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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九章 暗红色的中场(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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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526年1月,舒达菲帝国与同盟进行了战俘交换。这次战俘交换的双方为同盟方俘虏的帝国军人三十二万四千六十七人和帝国方俘虏的同盟军人四十七万一千三十四一人,是舒达菲帝国建国之后的第四次大规模的战俘交换。
在帝国首相辛克莱伯爵以“既可节省帝国的开支,也可以向那些叛军昭示陛下的仁慈”为由进言之后,皇帝很快就同意了这一举措。
“这件事就交给奥尔斯伯爵和凯因伯爵负责,务必不负朕望!”
当皇帝的声音落下的时候,辛克莱看着应声而出的两人,眼中闪过怀疑的粒子。
“卿认为奥尔斯家和凯因的联系太过亲密了吗?”皇帝面无表情的看着要求私下觐见的臣下。
“虽然战俘交换是臣的提议,但是,这件事最好是交给更加可靠的人——”
“凯因伯爵原本就是卿的部下,卿会认为她不够忠心吗?”莱斯一世冷笑着,“还是你认为她因为不再只对辛克莱家忠诚所以现在觉得她不够可靠呢?”
“陛下!”
“退下吧!”
看着狼狈退出的首相,皇帝的眼中闪过冷酷之色。
帝国与同盟第一次大规模的战俘交换是在佛兰一世时期,交换的人数不过二十几万。但是,在这之后,却出现了返回的帝国军人行刺皇帝未遂的谋反事件,有人认为是提议此事的军务尚书也是皇帝的妻弟吉卡公爵的策划,也有人认为是同盟的阴谋。不过,最后,死里逃生的佛兰一世下令赐死吉卡全族包括当时的伊丽莎白皇后和皇太子鲁道夫,所有从同盟归来的帝国士兵被连同家人流放到边境,三十年后,当佛兰二世即位后发布大赦令的时候,从边境活着归来的人们总数,却还不到流放人数的十分之一。
之后的二次战俘交换,由于帝国的小心谨慎,除了一些小小的骚动而并未造成任何大的风波。
而这一次,辛克莱到底有什么样的打算呢?莱斯一世不得不仔细考虑,同时他也有借着奥尔斯和凯因的势力打击辛克莱的目的。在皇帝看来,最好是奥尔斯,凯因,辛克莱在朝中三分天下,彼此争夺,这样王权才可以更加巩固。为此应该先将最大的辛克莱削弱——
但是,皇帝却完全不知道正是奥尔斯伯爵买通了辛克莱家的幕僚为其主君献上交换战俘的进言。
“辛克莱那个老家伙,不过是条只懂得帝国大计的蠢狗!”从宫中的耳目中得到辛克莱进言失败的消息,奥尔斯伯爵在自己华丽的房间里对自己的心腹嘲笑着。
“但是,凯因伯爵也是大人不得不防的对象。”司法尚书克尔.冯.斯洛凯德翘着山羊胡说。
“不过是个搭上皇帝的□□而已。”奥尔斯的脸上带着交织着淫亵和轻蔑的表情。他从来不曾把罗伊尔放在眼里,一方面是因为他本身拥有数量足以与帝国军队抗衡的私人舰队,另一方面是罗伊尔这个“辛克莱家的情妇”从来不曾对他假以辞色。
“不足为虑!”打断了心腹的建言,奥尔斯挥手命令侍从送上红酒和美食。
贵族的豪宴开始了。
但是,当奥尔斯的家主肥胖的身体压在美貌的侍女身上的时候,他为酒精所麻醉的头脑中却掠过一个黑发黑眸的女子影像。
“等我成为帝国首相——”从肥厚的嘴唇中,侍女勉强的听出了这几个含糊的词语,之后,她充满恐惧与悲哀的生命中,只剩下了一个受到酒精支配的人疯狂摧残的痕迹。
与此同时,或许是奥尔斯伯爵怨念过于强烈的缘故,正在元帅府举行会议的罗伊尔感到一阵的恶寒。
奇怪!不是克莱亚出了什么事吧?
