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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只虫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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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的鸟鸣声传入耳际,似乎是有谁将病房的窗户推开,夏季微凉的风吹入屋内,带走了沉睡的倦意。
绫乃纤长的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双眼。
“你醒了。”
肯定的语气简洁干练,这种毫不拖泥带水的说话方式给人一种十分的大气的感觉。
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是那位她初次到来时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美丽的金发女性。
刚刚睡醒的意识还有些朦胧,但是周身被虫子噬咬后产生的疼痛感却如附骨之蛆一般攀附上来。
绫乃暗自咬牙忍耐着,昨晚她彻底接管身体之后,就一直在忍耐着这种毫不停歇的疼痛,之后在长时间的忍耐中又渐渐疲惫睡去直到现在。
金发美女走到窗台前打开了窗户,清凉的微风吹入,带走室内沉闷的空气。
呼吸了一会儿新鲜空气后,金发美女转身走到了绫乃的病床旁,伸出手轻柔的附上她扎满绷带的手臂,柔和的绿光在手掌中亮起,熟悉的清凉感盖过了灼痛的知觉。
疼痛得到缓解,绫乃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请问您是?”她礼貌的问到。
“我?”金发美女挑眉一笑,似乎有些意外这个孩子一开口问的竟然是她是谁,“我叫千手纲手,是名医疗忍者。”
“非常感谢您的治疗,千手大人。”绫乃的语气很诚恳,全然不同于其他同龄的孩子。
纲手听后,唇角的笑意加深了一分,绫乃的冷静表现,让本来只是将她当做普通病人的纲手起了一丝兴趣。
油女一族的寄坏虫暴走,油女绫乃自身的经脉全部断裂,这样的伤势是十分疼痛的,然而她除了苍白的面色和那因忍耐而皱起的眉头,竟没有喊一声疼,这连很多大人都不一定能够做到。
年仅三岁,便冷静且忍耐力非凡,这孩子意外的对她的胃口。
唇角勾出一抹笑意,纲手那张美丽的面庞也因此更加的明艳,她看向那个在病床上显得更加娇小的三岁女孩,感叹般的说道:“令人意外的冷静啊,拥有这样的性格,真是让我没办法将你和情报中那个鲁莽的踏入自家虫库的孩子对上号。”
提起油女一族的虫库,估计见过的木叶忍者都会不寒而栗,成千上万的不同品种的寄坏虫都集中在同一个阴暗的封闭环境中,它们拥挤交叠蠕动,是每个密恐患者的噩梦。光是视觉效果就让人毛骨悚然,更不用提下到那个虫库中去。
但是这个孩子却做了,毫无准备的下到了虫库,并被寄坏虫啃噬的遍体鳞伤,若不是族人发现的早,她估计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但哪怕是被早早的发现了,这孩子的经脉也已经被狂暴榨取查克拉的寄坏虫啃噬的残破,医院中其他的医疗忍者都对这个孩子束手无策。
正巧她那天和自来也一起刚好完成手上的任务回到木叶,这个孩子才不至于因为耽误伤情而失去做忍者甚至是再度站起的资格。
想到这里纲手的语气中不由得带上了一抹属于医者的责备:“你该庆幸你受伤的时候我刚好赶回来,否则就你那破烂的筋脉,你恐怕一辈子都得瘫痪在床了!”
说道这里,她看着病床上显得格外脆弱的娇小女孩,责备的话语微微一顿,带上了一丝怜惜:
“……而且,你不疼吗?要是疼的话,你可以喊出来也可以哭出来,这里只有我在。”
然而绫乃只是小心的微微摇头,绑满绷带的小脸上,露出的琥珀色眼眸纯澈而平静。
这样乖巧坚强的模样,让纲手在心间轻叹,再也说不出一句责备的话语。
她是真的想不通,从这短短的接触中,便能够让人大致猜出这个孩子的性格。绫乃因该不会是做出这样的事情的孩子,是有什么原因导致她这么做的吗?
