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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庆幸的是,尾牙宴之后几个老外就回丹麦了,分手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碰面总归是尴尬的,不见面大家都落得自在。

      很快就迎来了年节,公司统一放假,财务部给每个人发了个红包,里头是一张限额三百的购物卡,世盈说早先端午中秋都发了购物卡,凑一起买年货能省一笔开销。她腿不方便,回家过年的火车票又难买,就留在厦门过年。

      腊月二十九,放假的第一天,我和世盈约了一起逛商场刷购物卡,我这个人对首饰衣服没什么兴趣,购物车里全是零嘴,阿胶枣、果丹皮、泡椒凤爪一类的,幸亏表姐留下来过年,绊住我妈,否则以我妈的性子,非骂我一顿不可,她最见不得我吃零食,总说零食里添加剂多,吃多了败胃口对身体不好。

      挽着世盈漫无目的在商场闲逛,她突然拽了我一把,问:“你当初不会是因为吴先生才进的公司吧?”

      尾牙宴以后,她不止一次对这事表示好奇,不说明白她也不会死心。

      “当初登财哥给我介绍这个工作的时候我压根不知道他是希奥的设计师,如果知道,我肯定不会来,不过我算想明白了,登财哥和Vries是铁哥们,他这是给我下了个套。”

      世盈轻叹口气:“估摸着他是知道你放不下吴先生,才给你个机会让你们重归于好吧!”

      “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听物流部的姐妹说,年后吴先生会被派到咱们这儿来,抬头不见低头见,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会?这么一来,岂非避无可避?

      但以我过去对Vries的了解,每天在公司待足八个小时是不可能的,他是搞设计的,和我一个小翻译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再说了,当初我那么决绝的提分手,连最后一面也没和他见,他应该恨不得我彻底消失。

      这么一想,心口竟有几分抽痛。当初分手的时候,我心里总是放不下,曾幻想过我们没分手,平平淡淡的读完大学和他结了婚,每天为孩子不听话心浮气躁,为他身边纠缠不清的莺莺燕燕一哭二闹三上吊,甚至在吵架的时候互相揭短,发狠的时候闹离婚。

      这几年里,每次想到他,我就告诉自己,以我的情况,无论跟谁在一起,都是开头美好结局潦倒,没必要去祸害别人。然而这种自我催眠只是短暂的,一觉醒来,过往的美好回忆又浮现在眼前,如此反反复复,就像一个轮回,总是熬不到尽头,又见不得阳光。

      曾经怕让他看到我病容残损的模样,也不想在他心里留下一条永远拔不去的根,所以狠心将他推开了。他还有几十年可以活,而我还能活多久连医生都不敢保证,也许几年,也许几个月,甚至几天,又何苦虚耗他的光阴。虽然心里什么都明白,可在听到他至今单身的消息后,心底的死灰又有复燃的迹象。

      越害怕的事情来得越快,新年伊始,回到岗位的第一天早上,丹尼尔就叫我们翻译部全体去二楼样品区集合,说是要参加什么测试,考官正是Vries。

      测试内容很简单,让我们翻译部的工作人员一一辨认机械配件,什么螺母、轴承、搅拌臂、电容、扳手之类的,平时在订单上见多了,也算应对如流,所有人都合格了。

      到了实际操作,先有技术人员组装一台搅拌机让大家观摩,组装时间大约二十五分钟,技术工手脚麻利,并不讲解组装配件的先后顺序。幸亏在登财哥公司待了一年见过组装图,哪些配件是哪个部位的,心里多少有点数,我暗自盘算着,待会儿我排在后面一点,仔细观察别人组装,多给自己一点准备的时间,应该不难过关。

      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终究还是没能逃过一劫,被点名第一个组装。摸到扳手的那一刻,眼睛不自觉的看向坐在折叠椅上的Vries。他变了,翘二郎腿这种事在以往他是最不屑的,他觉得那是没有礼貌的行为,而如今,他却翘着腿,手里把玩着绘图铅笔,眼神冷漠。

      我心里紧张,捡螺母的手抖得厉害,丹尼尔说了,这次的测试关系到我们在希奥的生死存亡。我不知道自己是该走还是该留,心里很矛盾,手上加快了组装配件的速度。

      支架和搅拌桶组装完成之后,只需装上搅拌臂就完成了,最后安了电源开关,调整搅拌臂旋转灵敏度的时候,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不自觉的伸手撩了一把,右手腕被搅拌臂刮了条口子,我吃痛收回手的当口,对面“啪嗒”一声,抬眸正瞧见Vries生硬的脸庞,那支掉落的绘图铅笔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他的脚边。