把不安的感觉压下去,罗伊尔把与同盟交涉的事交给约翰.亚尔斯和安妮.依格伦处理。
“那个奥尔斯伯爵只会坐享其成。”
“只要不碍事就好。不过,奥尔斯家的人还真是讨人厌哪!安妮。”罗伊尔别有深意的看着抱怨着的金发女子。
周围的提督都哈哈的大笑起来。只有亚尔斯的脸涨的和身边的女子脸色一样。
在罗伊尔离开奥丁前往亚维尔克行星之后不久,安妮在一次向军务省递送公文的时候遇到了新任军务次官伯伦特.冯.奥尔斯少将。和父亲一样自命风流的小奥尔斯从此对第七舰队参谋长展开了“比苍蝇还低下的密集攻击”,最后屡次遭拒的小奥尔斯恼羞成怒,下定决心对安妮进行报复。不过,却戏剧性的成了第七舰队提督英雄救美的道具。
“那种奥尔斯家的护卫水准实在是和他们的私兵水准很相似哪!”
“如果奥尔斯家打算来碍事,一定是在交换的战俘中有美女的缘故吧!”
罗伊尔身边的提督尽情的嘲弄着帝国现今排名第二的名门。
事实上,包括亚尔斯和安妮在内,罗伊尔手下的将领都是为推翻帝国一统星海而聚集在罗伊尔麾下的年轻有正义感的军官。
奥希尔.冯.菲列格尔,这个黑发绿眸的年轻贵族,和约翰.亚尔斯一样,都给人一副温和有礼的好青年的印象。但是,和亚尔斯出于内心的温和不同,菲列格尔的温和只是覆盖在其表面的保护色,一旦触到他的内心,就会发现他的个性和他的用兵方式一样激烈灵活,不拘成法,难于应付,也有人因为他墨黑色的头发而给他起了“黑狼”的外号。
阿斯兰.冯.艾尔拉赫,是拥有亚麻色头发和浅蓝色双眸的清秀男子。从他的面貌上来看,不象是统率大军的提督,反而更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一样。但和他羞涩到近于沉默的性格不同,他最擅长的用兵方式却是突击。在波列多星域会战中,他的攻击能力受到极高评价。
伯恩哈特.艾伦博克,是一个和艾尔拉赫气质截然相反的彪形大汉,不过他最擅长的却是防守和舰队的整合。关于他的个性,菲列格尔和雅斯贝尔斯曾经有过这样的对话。
“每次见到艾伦博克那个人都不愉快。”
“为什么,菲列格尔?”
“因为他会让我想起我的一个姑姑。”
“哪一个?”
“每个月初拿着老式的计算器一笔一笔检查家用的那个——”
除了他们以外,在凯因元帅府里,还有维克多.霍布,卡尔.布罗,巴尔.冯.米达麦亚等等拥有活力的将领,和雅斯贝尔斯兄妹等这样有抱负的文官。这些人,就是罗伊尔即将开展的霸业最坚固的基石。
现在,对罗伊尔而言,唯一需要的就是一个伸展双翼尽情飞翔的机会了。而这个机会,也这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步的向罗伊尔一方靠近。
帝国的风暴已经接近成形,同盟的风暴虽在酝酿之中,却也已经越来越清晰。
“是成王还是败寇呢?”仿佛感受到银河中愈来愈近的风声,罗伊尔轻声的笑了起来,黑发女子的身体里,蕴藏着的霸气因为即将面临的挑战而在胸口鼓动着。
无论局势如何,罗伊尔都要漂亮的翻过这个阻碍,而且,还要牢牢的抓住对自己而言绝不可失去的人——克莱亚。
“我绝不作罗严克拉姆!”看着面前闪烁的星图,黑发的帝国元帅暗暗的许下了诺言。
“舒达菲要塞,12月27日,歼敌舰127艘,特此批准以下人员
——”
在屏幕的中间一行,一个名字对罗伊尔而言十分显眼。
“克莱亚.冯.亚尔佛莱茵准将,升为少将。”
对克莱亚来说,在那个老人的手下应该是愉快的事情吧?
辛克莱家即将失势。以罗伊尔现在的地位而言,如果想要把一个少将调到自己身边,并不是困难的事。
不过,对罗伊尔本人而言,还有其他的顾虑。
如果把克莱亚放在身边的话,一定会被她看到自己追求权力的摸样。克莱亚一定会对自己的手段提出质疑。政治上肮脏的一面,虽然是必要的,但罗伊尔并不希望克莱亚看到。每次见到克莱亚的时候,罗伊尔一定会把自己充满权术与野心的一部分藏起来,即使,自己连为什么要这么做的理由都不清楚。
“真是伤脑筋,为什么她和那个顽固的老人会合得来呢?”
