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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俄狄浦斯情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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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人生似乎充满不幸。年轻时爱上一个人渣,生下第一个孩子后你就再也受不了没个正形的丈夫,想尽办法与他离婚后就带着儿子改嫁。因为你的改嫁,你的长子对你颇有微词,认为是你抛弃了他的爸爸,破坏了他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
你没有心思去管自己的长子心里怎么想,因为你再次怀孕了,这个在你展开新生活时出现的孩子,像是预兆着你摆脱过去的阴影、即将迎来崭新的人生,你因此对他备受期待。在这个孩子、你的第二个儿子出生时,你怀着满腔的怜爱之情给他取了和你的名字很像的姓名:诺曼.贝兹。
诺曼是上天赐给你的小天使,你如此坚信着。与年纪渐长步入青春期的叛逆长子不同,诺曼从小到大,都最听你的话了。他在你的臂弯里吮吸着你的乳汁长大,他牵着你的手颤颤学步,他纯洁得不染尘埃的眼睛注视着你,从婴孩至年少。
等你的长子因为受不了现在这个家庭离家出走后,你的生活中就像只剩下了诺曼。不管平日里遇到什么难事,只要你的诺曼在你身边,拉着你的手依偎在你身边,仰着头呼唤你“Mom?”你就能暂时从那堆烦心事中脱身而出,笑着拥抱他,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说着一切OK,所有事情都会变好的。
但事实上,除了诺曼,你的生活并没有变得更好。
你的第二个丈夫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不错的收入,当时带着一个孩子改嫁的你也是因为这个才考虑的他。但不知是不是你的男人运都转移到了孩子运上了,你的第二任丈夫,也是个人渣。
他将你完全当做了自己的附属品,将你当清洁工、洗衣女工、当生子工具、陪床伴侣。你无法在他身上感受到更多的爱意,他像在那个时代成长起来的所有白人男性一样自大又推崇男人至上。
你只能忍耐、不停地忍耐。因为诺曼还小,他还需要爸爸。你不想再重蹈第一个儿子时的覆辙,你希望诺曼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幸福健全地长大,你不得不保护这个孩子、这个上天赐给你的小天使才行。
但是你的丈夫可没有你这样的细心,他到中年后,生意受挫,开始酗酒,喝完就开始乱发脾气。你不管他喝酒的,甚至觉得他为什么不喝死才好。但是这男人喝醉之后会打人,像个巨婴似的发脾气、吵着要更多的酒。你像看着一只猪猡一样看着他,给他端上了更多的酒酿“饲料”。
但就算如此,也有意外发生的时候。
你和你的丈夫许久没有做过了,在一次酒醉后,他借着酒兴把你压到了地毯上,你不满地推拒只能让他越来越兴奋而已,你干涩得可怕——因为你知道,诺曼就快放学回家了!
“至少去房间里吧。”你低声请求丈夫,他没有听进去你的话,他的大脑已经被酒精操控了。
你听到窗外的鸟叽喳叫,校车在家门口停下,孩子们嬉笑着道别约定明日再见,你听到诺曼大喊着妈妈跑了进来。
‘不能让诺曼看到这一幕!’你这么想,推拒的力道更大了,诺曼已经在开门锁了!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推拒彻底激怒了你的丈夫,他酒气上头,竟直接甩了你一个巴掌!
那么用力,让你大脑麻痹、耳中轰鸣,就这么呆在原处。
“妈妈!”诺曼像是欢快的小鸟一样的声音在到了客厅口、看到交叠在餐桌下方的父母时,戛然而止,他的手中还拿着今天发下的成绩单——你答应过他,这次考个好成绩就带他去游乐园玩。
你费力地,像是将死的天鹅一样伸长脖颈,往后仰着头,在颠倒的世界里看到呆滞的诺曼和他手中被捏的紧紧的成绩单,扭曲的白色纸张上是一个大大的A。
你下意识地想冲他笑一笑,开口发出的却是泣音:“诺曼,回你自己的房间去。妈妈待会儿来找你。”
“妈妈……?”就算诺曼还不能理解眼前这一幕,他也能隐约感觉到,爸爸在欺负妈妈,因为见到他就会开心微笑的你现在脸上是强忍的泪水和痛楚,和他上次学旱冰摔跤后一样的痛楚难忍的模样。
“妈妈——!爸爸——!”诺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往你们所在的厨房跨了一步,想要阻止在他眼中很不正常、很过分的欺负人的场景。
但你尖锐起来的嗓音却让他的动作戛然而止。
“都叫你离开了不是吗!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诺曼像是被强制按下截止命令的机器人一样四肢僵硬地停在了原地,他的小皮鞋规规矩矩地磕在一起。
诺曼被你吓到了,他从没见过这样子的你——衣衫凌乱、头发凌乱、表情也因为眼泪和怒火变得乱七八糟。
爸爸哼哧哼哧地吼,妈妈则咿呀咿呀地哭。
眼前的一幕比魔术更加令人费解。
“都叫你走了啊!”
