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雨的夏天（喻黄）》如鱼饮水

34、只能尴撩

　　和韩文清正面交手不是第一次，但黄少天此时还是有些惊讶的。

　　毕竟即使是叶修，这么多年过去，打法也会有一些为了照顾年龄的改变。但韩文清这个人似乎一直都是这样，正面交锋的时候，即使黄少天都会感到压力。

　　赛前他看霸图和轮回的比赛时，曾觉得韩文清的拳皇似乎没以前那么霸道了。今天一交手，他才发觉大漠孤烟没那么简单。

　　双方都知道比赛已经到了赛点，能否顺利击杀石不转成为团队赛胜负的关键。冲拳、云身、双虎掌、旋风腿……韩文清不遗余力，全力突破黄少天，朝石不转的方向移动。

　　黄少天自然不会让他如愿，手速爆发，技能全开，也拼尽全力地阻止他。

　　这样硬碰硬的正面交锋让全场观众都屏住了呼吸，有些女性霸图粉丝甚至发出了激动的抽泣。大屏幕上，在夜雨声烦接连不断地技能效果下，大漠孤烟却还是一寸一寸地靠近石不转。他走得不快，却一步一个脚印，从未停止。与此同时，石不转也不见慌乱，每一个技能都精准无误。

　　——荣耀联盟唯一的一对十年搭档。

　　所有人都紧紧盯着索克萨尔和石不转的血线，两人的血线都已经极低，到底谁的血线会先清零？而就在这时，两个人居然像心有灵犀一般，同时开始读条。

　　与此同时，大漠孤烟终于冲破夜雨声烦的防线，一记猛虎乱舞的70级大招将宋晓的气功师吹翻在地。无人干扰的石不转完成了吟唱，血量猛然回升了15%，观众这时候发现他方才读的是圣言回复术。这个技能回复血量高，吟唱时间却长，很容易被中途打断。而张新杰却仿佛早知道韩文清会替他控住宋晓，毫不迟疑地吟唱了。

　　战线另一端，索克萨尔的血线再次一跳，倏然清零。观众还来不及唏嘘，只见索克萨尔角色虽死，最后一个吟唱却已完成。霎时间铺天盖地黑雾弥漫，无数黑色触手飞射而出。

　　索克萨尔的最后一个吟唱是死亡之门。方才他已经料到自己的血线会先清零。术士的这个奢侈的70级大招补刀，最终奠定了蓝雨的险胜。

　　比赛结束，双方队员再次握手。张新杰握住喻文州的手时，顿了顿，眼镜片在灯光下晃了晃。他看着喻文州的眼睛说道：“喻队，下一次是蓝雨主场，期待和你再次一较高下。”

　　喻文州望着他微笑起来，“一定全力以赴，不让你失望。”

　　张新杰露出满足的神情，又略微用力握了握他的手，才换到下一个人。

　　“简直是惊心动魄。”关了网络转播，方锐从电脑前站起来，浑身的鸡皮疙瘩还没消下去。

　　叶修笑了笑，“战术大师的巅峰对决嘛，张新杰和喻文州这俩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走一步看二十步的，怕不怕？”

　　“怕，但比你……还是好点。”方锐摩挲着下巴看叶修，“什么时候回来H市的？”

　　“早上刚下的飞机，”叶修点上根烟，又说道，“这一场从战术上喻文州更胜一筹，他之前那一套心理战打得漂亮，利用张新杰的谨慎心理，让他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猜测自己的意图上。但是蓝雨虽然赢了，暴露的问题也很多。”

　　“还是攻坚手的问题。”方锐点了点头。

　　“新人吴宇明还没法完全承担攻坚手的任务，所以这场比赛喻文州只能让黄少天去正面交锋韩文清。如果是别人也就算了，但对手是老韩，黄少天的弱点也就暴露的明显了。”

　　“我觉得黄少表现得已经很好了啊，我之前都没想到他能正面跟韩文清对决。你说他的弱点是什么？”方锐惊讶问。

　　叶修吐出口烟，眯起眼睛，“喻文州。”

　　“什么？”方锐不由反问。

　　“他知道他的背后始终有喻文州，”叶修说道，“这既是他的长处，也是他最大的弱点。”

　　“对了，先别管蓝雨，好好研究下霸图。你千万别跟黄少天似的以为老韩不行了，张新杰他故意的。”叶修拍了拍方锐的肩膀，插着兜推门出去了。

　　周六晚上蓝雨全员狠宰了霸图一顿海鲜，闹得有些晚，第二天一早黄少天睁开眼已经十点了。

　　宾馆房间的空调调得温度恰到好处，喻文州正坐在椅子上看宾馆提供的旅游小册子。见黄少天睡醒了，他笑笑，“洗漱一下，出去吃早饭？”

　　黄少天揉了揉惺忪睡眼，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钻进了卫生间。过了一会儿，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喻文州想着刚才黄少天起床的样子，心里突然像长了草似的，莫名有些坐不住。

　　黄少天洗漱出来，抓了抓蓬松的头发，“去哪儿？”

　　“先去楼下吃早饭，然后去水族馆怎么样？”喻文州来Q市前就曾提议过。

　　“行呀！”黄少天想也没想地披上大衣就跟他出门了。出门的瞬间他才突然想到，他们这样是不是算约会了？

　　联盟赛事正火热，这时候坐公共交通容易被围观。喻文州似乎早想到了这点，昨天就已经提前租了辆车。外面云层很厚，似乎即将落雪，黄少天围着厚围巾，站在大门口等喻文州买票。这种天气本地人来水族馆的不多，两人进去时大厅里只有零散的三两个游客。