黑发女子叹息了一下,然后按下了桌上与管家通讯用的黑色按钮。
“埃克斯也升为少尉了嘛,恭喜!”
帝国第46位凭借军功成为少将的女性毫无顾忌的痛饮着啤酒。
“果然还是奥丁的黑啤酒最好喝哪!你真是太好了,亚尔斯!”
在与同盟的谈判桌上被对方称为“帝国军的典范”的青年却挫败的按着额头。
从同盟返回的时候,按照罗伊尔的计划在舒达菲要塞停留了几天,但是,原本平静的气氛却因为一些突发事件而完全改变了。
虽然也有军务省传来的升职命令的因素在内,但罗伊尔从奥丁邮寄过来的礼物可以说是这场狂欢的罪魁祸首。
这个令整个第十二舰队欣喜若狂的礼物,并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而是一舱一直保持在冰镇状态的奥丁黑啤酒。
把酒交给克莱亚,简直就是把火种交给纵火者吗!为什么罗伊尔大人会做出这样令人惊异的行为呢?
然而亚尔斯并未对此烦恼多久,在第十二舰队素称豪饮的参谋长半强迫的劝酒之下,平素滴酒不沾的军校优等生很快的败在了酒精的手里。
安妮一定会生气——这是亚尔斯清醒的最后一瞬在头脑中闪过的警报。
“已经过了12点哪!小安妮!”
“知道是什么时间还抱着酒瓶不放?!”
安妮一边没好气的答话,一边扶住摇摇晃晃走过来的女子。
“亚尔斯好像醉了,不要紧吗?”
“克莱亚!”被触到痛处,安妮怒气冲冲的瞪向克莱亚。“还不是——”
“今天是我的生日哦。”
红发女子微笑着对着观察窗外满天星斗的天空伸出手。
“是,是吗?”所以罗伊尔大人才会特地送出这样的礼物吗?
面对金发女子恍然领悟的脸,湛蓝的瞳孔中闪着名为了然的微粒。
“安妮即使是不赞同也不会对罗伊尔说吧!是因为罗伊尔是安妮和亚尔斯的主君吗?”
“克莱亚!在帝国服从是军人的天职啊!而且——”
“只有为凯因伯爵接纳的人才才是真正的人才!”看着安妮略带惊慌的表情,克莱亚轻松的笑了起来,“这样的话连在乡下的我都听得烦了呢!”
原来并不是反对啊。“那么,克莱亚你——”
“我不是罗伊尔的部下。而且,也无法成为她的部下吧!”
和那个时候一样。藏在亲切的面具下的克莱亚.冯.亚尔佛莱茵又一次呈现在安妮的面前。那个在沉睡中痛哭的克莱亚。不自觉的,金发女子的表情稍稍柔和起来。
“罗伊尔大人也说过同样的话。”
“咦?”
“亚尔佛莱茵不是我的部下。——罗伊尔大人说过这样的话。”
“安——”
“我不知道你和罗伊尔大人过去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兴趣知道。但是,我知道,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事,无论如何,罗伊尔大人都会原谅克莱亚的。这是我,安妮.依格伦,以罗伊尔大人,我的主君的名义,对你做出的保证。”
罗伊尔,如果这是——如果你在的话,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吗?还是,这不过是我酒醉后的幻觉呢?但是,罗伊尔,谢谢你的礼物。还有,谢谢你把我的朋友送到我身边——
由于帝国历526年1月大规模的战俘交换而为帝国国内带来的表面的祥和气氛,在2月17日就因为一个惊人的突变嘎然而止——皇帝遇刺。
当日上午,当皇帝为了慰问那些归来的战俘而在奥丁广场进行演讲时,突然有人从整齐的队列后面冲出来意图不轨。当然这个胆大包天的逆徒立刻被早有准备的侍卫一举擒获。在挣扎的时候,那个人服下了预先准备好的毒药,并在几秒钟内断了气。但是,能干的宪兵队很快就查清了死者的身份——马尔库斯.冯.安纳萨哥拉斯上校,曾经是第十二舰队第四分舰队的副指挥官,在三年前被俘,而他的另一个身份是现任首相的外甥兼安瑟伦大公奥斯卡殿下的妻弟——
整个宫廷因此而引起了喧然大波。2月18日,奥斯卡大公在自己府邸为宪兵围困并三次求见皇帝未果的情况下,服毒自尽。莱斯一世立刻宣布把他废为庶人,并流放了他的亲族,但是不知出于何种心理,皇帝并未为难他6岁的侄子,反而把他接入了宫中。与此同时,皇帝掀起的又一波腥风血雨向贵族们席卷而来。虽然还不曾降罪养病在家的首相,但是其他与安纳萨哥拉斯有关联的贵族却全部成了宪兵队的客人。
“如果那么遥远的星系也有叛党的话,那么他们一定是用一种我们还没发现的通讯方式来交流谋反计划的吧!”
