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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0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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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曾豫醒来,漫天繁星如在三五米开外,她傻乎乎地伸手,似乎能摘星揽月,如所有初见明星的人一样,不住喟叹:“真美。”
“是啊,真美。”蒋东宁却看着她,淡淡地回应。
曾豫仿若未闻,“天窗可以打开么?”
蒋东宁如她所愿,点开天窗遮挡,她像个十足的小女孩,解开安全带,折过身子从天窗探出去,“好冷啊。”分秒之间又缩回来,看着蒋东宁一言不发,自己笑得开心。
将天窗合上,“你穿的太少。”蒋东宁手臂绕过来,捉住她的小臂,果然凉凉的。“我没有衣服可以脱给你取暖。”他如实耸肩,却顺着她的手臂肌肤,一寸一寸地往下滑,最后一把紧紧握住她的手。
没有动,整个人都放软姿态,曾豫此刻就像是一只乖顺的猫,柔弱无骨。
“我外公去世了。”蒋东宁虚闭眼睛,对着车前的一片墨蓝星空,“高龄去世,不算丧事。”
曾豫想着应该就是之前十天左右在国外时候发生的事情,想安慰几句,却不知如何安慰起:蒋东宁表现得如此成熟稳重、理智,反而叫她无从宽慰。
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独立惯了的人,无论男女,都能将自己的情绪照顾妥帖,并尽量减少对旁人的干扰,甚至于影响别人。
“演戏开心吗?”蒋东宁忽然另起话头,语气平淡,就像是聊家常。
曾豫想到那天,在柳燕回的医院,他劝自己离开娱乐圈,那副场景还历历在目,她手指动了动,“习惯了。”
无可厚非。
“能在别人的故事里,做一会儿别人,逃避一分钟的现实,不失为一种开心。”曾豫一字一字清晰地道。
蒋东宁不懂,他不曾扮演过别人,不知道如何调动情绪去适应另一个人。“我比较庸俗。我看着季度报表上的数字和私人财务顾问汇报给我的收益,才觉得开心。”他说着自己都笑起来,难得笑声爽朗又真实。
曾豫想了想,以蒋东宁如今的身价,不知道资产后面是多少个零,又不知道在那些不为人知的犄角旮旯有他的地产房产,“钱的确可以带来快乐。”
这是公认的真理。
蒋东宁将她的手往自己这边带,自己上半身也往她那边靠,“不过突然有一天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钱上,但不知道要做什么,和谁一起,其实也很空虚,不是吗?”
不置可否。曾豫的钱,从来没多到此等地步。“去做慈善,或者捐助孤儿院吧。”
孤儿院三个字,一度让车内的气氛落下去,不过曾豫自己又提了气,“捐助些孩子上学,希望小学之类的。”
“从我来中国赚钱,就在建孤儿院,不过不确定建了多少,这块得问立涵才能查清。”蒋东宁自嘲地笑了下,“伪善的商人,说的大多就是我这类人。”
曾豫抿着嘴,似笑非笑,“第一次听到大老板闲自己钱多。”
“笑什么?”蒋东宁索性将她拉进自己怀里,雄性荷尔蒙瞬间充斥在曾豫口鼻之间,她一愣,不知所措地瞪着蒋东宁。
伸手触摸她的眼睛,“那导演说的真不错,腰肢是很软,但表情太平淡,总是这副表情。”他暧昧地往她腰上看了一眼,又收回眸光与她对视,声音压得极低极低。
羞臊,或者是惊愕,都不足以形容曾豫此刻的心情,心潮起伏比夜色下的海浪还夸张,几乎这个小空间里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了,她用力撑了一把,却拗不过男人的力气大。
“别动。让我抱会儿。”蒋东宁轻声细语地说,说得又柔又慢,听在曾豫耳中简直就像是勾魂的音。
她认命了,这辈子对蒋东宁这三个字有什么办法?
