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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吵架 ...

  •   陶善行三天没跟穆溪白出府。趁热打铁,她老老实实在凌辉阁熬了两宿,才将自己所思所想附诸纸张,厚厚一撂像交功课般全部送去给商时风,第三天才倒头呼呼大睡,诸事不管。

      穆溪白三天没见她跟自己出府,回来后也不见她踪影,只看到榴姐默不作声地进进出出,一应饭食汤水都送入屋内,心中不免奇怪,这日回府后便在她屋前珠帘前徘徊,想着这人是不是病了,若是病了要不要唤个大夫替她瞧瞧。又想这病一倒就是三天,怕是病得不轻,他心里那些犹豫就抛到九霄云外,拨开珠帘就往里走。

      正厅与她的寝屋之间还隔着间小偏厅,原被穆溪白设作书房,里面挂着字画,摆着书案并文房四宝等物,陶善行住进来后竟没动这间屋,一应陈设和他先前住时一般无二,只是眼下这屋里打战似的乱。

      书案上散落着写废的纸,地上扔着纸团,用过的笔墨还不及收起,都撂在桌面上,墨已干涸。他蹙眉上前,信手拈起案头上一叠应是誊抄整理过的纸页随意翻起。

      上好的花笺落满娟秀的蝇头小字,一列列写得极工整认真,非诗非词。穆溪白一页页阅过,越翻越快,差几页就看完之时,珠帘一响,陶善行披着衣地从里头出来。

      见到他,她惺忪睡眼一睁,怔了两个呼吸,才意识到他手里拿着什么——给商时风的信她誊了两份,一份留在手上做底,穆溪白手上就是那份留底。

      “还我!”她飞身上前,肩上披的小袄落到地上,身上便只剩件薄薄的桃红绸衫。

      “你最近往外跑就折腾这些?”穆溪白只将那纸往高处一伸,她便够不着了,他眉头大拧地盯着她,神态语气皆不善,“百态茶馆?百态书局?你在想什么?是我穆家养不起你,还是我对你太纵容了?”他本当她日日往外跑只是为了娘家宅子,再有就是小丫头玩心重些爱在城中瞎逛,故也未放在心上,今日看到这叠纸,他才知她真正打算。

      “我为什么不能折腾这些?”既然被他发现,陶善行也不准备瞒着,打算开诚布公地与他谈一谈。

      “你是我穆家的媳妇,是我穆溪白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你在外抛头露面做这些,将我,将穆家置于何地?”穆溪白觉得自己有必要收回先前对她的评价——安分守己,省心省事。

      这就是个惹事精。

      他开间悦朋茶食,她再开间百态茶馆,这是日后留着给外人说嘴么——穆溪白他媳妇特特开了家茶馆和自家夫君打擂台?全城奇闻。

      好好的做她穆家媳妇不好吗?穆溪白想不通她瞒着外人折腾这些的意义何在?

      陶善行够不着纸,只能仰起头不甘势弱道:“你也知道我是你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我怎么记得在外头我只是二爷新认的妹子?”

      说着她往他身前踮脚一站,桃红绸衫抻直,勒得细腰分明,胸脯前送,穆溪白缩了缩手,手肘上被激起一片疙瘩,差点就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这是两码事!”

      “怎么就成两码事了?分明是你先起的头,拿你穆家儿媳的身份压我,如今又成两码事了,赁什么神也是你,鬼也是你?你既不曾视我为妻,我又为何要管你所思?”陶善行耍起嘴皮子来,就没怕过人,更何况那人是穆溪白。

      就像她那美人婆婆说的,穆溪白是只纸老虎,虽凶却不会对老幼妇孺出手,就是这会她冲过去咬他两口,他都未必会还手。

      “我几时不曾视你为妻,我……”穆溪白恼火至极,正要回嘴,却听珠帘又是一响。

      榴姐不知穆溪白在屋里,捧着厚厚一叠信进来,正要送呈陶善行,见屋中情势不妙,当下不言,只捧着信又要退出,不想穆溪白已快了一步,将那叠信夺来一把抽出。

      “穆溪白!”陶善行未想他如此蛮横,更加气恼。

      那应是商时风所回之信,她正等着看他意见。

      穆溪白却只匆匆看了两页,便不再往下看,手上力道加重,竟将那叠纸缓缓揉成团。若说起先他的怒气只针对她瞒着他盘算开茶馆书局之事,不过孩子气的绊嘴,那么此时,他的怒气仿佛尽数收敛一般,脸上失去表情,无喜无怒地盯着陶善行,静静问她:“你与商时风暗中互通有无多久了?”