“也有可能他们都有不为人知的超能力哪!”
元帅府里的提督在主君面前对皇帝的做法大肆嘲笑。
“贵族的自尊,已经抬到大气层的顶端了,说不定下一步,贵族老爷就可以用自己高高在上的自尊飞到宇宙中去哪!”对于在平民之间暗地流传的玩笑,罗伊尔也有所耳闻。不过是社会的寄生虫而已!抱着这样的想法,对于贵族们的惨状,罗伊尔抱着漠不关心的态度。在她看来,这不过是贵族对他们向平民的所作所为做出的微小的补偿而已。
但是,这种冷眼旁观的态度,在2月22日,她接到一份来自宪兵队的报告后,就完全改变了。
“好久不见,罗伊尔。”
“克拉德!你怎么——”看着面前的男子,黑发的帝国元帅第一次体会到震惊的感觉。
“怎么会是自由银河的逆贼吗?哈哈,这只是我的人生中一个小小的选择而已。”
“克拉德,我可以——”稍稍犹豫了一下,罗伊尔重新开口,“如果写悔过书的话,不,仅仅签名就可以,我可以替你向皇帝求情,改为流放,所以——”
“真是人生的失败,相处了这么久,美丽的元帅小姐还是不晓得我的为人吗?”
“但是克拉德,克莱亚她——”
男子悠闲的表情转为认真。“罗伊尔,克莱亚已经有她自己的人生了。而且,不是还有你在她身边吗?”
“那个因为母亲去世而偷偷哭泣的小女孩已经长大成人了,我这个导师也可以退休了哪!”
“不过,克莱亚并不是民主份子,也不是具有民主倾向的危险分子。罗伊尔,请你记住这一点。”
“我明白了。”女子坚定的点点头,“但是,作为交换,请不要告诉克莱亚我来过这里。”
还是那么别扭的两人吗?不过算了,这已经不在我的担心范围内了。
“成交。”在女子转身的瞬间,克拉德微笑了起来,“罗伊尔,克莱亚——就拜托你了。”
女子挺直的背影颤抖了一下,然后恢复了常态。
罗伊尔,这次的任务很困难哪,克莱亚那个家伙——就拜托你了。
罗伊尔,这个家伙是女人讨厌的类型,克莱亚说不定会惹点小麻烦,——就拜托你了。
罗伊尔!克莱亚她,不用说你也明白,带上钱包来付帐吧——拜托你了!
这是最后一次委托吗,克拉德?但是,Streshold早就解散了哪!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
罗伊尔,克莱亚就拜托你了。那个人的人生,即使没有我的参与,你也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守护吧?请你让她自由的飞翔,而且,作为交换的附加,我还打算送你一份大礼哪——
把自己的责任推给别人,是不是太不负责任呢?我实在是一个不称职的舅舅啊!姐姐——
“这是这个季节最常见的景象。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辛克莱家了。”注视着花园内宪兵,书房的主人悠然的开口。“罗伊尔你也很久没和我下棋了。”
罗伊尔注视着坐在棋盘后的老者,稍微讶异的挑了挑眉毛。
“很久以前我有一个朋友,下棋的风格和你很相似。”辛克莱嘲讽似的看着面前的女子。“结果在不到30岁的时候就被人密告以谋反的罪名处死了。而出卖朋友的我却因为大义灭亲而被升为宪兵总监了哪!”
“如果您还是宪兵总监的话,我大概也会得到同样的下场吧!”
“即使不是你也会有其他人出现的,一个帝国到了这种地步已经足够了。我曾经认为皇帝的决断力可以成为帝国的良药,但是没想到那个人竟然只是一个大傻瓜而已。”
这大概是辛克莱一生中对王室最大限度的批评吧?罗伊尔默然的听着老者对皇帝的不敬之词。
“但是罗伊尔,你认为同盟如何呢?”
“那个充满腐败政客的地方吗?”