      世盈和丹尼尔率先冲上来替我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随后一众同事也围了过来,递纸巾的递纸巾,抬手的抬手,按伤口的按伤口,还有吵嚷着叫送医院的,场面乱成一团。当我意识到鲜血染红白色针织衫袖口时,心里慌得厉害,目光胡乱扫过四周,以为Vries会过来帮我,从人头攒动的缝隙望出去,他只当什么都没发生,弯腰捡绘图铅笔,微微撩起的针织衫下露出结实的后腰,背脊的凹痕在紧绷的针织衫下露出性感的曲线。

      坐在去医院的车上,世盈帮我按着伤口,想起方才Vries的反应,心底凉了一片,眼下也湿了一片。

      “怎么?很疼吗?”世盈紧张的问。

      我摇摇头,哽咽着答:“没事,小伤口。”

      “还小伤口,你看这血流得,幸好没接电源只是人工调试,否则你这手就废了。”世盈语带责备。

      前面开车的丹尼尔微微侧目,说了句无厘头的话:“Vries以前不这样的。”

      我也知道他以前不这样,一个逛商场都会帮孕妇推门的绅士,看到别人受伤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没有别的原因,因为他讨厌我。

      直到医生包扎结束,手腕的血才彻底止住,回家的路上世盈抱怨了一路,怪我粗心大意,差点割到动脉血管,其实哪里是粗心大意,只是见到Vries有点心绪不宁。

      工伤假三天,我在家里好好反省了一通,之所以在见到Vries之后还那么把持不住,说到底也是心里实在找不到什么寄托,堂姐又再三催促,我终于下了狠心,决定去见见那个堂姐赞不绝口的相亲对象,时间定在一个礼拜之后。

      三天时间,止疼消炎药吃得不少,疼痛虽然减轻了,我却还是遵守医生的叮嘱,尽量少活动手腕,上班穿了件宽松的呢子大衣,图它穿起来方便,不容易碰到伤口。我个人偏好蕾丝花边,这件衣服当初之所以在众多呢子大衣里被我选中,正因为它袖口独特的绣花和蕾丝花边,衬得这件衣服成熟中不失可爱,稳重中又不失娇艳。

      电梯稳稳的向上走,整个电梯里只有我一个人,估计是我来得太早,抬手看了一眼表,七点二十三分,之所以起得早,主要是之前翻译的资料出了点问题,需要我亲自处理。早先世盈帮我做了部分工作,到底她也只有一双手,无法事事都面面俱到,当初我说不休假,她又不依,非说我这是伤了手腕,打字最费手,伤口容易崩。

      电梯门开了,我以为翻译部到了,抬腿要走,发现楼层不对,迎面进来个人,深蓝色衬衫,笔直的黑西裤,脸上略微续起胡茬儿,看起来既慵懒,又多了几分阳刚之气。心里竟有小鹿乱撞,往边上让了两步,他也什么话都没说,象征性点了个头,按了要去的楼层。那修长的手指握着绘图铅笔在纸上簌簌地写写画画的情景还犹在眼前,我曾亲吻它无数遍,如今却无法告诉它的主人,我心跳有多快。

      楼层到了,Vries抬腿就走,我的手臂被什么东西牵扯住,他回头,我俩的视线同时落在绞缠在他衬衣袖扣上的蕾丝花边。

      “解开吧!”我往他身边靠了靠,抬手想解开绞在一起的袖口,却无意间扯到伤口,忍不住轻嘘一声。

      他非常冷静的托住我的手,随后单手解开衬衣纽扣,将衬衣脱了下来,徒留一件白色背心在身上,临走前简洁的丢了句:“找把剪刀剪开,衣服我不要了。”

      他走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方才站在一起时分明还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和身上传来的热度,一转眼就化为一团冷气。

      呢子大衣虽然是我心头爱,但我更不愿让存有余香的衬衣破损,只能私下去洗手间解开绞在一起的丝线。既然他都说不要了,那我留着应该也不算贪心吧。

      虽然测试上出了点意外,但我的组装成品被评了九十分,因为评测结果,我和另一位翻译被派往二楼样品区当助手,而我的新上司就是Vries。

      原以为他会寻衅报复,没想到他却表现得非常冷静,丝毫没有要为难我的意思,也难怪他需要帮手,图纸一沓一沓的,新样品研究期间需要反复修改图纸,一旦修改图纸,配件型号自然也会变更,一个成品完成需要很长时间。

      一直以为Vries都是在家里工作,和他共事一段时间才发现,他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工作起来忘乎所以,到了饭点会叫外卖,反复修改图纸的时候眉头会锁成一团。不知道为什么,时隔三年,我还记得他身上的温度,还记得他厚实的手掌有多软,每次看到他结实的胸膛,修长的大腿,总让人浮想联翩,以往的柔情蜜意仿佛还是昨天的事,一转身,却发现自己又在做白日梦。都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我这还没到如狼似虎的年纪,怎么就这样把持不住,也许真的是执念太深,得找个地方分一下心思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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