纲手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只是当她问出疑问后,小女孩苍白的面庞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本来我就到了寄生寄坏虫母虫的年纪了,本来爸爸妈妈是要陪伴我见证我成为寄主的,可是他们却再也回不来了。所以,我才想要在约定的当天(她生日那天)完成这个,可惜我对此太过无知了,所以才落得现在的下场。
至于疼痛,当然很疼啊,哪怕只是这样什么都不做的僵硬躺着,都和在烈火上灼烧一般,若不是您现在在帮我治疗缓解,恐怕我连说话都困难难吧!”
话语间仍可听出绫乃语气的细微颤抖,那是人忍耐疼痛时产生的气音所导致的。
“不过,”绫乃的略微顿了顿,口气中带上了黯然和自嘲,“即便我喊痛那又怎样?再也不会有人抚摸着我的头发温柔的安慰我了,已经被重要的人丢下的当下,撒娇也就没有意义了!”
绫乃的话让纲手怔在原地,此刻她想起了前不久在战场上失去的的弟弟千手绳树,那个总是喊着要成为火影的阳光的孩子。
在这一刻,纲手突然就理解了绫乃的心情,或许明知自己所做之事不够理智甚至是愚蠢的,但是心中却无法控制的会抱有一丝希冀,期望着那么宠爱自己,那么重视自己的人能够回来再一次保护她,哪怕这种可能性一丝都无。
绳树死去后,她也是这样的心情,仿佛一瞬间失去了全世界,看见的一切都是灰暗的,若不是断的出现,她现在恐怕也还处在那种绝望的心情之中吧。
想起那位有着月色长发的男人对自己的温柔宽慰,纲手柔和了面色,她伸出另一只没有使用医疗忍术的手轻柔的摸了摸绫乃的头,对方那细软的长发手感极好。
“他们一定不希望你变成这样。”
“嗯,我知道。所以,傻犯过一次就够了,现在我会努力向着他们期望的方向努力,这就是我祭奠他们的方式!”女孩清澈的琥珀色双眼闪着认真,比同龄的孩子更为成熟的性格让她多出了一份反差萌。
见此,纲手的神色又柔和了一分,这是一个让人不由自主感到怜爱之情的孩子,也是一个认真执着的孩子,木叶能够有这样的孩子作为未来的绿叶,一定会往好的方向发展吧,就像绳树和断所期望的那样。
“你们俩也听到了?这就是你们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这孩子会去虫库的原因。”纲手声音放大了些,冲着病房的门口说到。不过是一个没有被父母告知相关事宜就准备自己完成虫寄的孩子的莽撞罢了。
纲手的话让绫乃微微一愣,她顺着纲手的视线看向门口,在那里站着第一天她到来时曾看见的非主流风衣男女。(?)
他们还是包裹的十分严实,笔直的站在那里,然而诡异的是,绫乃竟然莫名的在那两个人身上感受到了非常失落黯淡的感觉,就像是两只因被主人否定而沮丧的大狗。
很明显,有这种感觉的不止绫乃一人,只见纲手一挑眉,缓缓收回为绫乃治疗的手看着她说到:
“今天的治疗就到这里,等会儿会有护士小姐姐给你的外部伤口换药,接下来的一个月我都会为你治疗愈合经脉,请多关照啊,小家伙!”