“果然你也认为银河也不可能在这种人手中统一吧。”
辛克莱恶意的笑了起来,从嘴唇中流淌出一句“我还不是太失败——”
“你大概会完成这件事吧。但是,一旦背负起人命,你的人生就不得不为此作出补偿。不要象我一样做出蠢事。就以辛克莱家的所有一切,作为你通往银河最高处的踏板吧。罗伊尔.冯.凯因。”
注视着离开的女子的背影,辛克莱伸手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想让那个人成为属于你的帝国之剑吗?恐怕您拿不稳剑柄哪!我尊贵的陛下!
发出低低的嘲讽的笑声,辛克莱端起了酒杯。
但是,在药力发作的短短的几秒钟内,头脑中却出现一个青年的身影。
希尔巴克,没想到我会和你以同样的罪名死去啊。
这是原帝国首相利夏尔.冯.辛克莱伯爵在这个人世上的最后一个念头。
“去见过辛克莱伯爵了吗?”
“是的,陛下。”
“朕听说过,辛克莱是你的恩人。但是,帝国唯一的施予者是朕,凯因伯爵。”
“承蒙陛下不弃,微臣愿为陛下尽竭绵薄之力。”
发生于帝国历526年2月17日的奥丁行刺事件,在官方的记录中,很快的以辛克莱家族的覆没作为谢幕。但是事实上,逮捕叛乱分子的行动直到3月皇帝移驾费沙才在奥丁稍微告一段落。
而直到那个时候,罗伊尔才卸下兼任的帝都防卫司令官一职,在接近一个月的在宫内的宿卫之后,获准重新回到元帅府。
“上流社会的肮脏手段吗?”刚刚踏入书房,就得到了毫不留情的喝问。
“克莱亚,你已经——什么时候回奥丁的?”
“为什么你还可以用这种态度毫不在乎的说这种事!”
“这种事——”
“因为想要除掉辛克莱家,所以拿克拉德做引线吗?为什么你可以做出这样的事!”红发女子的身体,由于愤怒和恐惧而颤抖着。
“克莱亚认为我是那样的人吗!”黑色的双眸中也带出了少见的怒气。
“罗伊尔一直是一个现实的人不是吗!所以,所以——”克莱亚咬紧了嘴唇,“所以你就像杀掉奥斯德斯.冯.亚尔佛莱茵一样牺牲了克拉德不是吗!”
“克莱亚!!”黑发女子的表情僵硬了一刻,然后苦笑了起来,“那么,现在怎么样?打算替你的父亲和同伴报仇吗——”
“罗伊尔——”
“如果不动手的话,日后一定会后悔的,所以——”
不是罗伊尔。并不是平时的罗伊尔。漠然的,毫不辩解的,仿佛厌倦了一切,仅仅是等待结束的人,不是我认识的罗伊尔。我知道的罗伊尔,是无论我说什么都可以毫不在意的面对,化解的罗伊尔,是对自己的生命和利益永远看的比他人重要,一旦有危险就会立刻警觉起来的罗伊尔。但是——
“难道你己经忘记了如何开枪吗?克莱亚?首先应该这样——”
不是罗伊尔。随随便便的把枪交给自己,随随便便的把要害显示给自己,这么淡然的语气,仿佛己经对自己的生命自暴自弃一样的,不是罗伊尔。一种混合着哀伤和恐惧的感觉从克莱亚的胸口汹涌而出。
“不是这样的,罗伊尔,我——”
“还没准备好吗,克莱亚——”
“不是的,不要这么危险的拿枪——罗伊尔!”
我已经厌倦了,克莱亚。这么沉重的,背负着你亲友的生命——虽然并不是出于我的本意,但是,是不是有一天,我也会这样,并非出自本意的背负起你的生命呢?克莱亚,如果这就是权力的代价,那么我宁愿舍弃这一切;但是如果没有这一切,我又用什么来开创你可以自由飞翔的天空呢?
