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鸾纪事》婷哥儿

25、今夕何夕

　　皇帝见孩子们蠢蠢欲动，便让秀女们展示一些才学助兴。

　　轮到李云舒时，她大大方方地起身行礼，在御前用一盏茶的功夫，气定神闲地着墨画了一幅仙鹤图。画中的仙鹤腾挪展翅，欲冲天而飞。

　　萧君山发出赞许， “好。”

　　“启禀父皇。”萧真突然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堂中月下，说道，“儿臣觉得不够好。”

　　坐在另一边的萧然讶异，他喃喃道，“三哥？”

　　秀女们窃窃私语，这俊美的三皇子在说些什么呀，为何突然去评价李云舒的画作？

　　萧君山狐疑道，“哪里不好？”

　　“请允许儿臣改动一处。”萧真说罢，便请內侍将李云舒的画展开，他则提笔在画卷的顶部勾勒出一轮朦胧的圆月来。

　　“仙鹤奔月。”萧真泰然自若地向萧君山说道，“父皇觉得如何？”

　　萧君山微微惊奇，这场景让他想起数月前蕙贵妃的寿辰，彼时萧真也是站在堂中念诵，一副战战兢兢，低眉顺眼的模样。那模样让萧君山反感，他总会想起辰妃以前幽怨的伪装。可今日萧真落落大方，恰如其分地为仙鹤图添置了两笔，倒使得这幅画活灵活现起来。

　　堂下端坐的都是妙龄少女，一张张青春漂亮的脸，这场面让萧君山心情愉快，他说道，“你平白无故的，在人家画上添了几笔，算怎么回事？”

　　萧真望着李云舒，温柔道，“李小姐觉得如何？”

　　闺阁女子本就少与男子接触，何况一下子就接触到大昭皇子。李云舒在萧真的注视下，害羞地垂下了头，方才的气定神闲都被抛诸脑后了。

　　“三殿下是画龙点睛。”李云舒眉目含情，低声说道，“这只鹤顿时有了灵气。”

　　这二人郎才女貌，看着倒很是登对。甄妃蹙眉，这萧真今日来到底是来干什么了？

　　家宴之后，秀女们随嬷嬷回后宫，不允再与皇子们再做接触。而皇子公主们也悉数散去。

　　萧然中途拦住萧真去路，一脸暧昧道，“三哥今日光彩照人，是有备而来吧？”

　　萧真若无其事道，“怎么说？”

　　萧然上下打量萧真，欣赏道，“三哥一出现，那些小丫头们就都盯着你瞧。”

　　萧真莞尔一笑，萧然忽而又道，“不知怎的，我一想到他日三哥会娶一个三嫂，心里居然有些不舒服。”

　　“你也快了。”萧真并没听所萧然的话中的醋味，淡淡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宫中没有神仙眷侣。”萧然惆怅道，“那些女孩子也好，我们也好。都是父皇母妃手中的木偶，他们认为登对便是登对，从不会问我们心里究竟怎么想。”

　　萧然的话像一颗细石在萧真的心上掀起阵阵涟漪。这是萧然都懂得的道理，萧真又岂会不懂。在宫廷，联姻只是联盟筹码，宫中的机关要职都握在莫、楚两家手中，朝臣的女儿背后代表的势力不言而喻。

　　若是皇子妃能诞下子嗣，联盟的关系便开枝散叶，会在朝中根深蒂固，子子孙孙的继承下去。

　　萧真敏锐道，“七弟莫非有心仪之人了？你倒是开窍的早。”

　　月色华光，萧然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他浓眉舒展，眼中闪着流光，俊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容，他只是笑了笑，说道，“三哥说了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萧真无法细想萧然笑容背后隐而未说的话。因为萧然尚有机会去追求心爱，可他没有。唯有赐婚，是获得联盟的最快捷径。

　　为了达到目的，萧真不惜以容貌为势去获取佳人青睐。这是他往日最不屑于去做的事，以色侍人，虚情假意。

　　笑声渐远，萧真便往回走。有一个宫婢等在路边，见萧真来了，娇羞地迎了上去。

　　“参见三殿下。这是我家小姐赠您的画。”宫婢将卷轴双手呈上，求萧真接纳。

　　萧真了然，说道，“替我谢谢你家小姐。”

