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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人各有命 ...

  •   她一边说着,一边几乎想给自己一巴掌,许是看皇后嚣张跋扈惯了,不知道为何自己竟会也蹦出这种话来。这话在皇后嘴里说出来,也许皇帝不会怎么样,但是她骆南华在皇帝眼里算什么东西?知己?朋友?只怕都不是,不过是个能帮他办事的小厮吧?

      皇帝微微叹了口气,道:“这样的话在人前万万不能说出口。否则就算是朕,也很难救你。”

      “臣妾知错了,以后绝不再犯。”南华见皇帝不追究,还是垂头丧气地说道。

      皇帝微微摇了摇头,道:“女儿又如何?好生培养,一样可以继承皇位,朕又何来断子绝孙一说?亦或许皇后仔细调养过,也可以生育呢?你起来吧。”

      南华忽然不知道自己还应该说什么好,说来说去,皇帝都只是将心思放在皇后身上而已。她泄气地谢了恩,站起身来说道:“臣妾还是要谢谢陛下的偏袒与照顾。”

      皇帝的心思却仿佛并不在她身上,他只是默默看着远处太湖波光粼粼的水面,说道:“有空多开解开解皇后,木强则折,圆滑一点,对她没有坏处。”

      “皇后娘娘,是破罐破摔罢了。”

      南华说道。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皇帝不可能对她有什么,那么她将自己认识的问题说给皇帝听,或许也能纾解皇帝和皇后之间莫名其妙的矛盾。也算给皇帝买个好,免得他总和皇后冷战着,互相伤害。

      亦或者如果他们之间真的能纾解矛盾,皇帝也不至于日日如现在这般郁郁寡欢。

      皇帝听得南华的话神色一动。

      南华接着说道:“陛下日日忙于朝政,自然没时间去思考儿女私情。臣妾同为女子,自旁观者的角度,却将此事看得清晰透彻。皇后娘娘她并非不够圆滑,只是因为陛下的溺爱,让她早已沉浸在陛下对她的维护中不能自拔,任性之余,更多的是宣泄对陛下的不满。”

      “能给的朕都给了,还能怎么样?”

      “陛下和皇后娘娘,真的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吗?”南华问道:“臣妾觉得,如果陛下和娘娘之间能有一个人肯拉下脸好好谈谈,一切心结就迎刃而解了。”

      “她不肯和朕谈。”皇帝闷闷地说道。

      南华慌忙摇头道:“陛下,其实皇后娘娘一直没有解释过她和段鸿羲的事,是因为陛下始终不愿意听娘娘解释,并一厢情愿认为她就是和段鸿羲有私情。皇后娘娘也有自己的骄傲,只怕慢慢的就算是陛下误会,她也不愿再解释。”

      “你为何如此确定那是个误会?”皇帝不由问道。

      南华看着皇帝烦闷的样子,自己说的又是段鸿羲和皇后的事,心里也有些堵得慌,几经深呼吸,才稳住自己的声音说道:“以臣妾对段鸿羲的了解,如果他真的和皇后有什么,那日在未阴山,他说什么也不会留皇后在陛下身边的。而皇后,至少也会跟着走吧?明明她和陛下已经闹得冷之又冷,她又何必回来?就算怕陛下迁怒于她的家人,由段鸿羲亲自动手抢人总可以吧?臣妾听说,皇后娘娘的功夫应该不及段鸿羲。”

      皇帝听着,神色渐渐舒缓,问道:“这个问题你真的这么看?”

      南华沉沉地点头道:“陛下,旁观者清。虽然臣妾身为鸿羲之妻也应该是当局者,毕竟,臣妾离开他很久,也早已对他的无情死心,看起问题来,也会变得客观。”

      皇帝若有所思地看向南华:“段鸿羲那样的男人,真的那么容易让人对他死心吗?”