　　“今天没有海豚表演，但是有水母展。”喻文州介绍着。

　　虽说是约会，但喻文州的态度和平时两人出门玩也没什么区别，黄少天一边应着，一边悄悄打量他。喻文州不论做什么都会提前计划好，什么事都办的十分稳妥，什么时候都从容不迫。

　　这种约会的时候，他都一点也不激动……黄少天既对喻文州这种一如既往的态度感到安心，但又莫名有一点失落。先告白的是这个人，说要追他的是这个人，提出交往的也是这个人，怎么到头来，这人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反倒是自己满心纠结……

　　大厅中央，矗立着一个通到屋顶的巨大圆柱形水族箱，四下一片昏暗，唯有透明的水母在幽蓝色灯光的映照下，翩然而缓慢地漂浮。黄少天买了饮料回来时，就看到喻文州双手揣在厚实大衣的兜里，伫立在水族箱前静静端详着。

　　眼中分明很喜欢，却既不凑上前，也不伸手去碰。

　　这样孤单的身影，却和黄少天记忆深处的少年重合了。他走上前，把饮料递了过去，“队长？”

　　喻文州回过头，脸上没有一丝残留的落寞之色，反倒很愉快地笑了，“谢谢少天。”

　　两人一边喝东西，一边朝前走。水族馆光线昏暗，黄少天看到角落里一对情侣正在激烈拥吻。男女朋友之间是不是应该这样的啊，不过他跟喻文州是“男男朋友”，不知道是不是也应该这样……

　　要是让他跟喻文州打游戏，那他百分之百得心应手，还能把喻文州虐得管他叫爸爸；但是让他跟喻文州谈恋爱，那他心里可就没谱了……

　　不知道喻文州怎么想的，黄少天悄悄瞥了他一眼。喻文州居然目不斜视，好像没什么想法……

　　我靠啊队长到底喜不喜欢我啊……

　　黄少天纠结了一路，话也比平时多了好几倍。两人在水族馆附近吃了晚饭，溜达到停车场。黄少天坐进副驾驶，喻文州发动车子时，深蓝色的夜空终于飘起了濛濛细雪。

　　“队长你看啊，全明星投票还差一个月就要截止啦，哎我排名第六啊！‘黄少天虽然技术超群，但话非常多，如果他能不说话，一定能排到前三名’……靠靠靠靠靠啊！队长你看这个评论，什么叫我不说话能排到前三啊？我说不说话都很受欢迎的好嘛！不说话很酷吗？周泽楷不说话，我倒要看看周泽楷排第几……”黄少天滑动触屏，看了眼，把手机揣回兜里。

　　“第几？”喻文州一边开车一边问。

　　“今天天气真好。”黄少天望着厚厚的云层和纷飞的雪花，面不改色地胡扯。

　　“第一？”喻文州“噗嗤”一声笑了，又正色道，“今年的全明星周末蓝雨主办，不到一个月时间了，经理肯定想突出下咱们战队，估计到时候得配合一下。”

　　黄少天答应着，继续埋头刷手机。在知乎上搜“同性之间如何表达爱意”，一下子跳出来一堆回答。接吻和□□的方式、如何挑选礼物、如何营造暧昧气氛……喻文州可一样都没干过啊，黄少天纳闷地想。

　　雪逐渐下大了，喻文州打起了雨刷。

　　黄少天正继续往下刷时，耳边突然响起尖锐的刹车声，紧接着他感到身体随着惯性猛然向前冲。

　　前面一辆摩托车闯红灯从路口冲出来，喻文州死死踩住刹车，一只手抓住方向盘猛打到底，另一只手紧紧按住差点飞出去的黄少天。

　　雪天路面极滑，车子直接一个漂移撞向护栏。这一瞬间黄少天只看到喻文州丢开方向盘一下子扑在了自己身前。

　　“哐当”一声巨响，车子撞在护栏上堪堪停住，前窗玻璃粉碎。

　　喻文州手撑着座椅抬起身子，仔细打量黄少天，轻声问：“没事吧？”

　　黄少天看着他满身碎玻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喻文州以为他吓傻了，放柔了声音，安抚道：“少天，没事了，别害怕。”

　　不管是送礼物、营造气氛还是肌肤接触，喻文州一样都没做过。但是……

　　黄少天扯住他的头发，把他的头拉低，咬住他的下唇。嘴里融开了淡淡的血腥味道。黄少天舔了舔嘴唇，“队长，接吻是这种味道吗？”

　　喻文州的喉结明显地滚动了一下，“我本来怕把你吓跑，从早上你起床一直忍到现在，想循序渐进来着……”

　　“你谈恋爱也搞战术啊……”黄少天抬起腿，用膝盖顶了他腿间一下。

　　喻文州浑身一抖差点跳起来，他直了直身子，背上的玻璃碴哗啦哗啦地落下去。

　　“少天，这种时候，你撩我……”他瞥了眼车窗外逐渐走近的交警，回过头望着黄少天苦笑。

　　“因为我发现，喻文州，你这种人，只能尴撩。”黄少天特别认真地说。

　　说完他眼睛红了，抬起手按住喻文州眼角不断冒血的玻璃划痕。

　　——离这双温柔的眼睛，只差了半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