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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雉兔同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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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的人一齐看向了出来的颜路，眼中饱含着希冀与忐忑。在看见颜路轻轻地摇了摇头后，方才还一片喜悦的墨家众人脸上都浮现出失望之色。坐在门旁的盖聂再一次停止了削他的木剑，好像也已经削好了。
“颜二先生辛苦了。”高渐离上前抱拳。
接下来墨家众人竟然一齐向颜路跪了下来。
看见他们这样，玲珑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颜路都治不好端木蓉，这对他们来说是怎样的打击？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在被人照顾着，被张三先生照顾，被赵姨照顾，被阿雪和墨家的人照顾。
她不喜欢这样一点都帮不上忙的感觉。
*
一番惜别后，墨家众人将玲珑三人送出院外。
玲珑看着颜路和张良怀里抱着的东西有些尴尬。
阿雪送了一个小包裹给她，里面是给她做的衣裙，小跖送了她一把奇怪的钥匙，据说能开很多把锁，玲珑汗颜，她开锁干什么？但是想到是他送她的礼物也就收下了。
班大师送了她一只机关鸟，大约是觉得她每天盯着它看，其实她只是想拆了看看。
大铁锤说小跖送她钥匙，他就送她一把石锁。玲珑没忍住抽了抽嘴角，不失礼貌地拒绝了，这玩意儿她也拎不动啊。见玲珑执意不要，大铁锤为此还难过了好一阵。
高渐离和盖聂都是剑客，徐夫子是铸剑大师。在其他人都给玲珑送了礼物后，他们三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盖聂将他削了好多天的木剑拿来送给她了。
玲珑心虚地看了看盖聂，好歹削了这么多天呢，这样是不是不大好？但是他脸上仍旧是冷冰冰的，只郑重其事地递给她，所以她还是收下了。
而最后这些东西，她只将那钥匙拿在了手上。别的都是张良和颜路帮她抱着。
三人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
“玲珑，记得再来呀。”是阿雪的声音。
“玲珑你真的不要这个锁吗？其实它一点儿都不沉。”大铁锤还挺执着，玲珑姑娘都不叫了。
玲珑本来有些伤感，听见大铁锤的话没忍住就笑出了声，她可不想手再断一次。她正欲回头再说两句，就听见旁边响起一道温润的声音：
“玲珑来了一次就收到了这么多礼物，可怜我和二师兄一件礼物都没有。”
张良手里拿着雪女给她的小包裹，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听着还真有几分失落。
玲珑一愣，他怎么突然唤她玲珑了？从前不都叫她公孙先生吗？玲珑心中不解。但是她其实也不喜欢讲究那么多繁文缛节。
颜路看了看张良，又看了看一脸茫然的玲珑，眼里带了笑。
“那是因为你们是儒家弟子啊。”玲珑也学着他的语气无辜地说。
张良和颜路都有些意外地朝她看了一眼。
“这话何解？”颜路莞尔笑着问。
玲珑白皙的脸上洋溢着笑：“你们儒家讲究礼尚往来，若是墨家送了你们礼物，你们不得立马又捧着礼物送回来？”
这是什么理由？张良有些好笑，随即又听她遗憾地说道：
“墨家大约是觉得以二位的君子风度收了礼必定会回以重礼，如此反教二位吃了亏，所以才没有送二位礼物。如此看来墨家的朋友也是一番好意，二位的君子之风也令人敬佩，只有我是个厚脸皮的，眼里只有礼物。”
颜路已经忍不住笑了出来。
玲珑眨眨眼：“何况以两位对墨家的大恩，墨家真要是送礼怕是要将家底都搬空。俗话说大恩不言谢就是这个理。”
“嗯~玲珑言之有理。”张良微微点头，唇边又带了笑意。
这时三人正走到一处林间空地，明亮的日光从这一方空隙中投射到绿草如茵的空地上。走在中间的蓝色身影忽然向前两步停在了张良面前，抬头认真地看着他，眼里一片担忧。
“子房，蓉姑娘的伤还能治好吗？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他比她高不少，她得仰着脸跟他说话，而他似乎愣住了一般没有接话，也低头看着她，眼里神色莫名。玲珑觉得奇怪。
“子房？”
“嗯...”
