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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番外二 ...

  •   1.《新画室》

      婚礼定在七月,黄道吉日,是李琴和唐稳言挑的。
      所有人都挺满意,只有诗咏在担心自己的预产期。李琴笑着说,那不正好,好事成双,是天赐的福气。
      甘棠参加了王磊的欢送宴,顺带着把结婚的消息告诉了她的这个良师益友。王磊大方地送上祝福,说婚礼那天一定到场。
      从欢送现场出来时,唐颂已经在等她。
      她坐上车,很快就回到了公寓,但这次却没直接上楼,唐颂带着她去了小区门口的商铺,如果没记错的话,两个人面前的这家原来是间水果店。
      甘棠看着唐颂掏出钥匙开门,走进去时,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这是……”
      “新画室。”
      “你什么时候租的?”
      “去年。”他轻描淡写地说,“还满意吗?”
      “什么都没有。”甘棠嘟囔,“还只是一间空屋子,水果店老板呢?他不打算开了吗,还是说你又用高租金把人逼退了?”
      “没有。他回老家了。”
      甘棠环顾四周,眼里不乏惊喜,却装作很淡定的样子:“我们是不是该考虑把东西搬过来。”
      “随你。”
      “你这是什么态度。”
      唐颂觉得冤枉,之前的画室就是按照她和诗咏的想法来的,这次自然也要参考她的意见。
      甘棠再看了几眼,想到什么:“这里的窗子好像不够大。”
      “行,我请人重新装。”
      “外面虽然有树,但不够粗壮,而且是松柏,四季常青。”
      “是有点遗憾。”
      “不过还好,有绿地,视野不错。”
      “嗯。”
      “……其他的,我暂时还没想到。”
      “慢慢来。”
      ……
      装修完毕的那天,画室里来了很多人。认识的不认识的,甘棠都一一打招呼。
      “你别说,小棠还真有几分女主人的派头。”诗咏对嘉侑说。
      “嗯。”后者只顾欣赏他的杰作。
      画室有了它的名字,还特地做了灯牌。设计者是嘉侑——四个英文字母组成“TANG”,右上角再加一个“+”,用嘉侑自己的话来说,这就是天才的设计。
      诗咏习惯性地翻了个白眼。

      2.《生子记》

      七月的婚礼如期举行,倒是应了李琴的那句话——真正是双喜临门。
      唐颂和甘棠的酒宴还没结束,诗咏的孩子就迫不及待地要出来。
      晚上九点,手术室外面站了乌泱泱的一大群人,李琴和唐稳言两对夫妇,加上嘉侑和张父张母,还有并排靠在墙边的唐颂和甘棠。
      甘棠脸上的妆还没来得及卸,焦急地握着唐颂的手。谁也没想到诗咏会难产。
      嘉侑紧张得来回踱步,没人出声劝阻。
      甘棠忽然想,如果以后自己也要经历这样的时刻,在手术室外面的唐颂会不会也担忧得近乎反常,隔着一扇门,离亲爱的人不过几步,却不能分担她的痛苦,似乎是一件不近人情的事。
      唐颂像是看穿她的心思,搂过她的肩,力道又紧了紧。
      没过多久,甘棠的父母也赶来了。一大群人站在手术室门口,被护士提醒了许多次,但见他们始终保持安静,也没妨碍进出,便也不好意思说重话。

      深夜时分,躺在病床上的诗咏终于醒来,被这大阵仗吓了一跳:“你们都怎么都过来了?”
      李琴和嘉侑的母亲最先过去,心疼地抚着她被汗打湿的头发。
      诗咏声音虚弱,但脸上是笑着的:“嘉侑呢?”
      站在一旁的嘉侑被父亲一推,赶忙过去,看着疲倦的妻子,情不自禁地眼眶微热。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脸上满是爱怜:“好点没有?”
      “痛,痛死我了。”
      嘉侑一下心慌:“哪里痛?”又忙转头叫护士。
      “傻子。”诗咏嗔道,眼底的笑意却越来越明显。
      嘉侑反应过来,知道她是调皮惯了,此时心念微动,低头去亲她。一下一下,从额头亲到嘴角,怎么也亲不够。
      “这俩孩子,真是……”
      旁边的人看着,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

