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话：下雪的初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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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墨第一次看见苏栀子的时候，是个下雪的初夏。
不知是这年的樱花开得晚，还是这年的夏天来得早，许墨记得第一次看见苏栀子那天，天气已经悄悄热了起来，她穿着白色的裙子，蹲在落英纷飞的樱花树下，低头认真地在看些什么，她就像在漫天的飞雪里。初夏里的“雪”，虽然有些反科学，但是真的……很美。
许墨常年待在恒温恒湿的研究所实验室里，对季节的概念本来就不是很清楚，甚至于，对时间的概念都很模糊，他的时间都是以一个个实验周期划分的。
遇见苏栀子之前，他的日子一直是这么过的，模糊了时间和季节，他也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许墨的手在白袍的口袋里微微握成拳，片刻后又松开。他走到她的面前，微微弯腰，低头问：“你找我？”
听到他的声音，她猛地抬起头来，就看到他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在自己的上方不远处。她有些紧张地站起来，局促地捋了捋头发，一手抱着一本笔记本，踌躇了一会儿，把笔记本用双手递给他：“教授您好！我是恋语大学中文系的学生，最近在兼职写剧本，遇到一些生物专业上的问题，怕在网上查会有误，所以就冒昧来找您请教！”
许墨没有回答，随手翻开了她的笔记本，每一个问题都附上了具体的情境，并且细心地用不同颜色的笔在旁边标注了网络上查到的各家之言。
“字写得还不错。”默默半晌，许墨下了这样的结论。
“……啊？”
“这些问题我先收下了，答好了再还给你。”其实都是一些很简单的专业问题，他如果口述回答，也花不了五分钟。可是许墨拿着笔记本，和她一起站在樱花树下，他感受到了许久未曾感受到过的……应该怎么定义呢？大概是人情味吧。
听到他这么说，她有些喜出望外：“来之前我还担心您这么忙，我这些小小小问题会不会打扰您，没想到您人这么好！”
“是吗？”听她这么说，他却微微笑了一下，忽然又郑重其事地伸出右手，“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许墨。”
她也笑起来，伸手握上去：“你好，我是苏栀子，栀子花的栀子。”
女生微凉的体温从指尖为起点蔓延开来，微微触动了他恒温恒湿的一颗心。
忽然吹来一阵风，树下下了一场雪。
见许墨出去了好久才回来，实验室的学生有些好奇：“教授你去哪儿啦？怎么看起来这么高兴？”
“高兴？我吗？”
“对啊，你刚才是……”学生皱着眉头想了想，手比划了几下，“笑着走进来的。让你在工作时间出一回实验室就不容易了，还能让你开开心心回来，真是奇迹。”
“哦，是吗。”许墨心不在焉地回答，随手把苏栀子的笔记本放在了工作台上。
学生眼尖，一眼认出那不是许墨的东西，随手翻了几页，发现都是一些基部生物学的问题，看字迹应该是属于一个女生，就带着八卦的笑容凑近许墨：“教授，这都是大一的基础生物学知识啊，您还负责解答这些问题呢？”
“57x63等于多少？”
“……啊？”
许墨抬手看表：“五秒钟没答出来，你微积分成绩不错，可是一百以内的乘法不见得也还擅长，温故而知新。”
学生看许墨在认真地转移话题，哈哈大笑起来：“我说今天教授怎么转了性，原来是春天到了。”
“樱花的花期在几月份？”许墨冷不丁地问。
“啊？啊，四月份。”
“现在几月？”
“五……五月中旬吧。”
“针对为什么今年的樱花花期延长，写一篇论文，10000字，下周一前交给我。”
“教教教教授，厄尔尼诺现象和拉尼娜现象都是地理和气象学的研究对象，咱们不能呛行啊您说是吧。”
许墨淡淡瞥了他一眼：“既然你看起来很闲的样子，就顺便为同行做一点贡献。”
“……”
黄昏的时候，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实验室，只有在晴天的落日时候，实验室才有些烟火气，冰冷的实验器械上都铺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色的纱。
学生们陆续都走了，最后只留下许墨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电脑屏幕微弱的白光打在他的脸上，他的半张脸隐没在阴影里，看不清楚表情。
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女生贴心地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许墨心中有些莫名的情绪涌动，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给笔记本上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信息都已经整理好，看你什么时候方便过来拿。
对方很快就回了过来：许墨教授？
许墨微微皱眉，纠正她：许墨。
苏栀子想了想，郑重其事地回复：谢谢您这么快就帮我把信息都整理了出来，作为报答，明天下课以后我请您喝咖啡吧。
她这样的语气，像是在跟七八十岁的长辈讲话一样。许墨脸上挂了淡淡的笑：苏同学，我今年26岁。
这回倒是隔了好久才回复过来，许墨在屏幕的这头想象着女生的表情。白天见到她的时候，她不知蹲在树下做什么。他没由来地有些好奇。
这倒是他人生第一次对一个小姑娘的无聊举动感到好奇。
经常有人评价许墨是天才，天才是什么？大概就是从小就是在神坛上长大，即使同在人间，也没有丝毫烟火气的那类人吧。
手机微微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来又暗下去，许墨解开锁屏，发现苏栀子回复了短信：知道啦^-^。
许墨脸上有笑容漾开，他忽然有点喜欢这个世界吵嚷的烟火气。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2话：下雪的初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