      南华怔怔地和皇帝清澈的眼睛对视着,心中被这样极富洞察力的眼神搅得波澜起伏,面上仍旧极力保持着原有的微笑道:“陛下,或许南华与他人不同吧。即便段鸿羲曾经名动京城。毕竟,他抛弃了我,抛弃了他的女儿。那个曾经在木槿水榭救我性命的他已经死了,我不会再对他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木槿水榭?”皇帝的目光忽然一紧。

      南华丝毫没有注意到皇帝目光的变化,点头道:“是啊,说起来也巧,七年前在木槿水榭,有一群人追杀一个近卫军的姑娘,没有追上。冲入臣妾的雅间时,觉得臣妾和那姑娘很像,想拿臣妾的人头去领赏钱,是段鸿羲救了臣妾。现在想来,那个被追杀的应该就是皇后娘娘吧?”

      听罢,皇帝的眉头却微微皱起:“木槿水榭?段鸿羲?”

      南华不解地看向皇帝,点了点头道:“陛下知道那件事?”

      皇帝看向南华的目光忽然变得十分怪异,他堪堪开口道:“朕还不认识皇后的时候,朕的父亲曾说过,想将皇后许给朕做王妃。朕不知道自己即将要娶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就偷偷跟着看过几次。木槿水榭那次,你碰到的人,可能是朕。”

      南华看向皇帝的目光几乎石化:“陛下?”

      皇帝道:“那时候朕得知有人追杀皇后的消息。不方便露脸,就拿着段府的剑出了门。你可是看到那把剑,以为朕是段鸿羲?”

      南华心中的惊涛骇浪飞一般地卷起。如果皇帝说的是真话,那么她自和段鸿羲的相遇再到嫁入段府,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她看向皇帝的目光愈发灼热。是啊,原来七年前救她的人,是面前这位皇帝,而那段鸿羲,不过是在征海军服役时不小心认识了自己罢了。

      如此可笑,如此阴差阳错,令她竟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段府,那个毁了她一生的地方。如果不是这样,或许她也能够正常地进行选秀入住后宫,陪皇帝读书写字,帮他批阅奏折。或许皇帝对她,就不会如今日这般,碰都不愿碰。

      老天竟和她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

      许是见南华不说话,皇帝也意识到了什么,他继续说道:“不过,朕也只是想将那些流寇解决掉,没注意救的究竟是不是你。也许,救你的的确是段鸿羲。”

      南华拼命摇头道:“不,不会的。难怪,每每臣妾和段鸿羲提起此事,他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置可否。或许他救的人太多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救过我。可是我......我......”

      南华说着,终于泪如雨下。

      皇帝突然不知所措起来,见她哭得伤心,似乎也知道是自己多嘴,将南华心中段鸿羲最后一点美好形象都抹杀殆尽,略有些尴尬地伸手替南华擦了擦眼泪,说道:“段鸿羲这个人不提也罢,从此都不再提了,好不好?”

      “可是,陛下,臣妾从来都不晓得,那年在木槿水榭救臣妾的人是陛下,臣妾正是念着段鸿羲的好,才会那么义无反顾地嫁给他啊!”

      此时却是皇帝石化的时候。他直勾勾地看着南华,手足无措一般最后向她递了一条手帕:“快把眼泪擦了,来来往往这么多宫人,看了还以为是朕欺负了你。”

      “陛下没有欺负我吗?”南华反问道。

      皇帝木然看向她:“朕?”