      3.《杂记》

      一个画家有一幅成名作并不是件稀奇的事,但唐颂显然很幸运。
      之前凭借那幅雪景入选国际双年展,唐颂已经在业界声名大涨,而之后的那幅银杏,一度引起国内外知名艺术评论家对于虚实手法运用效果的探讨。画面里,阳光和银杏叶形成绝妙的光影,但因为枝干轮廓并不具象,细节处理却颇费心思,乍一看远中有近虚中有实,再再细细揣摩却觉画幅里远显然不止这一方天地。比起银杏原本的自然的黄,唐颂的用色偏柔,但更细腻绵稠,让人心暖又惆怅,仿佛这一堆色块有了灵性与情感,如一张美人的脸,又像一团惆怅而欢喜,却又无法言说的心事。
      借用某位知名评论家的话来说:“画好一幅画并不难,难的是知道自己画的是什么,创作者有了明晰的思路,再加上成熟的表现手法,即使算不上杰作,也一定是一幅佳作。”
      甘棠看得云里雾里,转过头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那幅银杏看了许久也看不出名堂,她不知道这画好在哪里,值得多家媒体报导刊载,暗叹实在没有艺术天赋,于是离开书房,准备晚餐。
      她唯一知道的是,因为这幅画,唐颂愈发忙了。
      他出差半个月,今晚七点回来,说了不用她去接。
      还不到七点,门铃就响了,诗咏抱着女儿进来,嘉侑则跟在后面,十足的奶爸模样。
      “我哥呢,还没回来?”
      “快了。”
      话音刚落,门又被重新打开。唐颂一脸的风尘仆仆,看见妹妹一家,露出笑意。
      诗咏女儿小名果果,见到舅舅每每很兴奋,这次也不例外,睁大了眼睛盯着唐颂看。
      唐颂宠溺地要去摸她的脸,被诗咏一瞪,脱了外套要抱孩子,又被诗咏嫌弃地格开:“脏不脏。”
      他暗自摇头,进了厨房,看见甘棠手脚利索地忙活着。
      他从背后抱住她,有点疲惫地靠在她的肩膀上。又轻轻地吻了吻她。
      “脏不脏。”她也说。
      他失笑,力道不减反增。在她面前,他可以赖皮,任性,抱着不撒手。
      甘棠转身,吻上他的侧脸:“你是不是忘了,今天可是你生日。”
      唐颂动作一顿,对上她略带调侃又满是喜悦的眼神。
      “生日快乐。”她轻声说,“今年我得比诗咏快一步。 ”

      从嘉苑小区搬出来,买了这一套房,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把生活和工作分开,有所不同的是,某些东西却滋长在了他的生命里,无法剥离。
      诗咏喂完奶,把孩子哄睡了,才回到客厅:“我觉得简直生孩子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另外的三个人都一声不吭地盯着她看。
      “小棠,你千万别生孩子。”她又说。
      这回,两个男人一声不吭地盯着她看。
      诗咏只好悻悻地闭了嘴。
      甘棠失笑,她口是心非的毛病还是没改,抱着孩子时,她眼里的温柔分明胜过一江春水。

      没过多久,四个人都喝得微醺,唐颂先去洗澡,嘉侑则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剩下两个女人,红着脸蛋追忆往昔。
      “小棠,我要是知道你喜欢我哥这么多年,当初应该一见面就喊你嫂子。”
      “少来。”她现在不也小棠小棠地叫。
      诗咏靠在她的肩头,想起之前她问过自己,喜欢她和他哥在一起吗?
      答案是相当肯定的。
      说实在话,她并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能配得上她最敬重的哥哥,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甘棠会以怎样的方式跟着别人走,而逐步淡化她们之间的友谊。
      但生活从来眷顾善良的人,没想到她最爱的他们,是彼此的归宿,一切都恰到好处。
      而现在,她很感激,感激他们用这样的结局,永远陪着她,一辈子都不会分开。
      诗咏抛开这些感慨,笑得欢快:“小棠,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哥的啊?”
      “忘了。”
      “让我猜猜。”她思忖许久,“是一见钟情?”
      甘棠去捏她的脸,被她躲开:“开玩笑开玩笑。”
      那时候唐颂身边有人,甘棠的情窦未开,都没想过之后的交集。
      但诗咏接下来的话却很自信:“那你想不想知道我哥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
      “想啊,你说说看。”
      “你先说。”
      “……”
      其实在某次诚实地交谈过程中,唐颂已经承认,对她动心是在那个下着雪的早晨。
      但这回,诗咏悄悄地伏在她耳边说:“你还记得那时候你要租房子吗?”
      后面的话让甘棠愣了半天。
      而当唐颂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妹妹一脸做了坏事得逞的嚣张样,而自家老婆却是欲语还休含羞带怯地看着自己。
      他习惯性地皱了皱眉头。

