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夜城的艾琳》夜半追星

8、第八章

　　卡蜜夫人的眼睛本发出摄人的光彩。艾琳得意的笑了。

　　整整一个冬天，迷惑之音竟然让她的声音起了很大的变化。她原本带的一丝低沉的少女之音变得清亮婉转，如泉水淙淙带着一丝清凉，树林中散步的鸟儿啾啾带着一丝妩媚。让人怎么也听不够的舒服。

　　如果不看艾琳的脸，只远远的听见声音，只怕谁都会认为她是一位绝色佳人。艾琳也是美的，但称不上绝色。

　　“亲爱的艾琳，我一直以为你身上也太沉静了一些，完全没有你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说话有时就像你的老祖母那样，老气横秋。”卡蜜夫人说。

　　“这样真好，配上这样的声音，我仿佛又看到了小时候那个爱笑爱恶作剧的艾琳。”卡密夫人紧了紧身上的毛毯，开始咳嗽。

　　“夫人的病还没好么？”艾琳有些担忧，虽然冬天快要过去了，但是难保四夜城严酷的冬天会对卡蜜夫人造成什么恶劣的影响。

　　“夫人，帕顿医生来了。”一个女仆前来禀报。

　　“帕顿医生每天都会来看我，我觉得已经好多了。今年住在这里冬天对我来说一点儿也不冷。”卡蜜夫人安慰艾琳说。

　　艾琳作为城主住在城中最高最舒适的房间里，这原本是老祖母的房间。坦娜和艾琳原本都住在下一层的房间里，而自从坦娜离开后，卡蜜夫人就住进了坦娜的房间。

　　不一会儿，进来一个身材笔直的中年男子，棕色的头发和浅蓝色的眼睛，五官依稀能看出即便年轻时也不算多英俊。可是那医生的优雅礼仪却能让人如沐春风。

　　艾琳对他不是很熟悉，但也知道这是丰维纳家的领民中地位很特殊的人物。祖上据说是丰维纳家的侍卫官，勇猛善战，足智多谋。因此他的后代们也受到丰维纳家的厚待，所以丰维纳家臣四散之后他家却依然留在了四夜城。

　　“您好，城主小姐。”帕顿向她问好，只是艾琳觉得他语气无比疏离。

　　“帕顿医生，夫人的病交给你了。”艾琳点头。

　　大约是幼年的艾琳非常的健□□病极少，所以她对这位帕顿医生也不熟悉，坦娜和老祖母倒经常病了召见他。

　　艾琳看着他温柔地为卡蜜夫人诊治，思绪突然飘忽起来，对于这样一个人物她却知之甚少，真是让人觉得莫名不安呐。

　　艾琳莫名就想拿他试试自己的迷惑之音。

　　与卡蜜夫人道别的艾琳一边慢慢默念着咒语，一边向门口慢慢走去。一关上门，她转过身走向了另外一间房间，那是她曾经的房间。外人不知道的是，她的这间屋子里有一条中空的传音管，那是幼年时与坦娜做游戏留下的。长大后姐妹俩用来传话，比侍女用得方便，就留了下来。

　　艾琳摸索的墙壁，轻轻地取出一块砖，封闭的空间里那很难闻的陈旧空气扑面而来，她忍住了咳嗽。

　　声音不高不低地传来。

　　“应该很快就会好了，这里冬天太冷，你早应该离开这鬼地方了。”

　　“帕顿！”艾琳听见卡蜜夫人在剧烈咳嗽。

　　“我看着艾琳长大，帕顿，她会成为一个好领主的。”

　　“如果让奴隶跟领民的孩子一同学习魔法算是个好领主的话，那她确实做得很好。”帕顿重重的哼了一下。

　　“帕顿，丰维纳家已经不剩下多少领民了。聪明如你，都不能学习魔法。她还能依靠谁呢？如果当初你拦住你的二儿子一家出走，也许就没有那些奴隶什么事了吧？”

　　“夫人，我不愿意他们像我一样成为丰维纳家的祭品。丰维纳家的祖上确实辉煌过，但这么几代下来，出现了太多蠢货。你知道我都是为了你才留下来。”

　　“夫人，抛弃你愚蠢的责任吧！你知道我爱你，爱得发狂，我为了你才留在这里，求你不要无视我。只要你答应我，我们立刻启程去我儿子所在的索法城，他在那里加入了索法城主的护卫队。我也有积蓄，我们可以过得很好。”

