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奸佞之臣的职业素养》风浅

2、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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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何以借宿在了一只猫身上，灰毛，脏不垃圾的。
　　如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譬如先去御史大人处看一看。
　　去御史大人家里的路，其实我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我走过他门前大街，爬上他的墙头，看见他在院中喝一壶茶。茶气袅袅，映在他乌黑如深坛的眼眸里，让他从内到外都带了水雾一般，宛如热夏清晨一场好露。
　　外头街上熙熙攘攘，他皱起眉头，照来小厮问：“何事吵闹？”
　　小厮作揖道：“回大人，是百姓们听闻死了大奸臣，在放鞭炮呢。”
　　岂有此理！
　　我气得差点抠破他的墙头。
　　却见御史大人微微垂眼，沉默良久，轻叹一声：“他这一生不易，世人终归不尽懂他。”
　　一句话，说得我眼泪差点落下来。
　　我感激涕零跳下墙头，四脚并用啊呸、手脚并用来到他身旁，抬眼泪汪汪冲他一声喵。
　　不愧是我的高岭花御史大人！无语凝噎，知我者心肝啊！

　　“哪来的野猫，去去去！”小厮厌弃地直跺脚。
　　御史大人一抬手，阻止了小厮的动作。
　　一时间，我抬头与御史大人雾蒙蒙的目光对了个正着。我心中千万思绪，千回百转郁结于胸，深情款款地朝他告白——
　　“喵。”
　　御史大人眯起眼睛，一根细白的指尖戳在了本王的印堂上，轻轻揉｀捏。
　　刹那间，熟悉的酥麻感觉弥漫全身，我感觉身子发软，心里头那点痒就这样缓缓地滋长开来。后来想起这一幕，才觉这竟是十年以来第一次如此靠近他。他指尖的温度微微凉，勾得我心中火苗燎了原，只想着握住他的手儿，与他这样那样，轻佻他这处那处，而后逼得他温润的嗓音喘气都破碎……
　　啪。
　　本王又被轻轻拍了一记脸。
　　一时间，本王还有些懵，呆呆看着御史大人。
　　御史大人眸光透出些许复杂闪烁，声音低沉：“好好一只正经猫，怎么学了他一副放｀荡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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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御史大人，究竟不染纤尘到了什么地步，才能从一只猫团子脸上看出放｀荡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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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猫不一定是只正经猫，本王却一定是一个正经的王。
　　我毕竟钦慕御史大人已久，这十年来虽然没有做过出格的事儿，但不出格的能做的已经全做了。
　　我知他独爱牡丹，这些年把洛阳城都快翻了个底朝天，现在那些花贩见我比见亲爹还要热络，只为他每年牡丹花期之时撂下面子，随群臣来我府上喝一壶酒；我知他惧冷，挖空了心思把小皇帝冬天的檀香檀给私了一半，差人拉了去集市上，专等着他府上小厮来收购装作不经意卖给他；更不消说我书房里攒了足足两箱他的墨宝，床上放着他同款的玉枕，连厨房里都放着与他配套的碗具。
　　奶皇帝记恨我私扣檀木炭，扣了我足足半年俸，哀叹半月“仲父真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
　　废话，我要是能被扶上墙去，早就君临天下了，还能有他奶皇帝什么事？
　　他不知，十年来我就如同沾了名为御史的瘾，可到底本王还是个带拖油瓶的人，说不定哪天就去见了我九泉之下的黑心义兄。
　　御史大人这朵花，我隔着朝堂望一望，便是知足了。
　　要是哪天他能对我笑一笑，那就更是值得我回府摆上一桌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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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怜世人都以为当朝摄政王狭天子以令诸侯，实则分明是这黑心的父子俩在榨干我。
　　如今小命呜呼换来了近水楼台，这一条小命交代得倒也算有那么点意思。
　　御史大人算是收留了我这只无家可归的小猫团子，命小厮打来一盆水，提着我的后颈把我放到了水盆里，又用皂角碾磨出细滑的汁液，一点一点往我身上涂抹。
　　御史大人的手沁凉滑腻，姿势不轻不重，他身上的那点书墨香气在风里飘过来些许。
　　本王袖子断得早，温香软玉自是没尝过，如今总算得了一点别样的甜头，顿时舒服得四脚一软，倚进了水盆里。
　　御史大人手上的动作稍稍停顿，轻声低叹：“你这小畜生居然不怕水，倒是活得随心所欲。”
　　本王顺势把下巴搁在了御史大人微凉的手上，半眯着眼睛雾里看他这支花。
　　朝中都道御史大人好相貌，清雅如竹人淡如菊。此刻御史大人的唇色苍白，眸色暗沉，眼圈周围的红印儿还没散去，叫本王的心上一阵阵荡漾。此番如果再用上一点点手段，他就该哭出来了罢……
　　“你倒随心所欲了……”御史大人盯着我，不知为何眼睛又红了，咬牙切齿，“砸下这烂摊子，你指望这朝中谁肯为你洗脱？你当真是个……不知廉耻的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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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本王都不敢相信御史大人也能讲出个不雅之词来。
　　我未回过神，就见着御史大人忽然站起了身回了房，很快换了一身官服出来，疾步朝外走。
　　小厮忙不迭在他身后跑：“大人——大人您去哪里？”
　　“刑部！”
　　本王半截身子还浸在水里，只来得及看他最后一抹衣袖晃了晃，消失在远处。
　　刑部？
　　莫不是去……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