上次也是如此的接近——那双清澈的黑色眼眸,毫不掩饰的露出了哀伤。那是曾经见过的,带着一丝温柔意味的哀伤。罗伊尔一直是一个温柔的人,一直都是——
所以,不是这样的,罗伊尔。
我只是担心,罗伊尔。——罗伊尔,请不要成为那种人,那种可以把他人的生命毫无意义的挥霍的人。
请不要让我站在你的另一边。
因为,罗伊尔——
“罗伊尔——”克莱亚对着自己身下的黑发女子低喃着。“我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失去的东西了。”
除了你,罗伊尔。
所以,请不要——不要这么随便的怀疑你的生命。
因为,我很安心,罗伊尔。无论心中如何的疑心,只要见到你就可以平息;无论如何彷徨,只要接触到你的身体,只要拥有你的温度就可以很安心。
“克莱亚——”
罗伊尔因为突如其来的吻而睁大了眼睛,随后又因为对方嘴唇的转移阵地而从口中流淌出仿佛呻吟一般的叹息。
“罗伊尔——”红发女子的动作突然停顿了。在敞开的元帅军服接近胸口的位置,一个丑陋的疤痕狰狞的跳入克莱亚的视线。
我——伤害过罗伊尔呢。
早就没事了啊,克莱亚。
突然,克莱亚抬起了头,红发女子的眼中,闪烁着惊讶和怀疑的微粒。
“罗伊尔,你的心脏——究竟在左边还是右边?”
察觉到身下的人体突然的僵硬,克莱亚一边抬起身体一边以不在意的语气说着“算了”。
但是,心里为什么感到这样的寒冷呢?
“不要离开——请不要离开,克莱亚。”在长达半分钟的沉默之后,黑发的帝国元帅伸手把克莱亚的手拉到自己的胸口。在那饱满的触感下面,可以清晰的感觉的心脏有力的跳动着。
“我的心脏——在这里哟。”
好温暖。仿佛长久漂泊的航船终于看到指示的灯火,克莱亚紧紧的抱住令自己身心重新温暖起来的人。
我绝对不会放手。违背誓言也好,至少现在,我不想放开这个名为罗伊尔的人,妈妈。
最近帝国的形势,令人不安。而自己身边的女子,会把它引向何方呢?带着这样的想法,受到酒精和睡魔的双重侵袭,克莱亚.冯.亚尔佛莱茵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好温暖——好像以前也有过这样温暖的时候——太好了——
罗伊尔是一个现实的人哪。
就像杀掉奥斯德斯.冯.亚尔佛莱茵一样牺牲了克拉德吗!
不是的,克莱亚!
不,是现实,克莱亚。
但是,我一定会保护克莱亚,所以请不要离开。
如果不曾信任,就无所谓背叛。但是,这个人,这个从来不曾信任自己,从来不曾这样亲密的躺在自己身边的人,会背叛自己吗?
被称为对于自己的每一步都精心策划的野心家轻轻的叹息着。
不要离开这里——不要离开我身边,克莱亚。
民主者的朋友——同情民主的注意对象——民主思想的危险分子。
此时在自己的拥抱中安心的熟睡的人,会走上这样的道路吗?
克莱亚,我从来没有想过,如果让你选择的话,你会选择什么样的天空呢?
是不是果然同盟那种松散的气氛更加适合你呢?
但是请不要离开,克莱亚。
我并不想把你绑在自己的身边。所以,请你自己选择。
只是奥丁大神啊,请你一定让那个人选择和我相同的道路。这是我,罗伊尔.冯.凯因,第一次希望你能帮助我实现的愿望。
不要离开。——为什么现在我们拥有从来没有过的亲密,但是我却如此的不安呢,克莱亚?
不过,凝望着身边女子睡脸的帝国元帅,却吐出和心中所想完全不搭调的话:“呜,糟糕,手臂麻掉了,克莱亚——”
“舒达菲帝国历526年4月的费沙离宫行刺事件,究竟是何人主使,现在已经无法推断了,但是,从结果看,在这其中得到最大利益的人,毫无疑问的是罗伊尔.冯.凯因。”
帝国历526年4月7日,帝国皇帝莱斯一世在费沙离宫再次被刺,由于枪伤加上失血的影响,皇帝持续昏迷着。而这时的贵族,因为拥立临时摄政的不同而分成了两派。以奥尔斯家族和罗伊尔为首的皇弟派拥立的是皇帝的弟弟鲁道夫大公,而以霍尔维格伯爵为首的大部分贵族拥立的则是皇帝的侄子,已故奥斯卡大公的儿子小鲁道夫殿下,同时自由银河也打着争取民主的旗号投到了小鲁道夫的旗下。
4月12日,舒达菲帝国史上最大规模的内战爆发了。令人惊奇的是,双方的阵容都是开明派和顽固派的组合;几乎是同时,同盟史最有名的“三月政变”之后,在激进派军队的带领下,同盟也陷于内乱的沼泽中,不过,同盟的智将里尔.瑞斯却因为一场调查会正在海尼森的军事法庭上不得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