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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山中遇英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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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三月,草长莺飞,景色端的是秀丽迷人。
但若你胃里空气充裕得直打嗝,即便是神仙洞府在面前轰然中开,怕也是没心思欣赏了。
更何况眼前景物对这父女三人来说,委实是秀丽得太过了。
“哦滴神啊,这是个啥地方啊?”自从看过《武林外传》之后,这句就成了季丛她老娘丛姗的口头禅。
“掌柜的,我饿死了,咱啥时候能找到路啊?”眼瞅着老爹季天一胖胖的脸有了憔悴的痕迹,季丛心里又叹了口气。
丛姗一点也不惯着丈夫:“你还喊饿,要不是你非说要到小日本这看樱花,我们娘俩能跟着落到这步田地吗?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哦滴神啊,饿死事小,埋骨它乡事大,想我党龄三十年的老党员,居然饿死在这东瀛小鬼子的土地上,我对不起党啊!”
“是是,太座说的是,要不我割股下来炙熟了献给太座?我死了没关系,怎么地也得保住太座的清誉是不是…..”
季丛冲天翻了个白眼,还能耍宝,可见自己爹娘还撑得住。手拿指南针,继续不屈不挠地在前探路。她还不信了,青天白日的,还真就遇不见个把活人了。
事实证明,遇到活人还不如遇不到。
因为坚信顺着水走就一定能找到出口,季丛一直领着爹妈沿着一条小溪迤俪前行,走了好几个小时还是没走出这片鸟语花香的林子,心中暗骂怎么此处比仙剑的迷宫还要变态。林子没走出去,眼前还多了一座山,虽不是崇山峻岭,此时看了也觉高不可攀。回头看老爹的神情愈发的可怜巴巴,想了想,还是取下背包,掏出一袋饼干。老爹眼尖,一下瞄着,眼睛瞪得老大:“掌柜的,你虐待我!有吃的现在才拿出来,呜,这还是亲生的不!”
老妈不干了:“你还吵,宝宝这么做当然有她的道理,早拿给你早就没了。钢要使在刀刃上,是不是宝宝?”
呜,还是老妈了解自己。可是拜托,二十二岁的人了,可不可以不要叫人家“宝宝”了?
拆开饼干包装,取出四片,递给老爹两片,剩下的和老妈分了,余下的又放回背包里。季天一的眼睛都要努出眶外了:“掌柜的,要省也不是这样省法吧?你看你爹,都瘦成什么样了?”说着爱惜地抚了抚自己的将军肚。
“爸,这可是压缩饼干,再说咱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出去,省点好。”老爹听了这才乖乖地收回盯在背包的灼灼目光,爱惜地吃起自己的口粮。
季丛捻着饼干倒不着急吃,问丛姗:“妈,你看这溪水干净不,直接喝行不行?”
“行,刚才我就仔细看了,水质非常好,跟咱家那的比简直就是无污染,没事。喂,你笑什么,有吃的就乐成这样了?”
是啊,老爹乐什么?
“我笑你俩穷讲究,有水还想干净不干净。要没这水,我们不跟书上说的掉沙漠里的人一样,得喝尿了,我这两天火大,尿肯定不好喝……”
老爹的宝还没耍完,只听一棒锣响,面前突然涌出了十几个人,七长八短,胖瘦不一,最怪的是穿着打扮:头发都挽在顶上,挽得还相当不齐,乱糟糟的好似鸟窝;大多腮边还留着胡子,长得也是毛刺丛生,好像能从里面摸出鸟蛋;最奇的就是衣服,全都像从《水浒传》剧组里借来的,颜色黑不黑灰不灰,质地目测软趴趴糟烂烂,关键是款式都和李鬼哥差不多。
耳边听得老娘在嘀咕:“宝宝你说这是在干什么,小鬼子拍大河剧呢?”