      4.《初春》

      来年初春。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清晨的空气沁凉舒爽。甘棠伸了伸懒腰,对着宽阔的江面做了个深呼吸,回头看见唐颂站在不远处的树下,双手插兜,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兴致,计划着要看一场日出。因为怕早上起得晚,所以昨天晚上就来江边露营。
      “有这么困吗?”
      “困。”他实话实说。
      她微仰着头,站了半分钟,再走过来挽住他的手臂:“那回去吧,补会儿觉。”
      “算了。”
      “那……站着等?”
      “嗯”他换了个姿势,单手把她搂在怀里。
      “干嘛?”
      “没事,就想抱着你。”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幼稚。”甘棠轻笑。

      初春的早晨。四野无人,耳边只有江水流动的响声。
      “唐颂。”她在他怀里,抬头看他。
      “嗯?”
      “你当初为什么要帮我租房子啊?”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就忽然想问。”
      他竟然真的专心地回忆起来。甘棠看见他那两道眉毛又往中间拱,忍不住抬手去抚平。
      过了一会儿,他用低沉而清晰的语气说:“就是看你一个女孩子挺不容易的。”
      “没别的了?”
      “你帮了诗咏不少忙,我也应该替她还些人情。”
      “还有呢?”
      “当然,你也帮了我很多忙。”
      甘棠笑着看进他的眼里:“你不诚实。”
      “……好吧。”唐颂认栽,“我是看上你了。”
      “骗子。”甘棠笑着嗔道。
      “那你想听什么答案?”
      “再换一个。”
      唐颂失笑,低头在她额前亲了一下。明明知道她只是单纯的没话找话,却还是忍不住逗她。事实上,后来想起,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帮她,不过是看她一个女孩,看上去比诗咏还单薄,却总想着帮别人,不求回报,只纯粹地对对方好。
      这样的女孩,值得被人疼爱。
      于是听说对门的租客因为价格原因提前解约,他便联系了房东租下了1051。递给她钥匙的那一刻,他看见她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觉得增加的百分之三十的租金,值了。
      当然,增加的都是他帮她出。

      蓝色多瑙河的旋律拉回他的思绪,他接听,是画廊的老板催他交画。
      他应了几句便挂断。
      要不是某人拉他到江边,现在的他应该在画室里。
      他的商业画作越来越少,但有些人情必须还。
      “唐颂,你很喜欢这首曲子吗?”甘棠忽然问。
      “很喜欢。”他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我这人不懂音乐,也不懂画,跟艺术沾边的东西我都是门外汉。”甘棠已经习惯和他有什么说什么,“我时常想,我们两个人从来没有共同语言,怎么就……”相爱了呢?
      唐颂哈哈大笑:“我们没有共同语言吗?”
      “有吗?”甘棠反问,转即又笑了。
      怎么会没有,一日三餐,喜怒哀乐,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在相互联系和融合。
      他们是独立的个体,又是彼此的另一半,因为爱情走到婚姻,他们像江边的树,并排而立,风雨同行。

      江面上露出熹微的光芒,唐颂搂着怀里的人。
      他还记得几年前,诗咏和她陪自己去邻市的小型画展,去的路上,诗咏无意间提起甘棠昨天被同事倒打一耙挨批评的事,语气颇义愤填膺,当事人却一脸温和,说过去了就算了。
      他觉得她很大度,又有种难得的豁达。
      那天的画展,副场馆里的背景音乐是一首很经典的曲子。他一时想不起来名字,结果听旁边的人说是蓝色多瑙河。
      他搜索,然后下载,越听越有味道,就拿它作了来电铃声。
      不仅仅是因为喜欢它的旋律,还喜欢它曲名背后的那首诗。

      “你多愁善感,你年轻、美丽、温顺好心肠,犹如矿中的金子闪闪发光。
      真情就在那儿苏醒,在多瑙河旁,美丽的蓝色的多瑙河旁。
      香甜的鲜花吐芳,抚慰我心中的阴影和创伤。
      不毛的灌木丛中,花儿依然开放,夜莺歌喉啭,在多瑙河旁,美丽的蓝色的多瑙河旁……”

      这旋律让他想到一个人,一个很熟悉却总有点距离的人。

      而如今,他何其幸运。这个人把自己交给他,而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好好疼她。

      春寒料峭,万物初生。太阳越升越高。
      地上,有两个影子紧紧相拥,黏成一体。
      此时此刻,
      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
      他们站着,不说话。
      就十分美好。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看到这里的小天使,虽然没有一块砖头也没有一朵鲜花,但还是有几个小天使陪我到现在,真的感恩。
    祝狗年大吉,诸事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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