年少时候短暂的陪伴,她可以一生记忆,重逢后的一切,她就算再三阻止内心的渴望,也无法阻挡情绪的宣泄。
事到如今,唯有让心跟着感觉走。未来如何,谁也不能预知,但此刻的温暖,就算是向天借来的慰藉罢。
两人静静地依在一起,仿佛时光就此停滞,纷扰不复存在。
不过,总有人会打破这份难得的静谧。
曾豫不知道当蒋东宁在自己手机上扫到汪宇这两个字的时候是何表情,但她只能开了出门接电话。
车是李立涵在广城备下的,按照习惯总是在某些地方放着一盒烟,果不其然,真被蒋东宁找到了。拔掉点烟器的盖子将烟点燃,打开车窗,他咬着烟头漫不经心地看着在打电话的曾豫。
蒋东宁脑际转过无数个念头,在曾豫打开车门带着寒气坐进来的时候,每一个都烟消云散。
强求,应该是感情中最可悲的一种,他不想让自己和曾豫之间的感情折堕到这种境地。
“可以回去了吗?我怕笑笑会急。”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加一句话,曾豫感觉自己心虚得路人皆知,有点尴尬地等他回应,见他将烟头捻灭在车在烟灰缸里,不声不响地发动车子,才定下心,却见他似乎并不开心,想问又不知道怎么问出口。
蒋东宁无奈地轻声叹气,侧身过来,将安全带帮她扣好,“困了吗?你先睡会儿,到了叫你。”
曾豫拽着安全带,除了点头也无话可说。
面对蒋东宁本身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她从来都知道,自己的情绪不能随自己走,但心里那种又酸又涩的难耐,真的太折磨人。
而蒋东宁,又怎么会知道呢?
回去的路上,不知道是不是曾豫的错觉,车开得异常飞快,感觉半小时不到就抵达酒店。
看着酒店大门,她想蒋东宁肯定不住这里,“那我……回去了。”
“嗯。”连头都没有转过来。
曾豫一鼓作气,解开安全带要推门,却发现中控锁住车门无法动,“我……”侧过身却见他俯身两条胳膊搁在方向盘上,头枕在手臂上看她,路灯下,他的眼睛几乎如一颗透明得毫无杂质的水晶珠,精灵一般梦幻。
浓眉深目,薄唇高鼻,这样的男人蛊惑任何一个人,都是手到擒来。
“没事,你回去吧。”蒋东宁就这样看着她,落荒而逃,头也不回地快步进了酒店。
再度点了一支烟,他才慢悠悠地将车往回酒店的路上开。
本来,他想告诉她,明早自己飞回文城,可能有段时间不能来;再者,他想问问,她是否可以和汪宇保持点距离,好让他明确下自己在她心里到底处于什么地位;最后,他还想说,我想亲你,可以吗曾豫?
空旷的街道上杳无人烟,路灯边硕大的花丛在风吹下花枝乱颤,他一只手夹着烟伸出车窗,五指之间的风饱满有形,手用力一捏,却又是一场空。
可以吗?曾豫。
向虚空中念出这句话,蒋东宁自己发笑起来,这张不苟言笑的脸上第一次露出邪肆的笑容。
广城市区的五星级酒店,李立涵正在豪华套房的客厅等待蒋东宁,不过他一直没停止忙碌,手头的笔记本电脑、平板电脑和手机都开着,不时和各方联络。
蒋东宁带着一身浓重烟味回来时,李立涵有点惊,毕竟他很久除了雪茄不碰别的烟,“真抱歉,你车里的烟被我消灭了。”他落座在沙发中,两条长腿抬起架在茶几上,“怎么还不睡?”
想说,等你咯——但哪里似乎怪怪的,李立涵轻咳一声,“有点事跟你汇报下。”
“说吧。”蒋东宁想,还真的是谈钱,会让自己更开心。
“英国那边的遗产已经核算完毕,按照遗嘱期限,年底会到你和老太太的户头,另外有一笔钱是跟陈阿姨的,这部分总共占比百分之九十,剩下百分之十,以赠予的方式给到老太太的几位堂兄弟的子孙以及老爷子家里的佣人。”
百分之九十,巨额资产,蒋东宁点点头,“应该开一瓶柏翠庆祝下。”
李立涵无语,“不过老太太那边说她那份直接过户到您名下,省的回头另出遗产税。”
明智之举。
蒋东宁觉得自己可能遗传的是老太太这边的基因多于父亲的,当然在多情这方面可能例外,毕竟老太太从来都是一个自我情绪管理的高手。
“OK。所以这点事为什么要现在说?”蒋东宁指了指,桌上那几份资料,“说正事。”
好吧,李立涵合上笔记本,揉了揉眉心,“广城警方查到,朱峰可能性侵过自己的养女。”
真的是一枚巨大的深水炸弹,炸得蒋东宁灰飞烟灭。
饶是对商场风雨司空见惯的蒋东宁,都骇住了。
“等等,’可能’?”
“是。”李立涵觉得由自己说出这些事,不如让他自己看,将资料递过去,“这些都是内部的文书,阅后即焚。”
这几张纸,宛若千斤重担。
蒋东宁一目十行地扫过去,是一份笔记潦草的口供,结论部分的确提出,街道办曾经接到过朱峰性侵养女的举报,但因为没有实质证据,所以没有处理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