　　宫婢满脸通红，仓促地逃了。

　　小石问道，“这是那李云舒画的画吗？”

　　萧真点了点头，他掂量着手中的画卷，他这算是获得了佳人芳心了。那么下一步是什么？李云舒是李济的独女，李济疏离于大司马一党，和莫家的关系也不近。但在朝中却有一些支持者，若是能娶得他的女儿，那是再好不过了。

　　萧真想到这，觉得自己越来越可耻了。他厌恶这样的自己，下意识地捏紧了卷轴。

　　“三弟，原来你在这里。”

　　朱王出宫的暖轿在萧真身旁停下，萧彻掀起轿帘，说道，“上来。我送你回宫。”

　　萧真当然不愿意。萧彻绝没这么好心要送他回宫，必定是有话要说。只是这轿子拦着他进路，不上轿也没有别的退路。萧真只得硬着头皮坐了进去。
　　萧彻对站在一旁的小石吩咐道，“小石，你自己跑回去吧。你们主子本王亲自送走。”忽然，萧彻又从轿中扔出一卷画，“替你主子带回去。”
　　小石头都不敢抬，双手捧着画卷，忙应声遵命。
　　轿厢平时只坐一个人，两个成年男子挤在一起更为拥挤。萧真不由往边上挪了挪，不愿与萧彻挨得太紧。
　　萧彻冷冷道，“你躲什么？我特意来堵你的。”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让萧真早有预料。
　　“堵我？我做了什么惹二哥生气了吗？”萧真无所谓道，“如果是，还望二哥见谅。”
　　朦胧的夜色下，萧彻的表情温和而无奈，他口气带着责备，可眼神里尽是怜惜。
　　“今日你想做什么，别人或许不知道。可我知道。”萧彻沉声道，“迷惑那些涉世未深的少女，你以为这样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吗？”
　　萧真别过脸，他无法回应萧彻的质问。萧彻的话一针见血，让他的卑鄙暴露无疑。
　　“我听不懂你的话。”萧真沉默良久，倔强地回答道，“不要含血喷人。”
　　萧彻一把抓住萧真的手腕，将他扯到跟前，盯着他的眼睛道，“没有哪个女子能抵抗你的温柔。这是你的优势。你引起李云舒的注意，让她倾心于你。继而也能撼动她父亲李济。”萧彻冷笑道，“就算不是李云舒，以你的才华和外表，总会有秀女对你倾慕，迟早也能获取到你想要的！”

　　萧真被窥破心事，厌恶地皱起眉头。

　　萧彻靠近他，警告道，“你不要以为这会是捷径。恰恰相反，这是噩梦的开端。你不懂没有感情的婚姻有多痛苦。”最后几个字被萧彻嚼碎在唇齿间，萧真被他的语气惊到了。

　　“二哥在说什么啊。”萧真强做镇定道，“男女结合，本就是天道伦理。是谁，有什么重要？”

　　萧彻反问道，“你觉得不重要？任何人都可以？那我问你，你的妻子呢？在得到她之后你会对她如何？相敬如宾还是举案齐眉？或是将她冷落在一旁？”

　　“难道在二哥眼中，我就不配有爱？！”萧真尝试推开萧彻，反驳道，“为什么我不可以追求我想要的？我也想要一个真心的爱人，不可以吗？”

　　萧彻冷哼一声，仿佛在嘲笑萧真苍白的辩驳。

　　“你心里喜欢的人，你根本不敢去追求。你这么自信，为什么偏偏对那个人，什么都不敢说？”

　　萧真一怔，萧彻犀利的话语刨开了他隐秘的内心。

　　“三弟，你我在一起生活了十年。你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萧彻突然压低了声音道，“你喜欢殿平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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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二哥开始BT了==继续求收藏啊~~
真的，不要惹二哥。因为你压根不知道二哥的下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