说完她伸手再度揉了揉绫乃的狗头,然后冲那两人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先告辞了。
油女一族的闷骚和宇智波一族的傲娇在全木叶都是出了名的,她还是先走给外面那两个不知道表达的笨蛋亲属一点自在发挥的空间好了。
纲手一走,病房内的空气骤然沉重下来,绫乃躺在病床上歪着头注视着门口似乎石化一般伫立在那里的两位她现在的监护人。
对方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回视她,或许并不是回视也说不定,毕竟他们眼睛上带着的墨镜和宽大的衣领都让人看不出他们的神色。
但绫乃就是感觉到对方在自己的视线下越来越愧疚,也越来越低沉。就像犯错等待主人批判的可怜狗狗一个样。
“叔父,阿姨。”她轻声唤到,打破了这种莫名的沉重气氛,“你们难道要一直站在走道内吗?这样会给其他人带来麻烦的。”
孩童稚嫩的声音唤回了正消沉失落的两位大人的注意。
正了正精神,两人走进病房来到了绫乃的病床前,油女志微伸出手,十分僵硬却努力温柔的摸了摸绫乃的头发。
“我们都在,会一直在!”他嗓音低沉的说到。
绫乃最初听到时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安慰她,因为她先前所说的‘只剩她一人了’。
如同绫乃记忆中的一样,是有些拙于表达却十分温柔的亲人们。
“嗯,我相信志微叔父还有璇子阿姨一定不会丢下我的!”她歪着头撒娇般的小幅度蹭了蹭油女志微抚摸她的那只手。
这样的情态使得油女志微的手微微一顿,他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绫乃会对他露出这种亲昵的表情。
这孩子出生才短短三年,忍者总是十分忙碌的,更何况在这个动荡的时期,他与绫乃其实也没有相处多久过,哪怕心中对这个侄女很是疼爱也不知如何表达。
那天明明是他和绫乃的父母还有几个木叶其他忍者一起出的任务,他与绫乃的父母留下断后,却没想到敌人太过强大,最后绫乃的父母只能用牺牲自己的方法来让他脱逃。
因自己的无力使得绫乃失去了父母,而自己也失去了重要的亲人。这样的事实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我绝对不会原谅你!要不是你,爸爸妈妈就可以活下来了!’
绫乃得知父母死讯时的仇视目光与憎恨的话语哪怕到现在,仍旧令他万分心痛。
他们收养了失去父母的绫乃,可她却如同刺猬一般不许他的靠近。
他本以为因该给绫乃一个接受的空间,所以才放任她一人独自居住在原宅,只是默默的为对方准备好一切,却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
不过好在他还有挽回的机会。
“……对不起,绫乃,真的是对不起!”高大的男人,握住女孩小小的手,深深的弯下了腰,用干涩的语调诉说着内心无尽的歉意。
他本没有期望能够得到原谅,然而耳边却传来女孩忍着疼痛微带颤抖的温和童音……
“嗯,我接受您的道歉!在我醒来时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我的视线内,让我连撒娇都没有地方,确实该道歉呢!”
猛地抬起头,油女志微藏在宽大衣领下的唇瓣颤动起来,他神情激动中带着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回归到最初见到他会露出一丝害羞笑容的女孩。
只听她继续说到:“‘绫乃’是知道的,知道这并不是您的错,只是她当时很混乱,在面前能有一个任她发泄的对象的情况下,就口不择言了。”
记忆中那个女孩的后悔还历历在目,那种情感她也亲身体会,明知父母既然做下决定那就不是志微叔父的错,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朝他发泄负面情绪,用戳伤他人的方式来缓解自己的疼痛,殊不知这样只会让自己和对方的伤口再疼上一分罢了。
等到她缓和过来时,却被对方认定了她的憎恨,从而开始躲着她,让她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给了她一种,自己被抛下了的错觉。
……油女一族特有的思考方式,油女一族特有的笨拙。
“所以,‘绫乃’在这里也要和志微姨夫说一声对不起。对不起,志微姨夫,我不该冲你发火,因为失去爸爸妈妈,你的痛苦一定不会比我少。”
说道这里,绫乃再度露出一个笑容,她缓缓抬手,扎满绷带的小手像是安抚一般的轻轻抚了抚油女志微的头顶。
“好了,这样一来我们就扯平了!以后就谁也不可以说对不起了,因为这个词不是该对亲人说的。”
宽恕的话语让油女志微浑身一震,他握紧了手心中那个小小的手掌,低下头颅,将额头紧贴其上,不住的小声说着‘对不起’还有‘谢谢’。
这样有些语无伦次的话,却让绫乃心中涌上了似酸涩又似满足的情感,她知道,这是那个女孩遗留在这具身体中最后的情感了。
“真是的,刚才还说不可以道歉的!”一丝泪珠划过眼角,绫乃看着那个那个明明高大却蜷缩的像个孩子一样的男人,抱怨一般的轻声嘟囔到。
站在一旁的油女璇子见此猛地背过身去,拿下墨镜用衣袖擦拭着眼泪。
在这一天,他们共同分担着失去亲人的疼痛,并相互支撑着,努力的朝着未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