      陶善行也随之冷静下来——眼前的穆溪白很陌生。相处了这些时间,她大概摸清他的脾气,他若是发火骂人,其实并不是真的动怒,只是有些任性的小情绪而已,大多时候过了也就过了,从没出现像今日这样的情况。

      冷,眉眼如雪,有着再英俊的容颜都压不住的煞气。

      上回她就觉得他与商时风之间关系不太对,这回更加明显了。

      她直觉不对,便不再惹他,而是果断说实话:“没多久,就最近。还有,我与他之间书信往来并无不可告人之事,皆是向他求教行商而已,别无其他。若你不信,我可以将所有书信取来予你。”

      穆溪白手一重,商时风所回的那叠信便化作纸碎,他略俯下头,凑到她耳畔,只说了一句话:“陶善行,我给你自由,不是让你肆意妄为。离商时风远一点,别再让我发现你二人有来往。”

      语毕,他甩袖离去,只留陶善行面对满地狼藉。

      ————

      一宿无话,至第二日天明,穆溪白照常起床练拳,照常在凌辉阁用早饭。陶善行比他醒得晚些,在屋里慢条斯理地洗漱梳妆,与往常一般无二。

      一早上两人谁也没开过口,气氛僵冷不堪,连榴姐都有些受不住,频频担心地看陶善行,偏陶善行没事人般坐着用饭,不肯先出声服软。

      待早餐用罢,榴姐将碗筷收下,穆溪白面无表情站起,脚步却慢腾腾地挪到门前,听身后仍无动静,便没忍住冷着声道:“你不走?”

      陶善行正琢磨着要如何在大吵过后再厚脸皮跟上他,闻言忙上前,与他隔两步距离道:“走的。”

      穆溪白斜睨她一眼,鼻中冷哼了句,这才迈出步去。陶善行从旁窥他脸色,心中痒痒,好奇他与商时风之间有何过节?想问又怕犯他忌讳,少不得就此忍下,随他出了府。

      及至二人上了马车,她才又向他开口道:“今日白衣巷的宅子修缮完工,哥哥让我去瞅瞅。”

      他既然给了台阶,她也不能太端着,否则往后还如何出府?所以主动将自己行踪告知以作求和之意。

      穆溪白依旧是冷哼相对——这个小心眼的男人!

      二人照例到悦朋茶食分开,陶善行去了白衣巷的宅子。

      宅子已经修缮完成,“陶府”的匾额高高挂起,大门朱漆新上,门口两尊镇宅小石狮憨态可掬,内里虽比不得穆家,却也别致讨巧,正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除了一家老小的寝屋外,陶善文为了讨好父亲,特辟了处专门用来放他藏书的书室,倒让这宅子添了书卷气。

      陶善行在宅中转了一圈,对修缮后的宅子甚是满意,陶善文这才与泥瓦匠结清工钱,兄妹二人聊起择吉日乔迁并办茶馆的琐事,一时间又有人将新置的家什送来搬入屋中,陶善行便又与陶善文商量起雇丫环婆子之事。

      在陶宅忙了整天,天近暮时陶善行才匆匆往回赶,抵至悦朋茶食时,时辰已过与穆溪白约定的时间。穆溪白这人守时,她跟他外出这些时日,他从没让她等过,这还是头一次。陶善行如他一般坐在穆家的马车里等着,不知为何,隐隐觉得不安。

      等了约半个时辰,她才听得茶馆中传来一阵脚步声,并几声压低的喧哗。她忙掀开帘子,就见穆溪白从茶馆内走出。他应是从茶馆后门回来的,如今被人簇拥而出,身边最近的人就是岳湘,她满面急色,伸手欲扶他,却被他推开。

      “穆哥,让我送你回去吧。”岳湘咬着唇道。

      “不用。”穆溪白断然拒绝,展眼看到头钻出车窗的陶善行,毫不客气地冲她道,“你,出来。”

      陶善行闻言钻出车厢,站在车板上,还没往下跳,就被走过来的穆溪白一掌攥住手腕。他一手搭着观亭,一手向她借了点力,大步蹬上马车,方转头朝众人道:“她送我回去即可,你们都散吧,今日之事,不宜对外宣扬,啸哥那边也别多话。”

      语毕他转身进车,陶善行在他身上嗅到一阵浓郁药味,心中正犯疑,忽闻岳湘叫她。

      “五娘。”岳湘叫得有些急,望来的目光复杂非常,没头没尾说了句,“帮我照顾好他。”

      陶善行不作回应,只略点下头,转身也进了马车。

      穆溪白已闭眼坐靠坐墙侧,脸色比往常白上许多,眉头略蹙,透着不同往日的倦怠,身上衣裳已换过一套,和早上出门时不同了。车厢内逼仄,气味难散,陶善行便又在浓郁药味间嗅到一丝血腥气。

      她心头一惊——穆溪白受伤了?

      约是猜到她要问话,他眼也不睁道:“有话回府再说。”便将她所有疑问都打回肚中。马车疾驰回府,比往常要快了许多,抵至穆府门外,陶善行先下马车,穆溪白跟着出来,搭着观亭的手下来,落地时脚步竟一踉跄,陶善行只听得他发出闷哼,未及回头,肩头就被人揽入怀中。

      男人的气息乍然逼近,她浑身顿僵,却又忽感肩头一沉,他竟将半身力量卸在她肩上。

      “扶我进去,别叫人看出端倪,否则以后咱两谁也甭指望出门了。”他向她附耳一句,唇边再度扬起外人熟稔的笑来,状似揽着娇妻,实则倚在她肩上,一起朝府中走去。

      陶善行现在只想知道,所谓的纨绔穆溪白,暗地里到底在做什么?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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