      “没什么。”南华泪眼模糊地看着皇帝,转身就要走。

      皇帝却一把将她拉住,说道:“如果你真的只是因为那年在木槿水榭的事就要嫁了自己,未免太草率。”

      “是,”南华手忙脚乱地将自己的眼泪擦干:“臣妾是昏了头了,才会嫁那么一个薄情的人。”

      皇帝干望着她,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既然都是错误,就忘了那些往事吧。”

      南华哑着嗓子道:“臣妾早就忘了。臣妾知道自己不配陛下的爱,但是臣妾念着陛下的好,会在这里好好活下去,替皇后娘娘打理好后宫,也为陛下分忧。”

      皇帝看着她的样子,眼中一直存在的巨大冰川在这一瞬蓦地化开,他怅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椒房殿,感叹道:“能不能找到真爱,只因为相遇的时机,没有配不配一说。人的姻缘,都是命中注定罢了。”

      南华尽力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难看,事到如今,她倒也不在乎这么多,自顾自地说道:“陛下从不在男女之事上用心,就算臣妾不曾嫁予段鸿羲,而是直接选秀入了陛下的后宫,只怕陛下也很难注意到臣妾。所以一切,不过是臣妾自己没有那个命。”

      皇帝刚要开口说什么,一直站在远处的金公公听到某个小太监来报,匆匆跑了过来:“陛下,内宫门口那里近卫军出了点状况......”

      “怎么?”皇帝神色一紧。

      “叶副统领和新上任的麒麟校尉打起来了,麒麟校尉被叶副统领打成重伤抬回府里了。”

      皇帝的眉头皱得更紧,他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椒房殿的方向:“麒麟校尉不是皇后亲自挑的吗?叶子臻也算看着皇后长大的老人,怎么能打起来?”

      “似乎是因为麒麟校尉不许外臣入内宫,也拦了叶副统领。”

      “叶子臻好好的要进后宫做什么?他不知道后宫不让进吗?”

      “他说有要事禀报皇后娘娘,事急从权不能耽搁。”

      又是皇后,南华只觉得皇帝的神色蓦然冷了下来。

      紧张地拽了一下皇帝的衣服:“陛下,或许真的有要紧的事呢?”

      “要紧的事他也该先上报灵流,灵流上报朕!由朕来处置!擅闯内宫是几个意思?”皇帝气急败坏地就往内宫门口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金公公道:“他人呢?”

      “他可能已经进来了......”

      “放肆!”

      南华紧跟了两步,见皇帝没有要叫她去的意思,只愣愣地看着皇帝挺拔的背影走远,心中空空的,无限凄凉。

      原来当年救她的人,就是皇帝,而根本不是那个哄骗了她三年的段鸿羲。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哭,或许她若不嫁段鸿羲,为了选秀进了皇宫,皇帝也不会注意到她的存在,但至少,她的生活还有着一线的希望,她尚且能以她过人的才情给自己希望,去想办法吸引皇帝的注意。

      而事到如今,一切都是命。

      她忍不住回头去看椒房殿。

      她从未有现在这样羡慕过那个住在椒房殿中的皇后。她如此任性,虽然不知道是否心地善良,至少,她这个人,牵着皇帝所有的心思,甚至牵着段鸿羲的所有心思。

      而她,几乎是什么都没有,只有留在揽月阁的一个女儿和她相依为命。想想倒也委屈,她究竟图什么呢?

      她还是默默向椒房殿走回。

      回到椒房殿的时候,正值贤妃的尸体被盖着白布被抬了出去。

      皇后仍旧挫败地坐在正厅中发呆。

      她轻轻走上前向皇后仔细行了礼,方才说道:“皇后娘娘,刚刚金公公得到消息,说近卫军的叶副统领说有要事禀报娘娘闯了内宫,并将麒麟校尉打了半死。这会儿陛下已经去处理了。”

      皇后惊愕地看向南华:“现在?”

      南华默默点了点头。

      “简直胡闹!”皇后一面说着,一面将染血的外套毫不避讳地脱下,换上一身干净的外套就要往外冲。

      “皇后娘娘!”玉瑾在她身后慌忙将她拉住,说道:“陛下的意思是将您禁足,您这个时候再出椒房殿,只怕陛下会更生气!”