张良忽然移开了目光，但还是没有回答问题。
这时颜路忽然咳了一声：“端木姑娘的伤势确实还有别的办法。”
闻言玲珑立刻扭头看向了颜路：“什么办法？”
颜路温和地说道：“我不能治疗端木姑娘是因为对易经的领悟还不足，如今只有请出荀师叔。只是……这可是难上加难的一件事。”
玲珑一听也不由得觉得发愁，荀老夫子上次可是让李斯都吃了个闭门羹，脾气可见一斑。何况儒墨两家本就互相排斥，这就更是困难了。
难怪方才颜路没有和墨家的人说，这事万一不成，岂不让墨家的人更加难过？
“那蓉姑娘……”玲珑的语气有些黯然。
“玲珑放心，我有个办法可以一试。”方才还一言不发的张良忽然说道。
闻言玲珑和颜路都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什么办法？”颜路问。
张良轻笑一声：“我们边走边说。”
快到小圣贤庄时，玲珑再一次停住，脸上不可置信道：
“这个法子行得通么？子明怎么看都……”
“只要二师兄能够说服师叔，其他诸事我自会办妥。玲珑若是好奇，到时候可以跟我们一起去。”张良勾唇道。
“我可以去吗？”玲珑的眼睛瞬间变得明亮，那眼睛里分明写着很想去看看。
“为什么不可以？”张良眼中含着笑意。
玲珑有些忐忑：“上次我们和李斯一起去拜访过荀老夫子……荀老夫子看见我会不会不高兴？”
张良怔愣了一瞬：“师叔他老人家虽然脾气倔强了一些，但也并非是非不分之人。玲珑和李斯并不是一路人。”
他的话令玲珑心中震动不已。这些天她一直在想那天的记忆，第一次的记忆她是死在了秦兵手里，第二次是阴阳家。从原主的角度来说，她不会再站在李斯那一边，从她自己来说她也不会站在李斯那一边。可是张良并不知道。
“子房为何如此相信我？”
玲珑看着他。为什么他会这么相信她？他就不担心万一她是李斯的人怎么办？
她的神情执着而认真，似乎想要确定什么重要的事。
张良也认真地看着她：“虽然不知道玲珑为何会成为李斯的门客，但是子房知道玲珑是一个很善良的人。玲珑可以不惜自己的生命去救一个陌生的孩子。更何况，我们不是朋友么？”
玲珑心里觉得有些酸，那日他说要和她成为朋友之后她心里开心的同时却也一直隐约觉得不安，她总是忍不住想也许他那样说只是因为不忍见她伤心。
他送她去墨家，她第一次觉得或许他是真的将她当成了可以信赖的朋友，可是这几日的等待又让她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此时他这样的坦诚忽然让她觉得自己那些不安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一个人孤独了太久，她有太多的事需要从头学习。
“其实我来儒家......”
“三师公，二师公，你们回来了。”
玲珑闻声止住话头，三人朝不远处的小圣贤庄看去，只见一名女子正站在侧门处，竟然是沐云曦。
“子曦？”颜路上前一步。
“二师公。”沐云曦福身。
“有什么事？”颜路问。
沐云曦看了一眼玲珑，似乎没将她认出来，又移开了目光。
“回二师公，您上次让子曦下次课讲的算术题子曦已经准备好了，想请您帮忙看看。”
“嗯，是今天下午讲对不对？”颜路点点头。
“正是。”沐云曦又福了下身。
“正好三师公也在，您们二位可以一起帮子曦参详参详。”沐云曦温和地笑着，有些希冀地看着张良。
颜路还有些犹豫，毕竟玲珑还等着回去。沐云曦已经开口说道：
“子曦的题目是这样的：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这不是著名的雉兔同笼么？站在一旁的玲珑心中惊讶不已。秦朝有这个算法？不应该啊。这里除了充满了各种高深莫测的武功之外其他历史与自己所知道的秦朝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颜路含笑点点头：“这个题目倒是颇为有趣，是你自己想的？”
沐云曦谦虚道：“二师公吩咐的事子曦万万不敢怠慢，这个题目确实是子曦想了好几天才想出来的。”
“咳咳咳.....”玲珑没忍住，她实在是太惊讶了，这个算法在她那个时代里出自一本南北朝时期名叫《孙子算经》的算术书籍，比秦朝晚了七百多年。难道在这里真是这位想出来的？那她确实不愧为第一才女。
“玲珑可是哪里不舒服？”
为了掩饰自己的惊讶，玲珑咳得红了脸，抬头就看见张良关切地看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