢藏岭舒了一口气,就算成不了墨皈门的弟子,如果能有个荫蔽,也是极好的。于是示意她看向另一边,棋书正带着一个小少年过来。
少年个子不高,穿着件蓝色的衣裳,显然是有些大了。嘴角微微抿着,头发久未修剪,有些长了,堪堪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双手垂在身侧,手背上几道已经在愈合的伤口曝露在外,仍然有些狰狞。步履看似平稳,却有些踉跄。然而身板倒是挺得笔直。
“堂主好!”棋书看到陆清漪来了,高兴地向她打招呼。
陆清漪笑眯眯地指了指书房的窗子,棋书看过去,就见窗台上摆了两罐酸梅,他赶忙道了谢,在看到谢藏岭点头后,欢呼雀跃地跑过去了。
“小枫。”谢藏岭示意少年走近一些。
陆清漪终是看到了那双眼睛,幽深的黑瞳,让她莫名想起去年门派里比武时被两个小弟子劈成两半的小树。
因为是前几年郑伯在她生辰时种下的,当时她还狠狠罚了两个弟子绕着凌风城跑了好几圈。
少年向陆清漪鞠了一躬:“谢枫华见过堂主。”
陆清漪一怔,不由自主问道:“哪几个字?”
谢藏岭手指蘸水,在石桌上写了几个字。
陆清漪从石桌上收回目光,细细地从上往下打量了小少年好几遍。
谢枫华?!那可是未来的武林盟主啊!
陆清漪盯着小少年,看到他额头上的一道斜斜的伤疤,脑子里闪过一些零散的片段。
十八岁时在武林同盟会切磋中初露锋芒。
二十二岁年纪轻轻成为新一任的武林盟主。
传奇程度直逼魔教教主苏北辙的那个谢枫华啊!
令她印象更为深刻的是,前世,正道各派本来碍于武林盟主谢枫华的强力阻止,几乎要偃旗息鼓,却没想最终他们还是施计谋绕过了武林同盟会,赶赴云墨山,明面上匡扶正义,暗地里抢夺墨皈门的财物。
但是谢枫华此时难道不是应该在长青派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是一副如此狼狈的模样?
“手给我。”陆清漪强自镇定下心神,皱眉道。
谢枫华看了她一眼,默默地把手递过去。
陆清漪细细地看着那道疤痕,很长,蔓延进袖子里。
她放开他的手,往嘴里丢了颗酸梅:“想报仇吗?”
谢枫华顿了一顿:“我不会忘记,但是只要他们不来招惹我……唔。”
他嘴里突兀地被塞了一颗梅子,意料之外甜甜的,带着一点点酸味。耳边响起女子清澈的声音“说实话。”
谢枫华浑身一震,这三个字犹如千斤巨鼎,压得他瞬间喘不过气来。须臾,他捏紧了拳头,狠狠咽下那颗酸梅,抬起头定定的看着陆清漪:“想!”声音很响,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带着决心的力量。
棋书正好溜达回来,猛地听到谢枫华这么一声,有些惊着了,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
“五日后是门派招新比拼,今年只收前三名,你知道的吧。”陆清漪捧起桌上的茶碗小酌两口,“一旦入了墨皈门,多少会有些束缚,有些事情做得有些事情做不得,必须分得清清楚楚,墨皈门不会留着一个心思过于深重、不遵循道义的弟子……你再好好想想。”
陆清漪说完就不再看他,一心把玩着手里的茶碗。她得好好理一下思绪,这一个两个的,和前世的线索都对不上了,她担忧,害怕自己找不出前世杀害墨皈门上下的那个大恶人,最终导致墨皈门重走灭门之路。这样想着,她就觉得心口闷闷的。
谢藏岭见状道:“棋书,你先带小枫去休息吧。”
谢枫华又行了礼,默默转身和棋书一同离开。
陆清漪依然在思索,手指在石桌上轻敲。
“那天我购书归来经过一个小镇,在郊外的时候马车差点撞上一个孩子,待到下车查看时,意外发现是小枫。我们曾经是邻居,他那时状况很不好,身体虚弱,四肢疲软,身上都是伤痕。等稍稍养好了身体,他会很主动地承担书店里的一些杂事,除了不爱说话不爱笑。不知道这一路他到底经历了多少苦难。”
“他的父亲,于我有恩。”
“终于说实话了吧。”陆清漪心下烦闷,摆出一张臭脸,“墨皈门里,我向来是不管事的。”
“论功夫,我也是最差的。”
谢藏岭赶忙摇头:“峰主过谦了。”
陆清漪觉得脑子很乱,冲他翻了个白眼:“我饿了。”吃饱了好思考人生啊。
谢藏岭这才松了一口气,赶忙吩咐棋书备好马车,两人向着醉云轩而去。
醉云轩不仅是凌风城内最好的酒馆,也是整个日曜国里最好的。
凡是途径凌风城的旅人,都会慕名而来,不为别的,就为了喝一口天下闻名的美酒“岭上春”,吃一筷子只有这里才有的黑猪肉。
虽然只是下午,酒馆的生意仍然不错,一楼的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闹哄哄的。
当谢藏岭和陆清漪到的时候,小二很利索地收拾了二楼的一个靠窗的位子出来,笑盈盈问道:“陆姑娘好久没来了呀。两位还是老样子吗?”
陆清漪点头:“另外要二十坛岭上春,装马车上。记谢先生的账。”
小二笑着应了,下去准备酒菜。
谢藏岭奇道:“莫不是云苍门要开大会?”
陆清漪边喝茶边点头:“是啊,开大会告知一下各位师叔伯,山下的书店老板天天想着贿赂我望月堂,还随意告诉陌生人我隐藏了十几年的身份。讨论看看是不是应该赶他出去永生不得入凌风城才好。”
谢藏岭额头冒汗,心里打鼓:“这样不好吧。”确实是他疏忽了,应该跟小枫说得更隐蔽一些的。
陆清漪摇头:“你也知道我刚刚游玩回来,几乎花光了前一年存下的钱,最近经济情况不太好啊。”
谢藏岭笑道:“我和堂主那是谁和谁呀,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啊,哈哈。”
陆清漪闻言满意道:“那就多谢谢老板啦。”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不觉已经6万多字了,买杯一点点小小鼓励自己一下,今天更新提前放。
魔教真是土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