      “本宫管得着他生不生气!本宫怕他稀里糊涂把叶子臻处置了,耽误了大事!”皇后用力甩开她的手,匆忙离开。

      南华这次没有跟着。从前跟着,是因为对皇帝多少还抱有一线希望,刚刚和皇帝谈了一番话后,她已经知道,她和皇帝,是绝对不可能有机会的。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去蹚浑水?

      至于皇后,皇帝也不会真的拿她怎么样。多少她的通风报信能让皇后记着她一点好吧?日后也多少能给她和她的女儿一条活路。

      毕竟,如果皇帝不喜欢她,那么皇帝对她的一切好,都只是源于对她的尊重。如果她不能够好好将这种尊重延续下去,只怕她和女儿在这后宫还是会危机重重。

      入夜,太湖上依旧灯火阑珊,点了灯盏的小舟在湖上来回穿梭着。南华抱着女儿在揽月阁的窗前望着那华丽的湖面发呆。

      怀中的女儿好奇地看着她阴沉的脸色,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摸了她的脸一下。南华一惊,低头见女儿正瞪着黑漆的大眼睛看着她,心中一暖,紧紧将女儿抱在怀里。

      女儿的眉眼清晰,简直和段鸿羲如出一辙。她不知为何,心中总会生出一丝莫名其妙的寒意。

      她身上流着段鸿羲的血,也就是说,或许有一天,她也可能如段鸿羲一般无情凉薄,可以去伤害一切他不愿放在心上的人。

      但是她这一生,只怕都不会知道她的生父另有其人,好生教育,应当还是会深刻懂得人情冷暖的吧?

      也不知等她长大一点,皇帝日日看着后宫中跑着一个酷似段鸿羲的公主,心中会不会觉得别扭。

      “婕妤。”紫檀气喘吁吁从阁楼下面爬上来,轻轻推门进了屋,说道:“奴婢去打听过了。近卫军收到了一封信,灵统领前阵子去蔽水山脉参加驻训还没有回朝,叶副统领只好拿着信件要亲手交给皇后娘娘。”

      “可知道信中内容是什么?”南华忍不住问道。

      “是......是边境沃荼那边,段......段鸿羲的来信,奴婢听陛下身边的小丘说,段鸿羲在信中要求皇后娘娘到沃荼生活,否则会带沃荼人继续进宫我朝......”

      南华的目光蓦然犀利起来。原来他在沃荼呆了这么久,又娶沃荼公主又带兵,竟是为了和皇帝叫嚣夺走皇后吗?

      “段鸿羲......陛下怎么说?”

      “陛下......陛下自然是,宁可打仗。”紫檀支支吾吾地说道:“可是陛下还说,段鸿羲......他以前是护天军统领,为我朝打了些许胜仗,武艺高强,若是他去沃荼带兵,只怕打起仗来我们伤亡惨重。”

      自然是伤亡惨重。

      南华唤来乳母,让乳母将还在襁褓中的女儿抱走,继续问道:“皇后娘娘可有说什么?”

      “皇后娘娘倒是什么都没说,直说,听凭陛下定夺。”

      自然是要听陛下定夺的。

      皇帝和皇后之间误会成这个样子,多半是段鸿羲的缘故。这个时候就算以皇后的性子想救百姓于水火,只怕话也说不出口。

      换言之,就算皇后和段鸿羲真的有私,皇帝又如何肯将皇后放给段鸿羲呢?

      就算没有私人情感,也会是国耻吧?

      “主子,那信中还说......”紫檀支支吾吾看着南华,百般纠结的神色尽落在南华眼中。

      “还说什么?”南华紧张地抬起头来。不知为何,自从听说段鸿羲来了信件,她就有一种极为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说......陛下抢夺了他的东西,该还的必须还回来。”

      南华双脚一软,一屁股坐在坐榻上,怔怔地抬起眼睛看向紫檀,许久,才缓缓开口问道:“紫檀,你说,他指的会不会是......”

