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夜城的艾琳》夜半追星

4、第四章

　　艾琳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她不过离开家才一个月不到，她与坦娜的祖母就去世了。

　　老祖母终于不用苦捱今年的严冬了，她死得很突然，却又好像并不意外，哪怕在之前她还兴致勃勃地策划着坦娜的婚礼和嫁妆。

　　自从她的独生女儿死掉，她的身体一直不太好。

　　艾琳看着老祖母躺在棺材里，面容平静，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会魔法的贵族至少也能活到两百岁，可老祖母却在一百四十岁就老成这个样子。艾琳根本没有准备好在此时就失去她。

　　“别难过，我亲爱的艾琳。”

　　艾琳回头，看着穿着一身黑衣，胸前佩戴着大大的宝石项链的坦娜。

　　平心而论坦娜是一位少见的美人，至少要比艾琳美的多。她腰肢纤细身材高挑，一头长长的金发上常常佩戴着各种宝石头饰，配上她艳丽多姿的容貌，实在是一道美丽的风景。也难怪老祖母要将她嫁入有爵位的人家，就单凭坦娜出色的外貌和魔法操纵能力，她也值得一个好人家。

　　坦娜才是四夜城的继承人，连皇室也都奉行长子继承制，她却要抛弃四夜城，抛弃她的责任。

　　艾琳看了看坦娜身边那个瘦削的青年，长得十分平庸，个头与坦娜一般高，灰金色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配上满脸傲慢的表情更显得古板僵化。

　　他那种对四夜城的一切都不满意的态度透过那双小眼睛散发到空气中，立刻引起了艾琳深深的厌恶。

　　这就是一个丑陋还傲慢无礼的贪心鬼！要娶坦娜这样的美人，却还索要大批的嫁妆。

　　艾琳觉得坦娜简直发了疯，至少她的前未婚夫是那么的英俊潇洒，对她的爱是那么真诚热烈，也愿意在结婚后带着自己分得的财产到四夜城居住。只是他没有爵位。

　　“艾琳，我们最亲爱祖母离开了，不过你还有我不是吗？我们是家人。”坦娜双手握在一起，“作为家人，我们应该尽力的为对方着想。比如我们的祖母，她的心愿是让我们家族重返往日的荣光。为此我们必须有重要的姻亲，所以你看葛利安只需要我们付出一千个金币的嫁妆，将来我就可以成为男爵夫人，这对你对我对四夜城都是一件最好的事情。”

　　“坦娜，我在回来的途中遇到了危险。”艾琳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前额。

　　“哦，我知道我知道，祖母临去世前也担心了很久，总是联系不上你。不过你是那么聪明，所以平安回来了，不是吗？”坦娜说。

　　“我是不会给你哪怕一个金币的，坦娜。”艾琳逼近坦娜，看着她的眼睛说:“祖母很爱你。但你做了什么呢？在她过世后立刻拿走了她的所有首饰积蓄，让她穿着这么差的衣服躺在床上整整三天，连一件银首饰都没给她留下。你看看她，她还是四夜城的老夫人吗？还不如我们管家的妻子体面。这些都是因为你该死的夫家欠了别人一大笔钱，而附近可没有傻瓜愿意为了个空头爵位带着金币嫁给穷鬼。”

　　“道歉！你得给葛利安道歉！”坦娜气得发抖。

　　“不，我说错了，是嫁给这个丑东西。”艾琳毫不示弱。

　　“要嫁妆？把四夜城拿去吧，作为你的妹妹我会带着我可怜的积蓄离开这里，跟你分开！”艾琳转身就走，祖母死了，她心里没了牵挂，更不愿意为了坦娜累死累活。

　　艾琳很难过，她知道自己的祖母多么希望坦娜嫁给葛利安，但这完全是个错误的决定。在她看来四夜城并不比别的城池差，只是祖母和几辈人沉浸在被放逐的耻辱中，根本没有好好经营。光看祖先留下来的精美魔法书和大批收藏，那个要杀她的老夫人家里的那些破烂是怎么也比不上的。

　　为一个空头爵位放弃四夜城，绝对是愚蠢的选择。祖母对艾琳也很慈爱，但她执念太深做了太多错误决定，而坦娜更是虚荣自私。艾琳决定在葬礼后离开，像所有非长子的贵族子弟那样离开家到大贵族的地盘上谋生。

　　坦娜主持的葬礼简朴至极，她听了葛利安的建议，勉强为祖母穿上一套绣着金丝的衣裙，配上一套不贵重的金首饰，虽然她真的为祖母的死伤心。艾琳看在眼里也无话可说。

　　“这是什么？”艾琳问。
　　 
　　“一份协议，关于我出售四夜城给你的协议。”坦娜回答，“我与葛利安商量过了，我对四夜城完全没有兴趣，而你知道的，他家为了修建城池借了很多钱，所以——艾琳，请你理解，我并不是要抛弃你和祖母，我是为了祖母的理想。”

　　艾琳看着坦娜，脑海里回忆起幼时祖母搂着她俩的情景，“坦娜，你要照顾你的妹妹，艾琳，你要帮助你的姐姐。丰维纳家一定会回到帝国中心，一定！”

　　艾琳终于知道自己的祖母犯了什么错误，她统治的四夜城是耻辱的标志，是可利用的资源，是她们住的地方，却唯独不是让家族血脉扎根的家园。

　　所以坦娜毫不犹豫就抛弃了它。更早的时候，艾琳的祖先们也抛弃了它，所以丰维纳家族再没有站起来。

　　“你要多少？”艾琳也不再废话，“美丽的坦娜竟然要带上一大笔钱才能嫁给一个丑男人，真滑稽，我看看你要多少才对得起新郎的俊美？”

　　“艾琳，不要这样，我只要一千三百个金币，葛利安说了，如果现在没有，也可以每年给三百个。”

　　“噢，真是体贴啊！”艾琳笑了笑，“我用命都换不来这么多金币，坦娜，我就只给你八百个金币，并且你只能带走服侍你的侍女，你的男仆和卡蜜夫人必须留下。”

　　“我再说一遍，只有八百，你不同意我就离开这里，四夜城随便你卖给谁，明白吗？”

　　“好吧，我知道你的难处，看，我并不是不爱你。只是我的男仆和卡蜜老师我离不开他们。”

　　“坦娜，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艾琳很坚决，“卡蜜夫人知识渊博，我想四夜城更需要她。至于你的男仆，坦娜，我要杀了他。”

　　那个传消息的少年跪在地上，满脸祈求地看着坦娜，看都不敢看艾琳，身上抖得完全没有了当初的傲气。

　　“我希望你明白，亲爱的坦娜，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心无旁骛。这个男仆就处置了吧，哪怕他曾经取悦过你。葛利安再笨也不会被你骗一辈子。”

　　卡蜜夫人作为姐妹俩的老师在一旁点头，“坦娜，艾琳是对的。这只是愚蠢的青春娱乐罢了。一个仆人而已。”

　　坦娜扭头，艾琳命令将这倒霉的少年灌了毒药。

　　坦娜离开四夜城的那天，艾琳坐在四夜城城主的座位上，冷冷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于是在十九岁那年艾琳成为了丰维纳家第十三代四夜城城主，可她一点也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