季丛摇摇头,谁知道这唱的是那一出,不过从醒来之后心中那中古怪的感觉是越来越浓了,这到底是个嘛地方啊?
老爹也禁不住小嘀咕:“我们是不是要配合一下,说声‘好汉饶命’什么的?不过他们听得懂汉语吗?”
三个人正自发愣,对面那群李鬼里面出来个大汉,这大汉好打扮,怎分晓?你看他身材矮胖,却是一团精气神;浑身上下穿青挂皂,只是赤着半边身的胳膊,端的是雄赳赳,气昂昂,一派英雄气概!父女三人心中赞叹,只听那英雄大喝一声,说出一段我中华儿女耳熟能详的浩浩篇章来:“呀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牙蹦半个说‘不’字,哇呀呀呀呀,你来看,”三人跟着他手指方向看过去,英雄晃了晃他手中的大片刀,“我是管杀,不-管-埋!”
“不——管——埋——”
“管——埋——”
“埋——”
山谷中回荡着英雄的誓言,经久不息。
季丛一直以为“惊得合不拢嘴”是文学上的夸张,现在分明觉得自己的下巴已经耷拉下来了。看看爹妈,也是张着大嘴一片茫然。冷场片刻,一家三□□笑出声,连老妈都笑得直打跌,老爸更不用提,笑得直拍自己大腿。
英雄不乐意了:“笑什么笑什么,严肃点,打劫呢!”
笑声复起,一发不可收拾。
季丛伸手刚要擦眼角的泪水,只觉眼前寒光一闪,一些东西从眼前飘落,有几丝还沾在脸上。不用看,积自己多年剪发之经验,刘海被人削了。敢情不是拍戏,敢情英雄的片刀也不是用来修脚的,啥叫吹毛立断啊……咦,依稀记得下一句是“杀人不见血”啊!
腿一软,只听得旁边已经是“扑通”“扑通”两声,父母大人发自肺腑的呼喊声传来:“英雄饶命!”
哦滴神啊,谁能告诉我,这唱得是哪一出啊!为什么好好到小日本这看花,竟看出这么个大神来啊?
一家三口被捆了个结实,随身的东西也被缴了械。矮胖英雄在季丛的包里掏了掏,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过了过目,看得眼睛瞪得亚赛铜铃一般,然后就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面前这穿着诡异的三个人。
“喂,你们几个从哪来的,怎么穿的这般古怪?”
“先,先生,您,您不是在开玩笑吧?您,您是中国人吧?看,看在都是同胞的分上,我们一家三口只不过是来度假的,钱您拿去,请放我们走吧,我保证,我们绝不报警!”季天一虽非一家之主,好歹是家里唯一的男性,在此紧要关头,怎能不挺身而出!和□□谈判,是这么说的吧?
“你这老儿说些什么?喂,你,小子,你说,你们是哪来的?”
小子?季丛呆了呆,说自己吗?好吧,就算她穿的是阿迪外套、牛仔裤、运动鞋,曲线是不太明显了,可好歹自己还算是一齿白唇红清秀女子吧,哪里像男人了,英雄你至于眼拙到这种程度吗?
看季丛不吭声,英雄不乐意了,眼睛一瞪,刚要发作,旁边一个小喽罗突然喊道:“四爷,你看她的头发,她是辽国的人吧?”
头发?呃,刚染的欧莱雅新款亚麻色,辽国?神啊,辽国?
“好啊,”英雄的爱国热忱发作,“你们是不是辽国奸细?来我大宋作甚?”
大宋?季丛只觉眼前金星乱冒,不能吧?
“那个,英雄,可不可以请问,您确定您不是在开玩笑?这里,真的不是日本?我是很佩服贵国的这种招待外国友人的创意了,不过我们实在欣赏不了的说……”
“奶奶的,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晦气,老子今天是不是抓了三个疯子?”
这么说,这都是真的了?莫非,想起几天前的梦,季丛浑身打个冷颤,莫非真的穿了?神啊,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