　　“够了！帕顿，你每年领着丰维纳家的年奉，你，你——”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的话。

　　“帕顿，丰维纳家虽然没有让你很富裕，可是这么多年来，你口中的蠢货们从没有介入过战争，连你儿子的背叛行为也没有惩罚，你却不知道感恩。索法城主发动战争无数，你的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只剩下尸骨。我是不会离开的，希望你在走之前完成你得职责，遵照艾琳小姐的吩咐好好的给奴隶诊治。我知道，你收奴隶的钱远远多过给予他们的治疗。”

　　“你这个蠢货！蠢货！”帕顿暴跳如雷，完全失去了仪态。

　　“艾琳不过是个女孩子，连坦娜都走了，你抱着她等死吗？索法城早传来消息，城主大人决意统一包括德普卡城在内的西底河地区，以此要求皇室为他加封爵位，他就要夺走四夜城了，他要做伯爵了！他会杀掉你，杀掉你的艾琳，杀掉你们全部！哈哈哈哈哈！”

　　帕顿大笑着，完全失去了理智。卡蜜夫人震惊地看着他。

　　艾琳大惊失色，她知道不是帕顿失去了理智，是她的迷惑之咒语显现了威力，对付一个没有魔法能力的医生，效果实在太好了。

　　艾琳一点也不高兴，索法城，战争，死亡！帕顿的话让她仿佛陷入了沉思，到底还有什么在等着她？

　　艾琳心烦意乱，她只觉得身上沉重抬不起脚，而房间的那头，帕顿还在喊着:“我马上就离开这里，你拒绝我的求爱，你会后悔的，你也是蠢女人，你一直记得那个人，可他根本不看你这老女人一眼！只有我，只有我才把你当一回事。可你干了什么呀？你这个蠢女人，你看不起我！”

　　艾琳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她念动了永生之乐，将帕顿控制住。而卡蜜夫人早已惊得晕了过去。

　　第二日，艾琳宣布因为帕顿在为卡蜜夫人治病时失误导致卡蜜夫人病情加重，且在为他人治病时收取高额费用却故意不进行正确的治疗而被驱逐。鉴于老祖母生前他确实用心医治的缘故，艾琳没有杀死他。

　　帕顿离开的时候垂头丧气地坐在马上，回头望了四夜城一眼，其实他并不想这样离开，但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像疯了一样不管不顾就将心中的话全倒了出来。他的房屋和那些美丽的家具摆设都拿不走，名下的财产至少损失了一半。

　　很快他又打起了精神，离开一个少女城主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到了索法城，自己一定会成为一个受人欢迎的医生，一定会得到城主的赏识，挣更多的钱，住更华丽的房子，卡蜜那个蠢女人最后一定会求自己原谅和给予庇护。

　　哈，是啊，离开没有什么大不了！帕顿挺直了脊背，望向了索法城的方向。

　　而四夜城的艾琳，在拼命练习她的迷惑之音，每一个人，哪怕刚会说话的孩子都被她单独召见了。

　　在陆续几天里，艾琳使用迷惑之音发现了很多有趣的事实。原来奴隶中也是分成几派的，他们对丰维纳家的看法也很不一样。而城里的民众中更是热闹，相互意见不一，竟然里面还夹杂着世仇，有的还涉及人命，比起丰维纳家的家史来更加精彩缤纷。
　　艾琳不得不感叹自己原本像个瞎子一样，就在眼皮底下发生的事情比流浪歌手唱出来的故事还要有趣。

　　但有趣归有趣，她还是毫不犹豫地下令处死了几个危险的人物，包括暗地里偷取丰维纳家矿石的，决意背叛的，还有那些凶悍难驯在四夜城里横行做恶的，统统被她砍了脑袋用盐抹了挂在高处，亲属也被驱逐出了四夜城。

　　血腥味还没散去，四夜城就突然肃静有序起来。

　　艾琳很满意，杀人应该是最有效的方法，她看见的书中，那些英勇的先辈都是这样驯服自己的领民和奴隶。合格的贵族城主都应该这样，手里的屠刀要毫不犹豫地砍下去。尸体要高高挂上几年才让他们的亲戚拿钱赎走，要狠狠地给他们教训。

　　艾琳下决心不管怎样也要成为合格的大领主，尽管血的味道让她极其不舒服，但如果必要，她不会害怕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