      紫檀看着南华慌忙说道:“公主是娘娘和陛下的,和他没关系,和他没关系......”

      “可是你知道这是他的孩子!他是不是疯了!”南华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吼道:“他眼中根本没有我的存在,他想要的是皇后和他的孩子!可孩子是我生的,我是孩子的生母啊!”

      “不,不会的!”紫檀拼命摇头:“主子,陛下不会那么做的,陛下是性情中人,他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他......就算他不想,他能看着这天下百姓再饱受战乱之苦吗?就算是我,我也......”

      “主子,陛下来了!”紫晶慌忙跑上阁楼向南华报道。

      话音刚落,皇帝已经急匆匆地上了楼,进了南华寝殿。未等南华开口,他就率先将下人都屏退,这才说道:“南华,明日朕就下旨,晋封你为淑妃,清羽殿已经整修妥当,你带着两个公主去清羽殿住。”

      “陛下......”听得皇帝这么说南华是松了一口气的,至少如果皇帝晋封她,并带着公主,说明他没有打算将公主还回给段鸿羲。

      仿佛知道她想问什么,皇帝道:“你既然听说了,朕就实话告诉你,皇后也不可能去沃荼。这一仗,如果他一定要打,那就打吧。本朝兵强马壮,他区区一个统领将军出身,也不至于有翻天覆地的本事。”

      已经确定的事,自然南华也既不必担心会有什么变故,顺水推舟地说道:“如果他只是想要南华,南华愿意用一己之身换朝中安定和陛下安心。只可惜,南华在他心中一文不值,就算牺牲掉自己,怕是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这番话说出来自然无伤大雅,但对于皇帝却好似十分受用,皇帝敏感地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道:“如果单纯的和亲,朕随便选个宗室之女也罢,而他要的竟然是朕的皇后,当真是活腻了!”

      说到这里,皇帝的目光中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恨意。

      南华忙给皇帝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陛下切莫生气。那个人,不值得。”

      皇帝接过她递来的茶杯,却敏感地对上她的眼睛:“你说的是你不值得,还是朕不值得?”

      “都不值得。”南华很快说道:“他不过是暴力威胁,陛下不若......以暴治暴。”

      “此话怎讲?”

      “臣妾说了,陛下不要生气?”南华试探性地问道。

      皇帝点头道:“你随意说,朕不气就是。”

      南华轻轻点头,慢慢地说道:“他心中只有皇后娘娘,也料定了陛下不会对皇后娘娘怎么样,才会肆无忌惮地要人。这时候如果陛下能够让他觉得皇后娘娘在陛下心中根本一文不值,他投鼠忌器......不是,他做事有所顾忌,或许也就不敢怂恿沃荼人进犯了。”

      皇帝听着南华的话,轻声一笑:“朕倒是被你比作老鼠,这样真的好吗?”

      “臣妾失言,陛下恕罪。”

      看皇帝的反应,南华知道是自己的话足够受用,皇帝并没有生气,也就轻描淡写认了个错,继续说道:“依臣妾看,段鸿羲距离远,陛下做什么他都是鞭长莫及,如果陛下传出为难皇后的话,他必然方寸大乱,或许就回朝了也说不定。”

      “你很想让他回朝?”皇帝忽然问道。

      南华忙摇了摇头:“臣妾是觉得,如果他不在沃荼,大约也就威胁不到陛下了。”

      皇帝看着南华,忽然笑了:“你和皇后的想法,当真如出一辙。”

      皇后也提出过这样的建议?南华惊讶地看着皇帝:“陛下觉得此法如何?”

      “甚好。”

      天亮了,清晨的暖阳顺着揽月阁的窗缝打在木质地板上,南华懒懒睁开了眼睛。

      扭头见皇帝在地板上仍旧睡得安静,心中一暖。

      就算皇帝不准备对她怎么样,就这样静静看着皇帝,感觉也颇为静好。她宁肯一辈子这样下去,也不愿再见到段鸿羲那张冷酷无情的脸。

      皇帝是被两个孩子要命的哭声吵醒的。他微微皱眉,轻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扭过头来看向南华:“起来吧,虽然贤妃刚刚去世,因为段鸿羲的问题,朕还是打算尽早册封你,你今日早一点去椒房殿,和皇后商议一下,选最近的吉日进行册封。”

      南华听皇帝的话,慌忙从床上坐了起来:“陛下,用这么快吗?”

      皇帝说道:“段鸿羲是急性子,我们等得,他可等不得。若是不尽快,朕倒是很怕他会采取什么极端手段。总而言之,他既然不信朕对皇后的感情,朕就顺水推舟。总之,不能让他真的发起进犯。”

      “......其实,臣妾觉得段鸿羲他,应该不会真的和沃荼人狼狈为奸。毕竟他也是参加过多次战乱的人,他不该不知道战争意味着什么。”南华百般纠结地说出这番话:“臣妾只是觉得,如果他回朝,陛下会安心一点。”

      皇帝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说道:“段鸿羲这个人,朕也不好下定论。但未阴山上他想杀朕是真的,如果他心中真的念着这个国家,也应该知道朕无子嗣,如果真的遇刺,朝廷必将大乱,若是发起内战,只怕会生灵涂炭。”

      南华听着皇帝的话,不由沉默,半晌她说道:“不论他是什么样的人,都与臣妾无关了。臣妾只想能为陛下分忧,听陛下的吩咐。”

      十日后,南华被册封为淑妃,赐居清羽殿赐协理后宫之权。

      举国传言,骆家有女骆南华,深得圣眷,顶替皇后,成为了后宫最为尊贵的女人。而皇后则被禁足椒房殿,勒令永世不得出。

      一直以来被夸赞为传奇的皇后史实失势,取而代之的却是抚养两个公主,并协理后宫的骆南华,自然,褒贬不一的传闻从未断过,很快这话就被传到了段鸿羲的耳中。

      或许旁人并不知道缘由,深陷其中的段鸿羲却是很容易想到是皇帝怀疑皇后与自己有染的缘故,偏偏段鸿羲还很了解皇后认为皇后绝不会主动去解释,故而急匆匆地冲破了沃荼人的百般阻挠,带着一身伤,跑回了惑明的领土。

      十日后,段鸿羲回到皇城,入宫请罪。

      皇帝只简短地以“段统领被俘沃荼,冲破百般阻挠才得以回朝”这样的理由昭告天下,就放他回段府。

      南华很快明白,其实皇帝并不愿意利用皇后的关系去控制段鸿羲,只不过事急从权,为避免一场恶战,他只好以这样的方法将段鸿羲握在手中。

      只是委屈了皇后,要日日在椒房殿中不出门,就算皇帝去椒房殿,也不敢大张旗鼓,除此之外,椒房殿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表面上说是防止皇后逃跑,事实上真的是防止段鸿羲闯入内宫将皇后带走。

      南华只得行使着她自己的权利,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再加上照顾两个孩子,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也无瑕顾忌段鸿羲是否在皇城这种事。

      毕竟,安静地生活在这后宫之中,就算得不到皇帝眷顾,也可经常与皇帝品茶赏花、作诗作画,好过当初在段府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日日看着皇帝,也更好过再看到段鸿羲。

      她忽然不再害怕,因为她知道,皇帝不会如段鸿羲一般不顾她死活的,更会对她的女儿负责,即便那不是他的公主,他同样会尽好父亲的责任,不至像段鸿羲一般,嫉恶如仇。

      这一世,她都是宣尊帝淑妃,总揽后宫大权。她知道她会在这原本不属于她的地方找到她的一席之位,和女儿一起安然活下去,受着本不该有的帝王之爱——或许那只算是帝王的关心。但这样的感情,能得一世,真的足矣。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人各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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