诺曼想:但是,妈妈在哭啊?我该阻止这一切,
我不该离开的。
“为什么……要在那里看着?”
诺曼想:因为妈妈让我不要靠近,我不该更加接近的。
“呜……呜……滚啊,为什么不滚开……”
女人哭喊声逐渐微弱。
诺曼仍站在原地。他好像分裂出了两个自己,一个在脑海里急的打转、不停地在喊要去帮帮妈妈,另一个自己则只会像个傻子似的站着一动不动。
直到事毕。男人呼噜噜地睡下,女人推开了男人壮硕的身体,啜泣着坐了起来整理凌乱的衣服。
你吸了吸鼻涕,再次转过头的时候,已经平复了心情:“对不起,诺曼,让你看到刚刚那一幕。”
平日里的妈妈回来了,诺曼这才敢靠近你,他像是定身咒被解除了,一路小跑扑到你怀里,颤声喋喋叫你:“妈妈……妈妈、妈妈!你没事吗?”
“没事了。”你不想多说,抱着他站起。
诺曼还依偎在你怀里,惊疑不定地怀抱着你的脖子,拿眼睛觑你们身后倒地的男人,小声呐呐:“爸爸刚才是在欺负妈妈吗?”
你安抚着他后脑勺的动作一顿,明明眼底结了冰,却还是用与往日如常的声音回答他:“不,爸爸妈妈只是在做夫妻间的事情。”
想到诺曼刚刚几乎目睹了全程,你又警告道:“诺曼现在还小,不能想那种事情的,那种事情只有到变成大人后才能做的。”
诺曼低低地答应你,然后,侧头靠在你的肩膀,温热的吐息喷洒在你肌肤上的点点红梅处,诺曼看着那些像是蚊子包咬出来的让人感觉心烦的痕迹,闷闷不乐地问你:“那妈妈刚才为什么对我生那么大的气。”
聪慧如诺曼,对你了解之深如诺曼,已经察觉到你刚才大部分的怒火,其实不是对“欺负”自己的丈夫,而是对着诺曼,或者说,对着自己。
这也是诺曼刚才犹豫地停在原地没有上来阻止父亲的暴行的原因。
“因为诺曼不听我的话啊。”你摸了摸诺曼的头发。
诺曼把身子伏得更低了,他窝在你的怀里,更加贴近你的身体,像是因为不安声音想要寻找着回到母亲子宫的路径的似的。但他已经长大了,没法把自己团的那么小,所以他退而求其次的,靠在了你的心脏处。
诺曼听着母亲“砰砰”跳动的心跳声,终于安定了下来。
他对着母亲、对着隔着肋骨和柔软脂肪的那颗最美的心脏说:“我知道了,诺曼以后都会听妈妈的话的。”
诺曼会做个听话的乖孩子。
所以啊,妈妈——
不要生诺曼的气。不要不爱诺曼。不要像对待哥哥一样对待诺曼。
刚才您的表情看上去像是下一秒就要准备离开了似的,和哥哥离家时的表情是如此相像。
请永远陪在我身边吧,请永远愿意敞开胸怀拥抱我、亲吻我、抚摸我的头发吧。
我是自您身上掉下的肉,我与您共享了十月的血脉养分并流淌着您的血直到我头发花白步入坟墓。
我是一刻也不愿与您分离的。
请您,永远爱我吧。
爱着你的儿子。
爱着你的诺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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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曼!”金发的娇俏女孩气呼呼地将脸凑近望着书本出神的男孩,终于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头发柔软蜷曲,眼睛澄澈干净,面容无辜俊秀的少年的眼睛对上女孩的那一刻,女孩误以为自己踏入了从未有人踏足的雪山镜湖,那么干净,像是能将一个人的倒影完全展现。
女孩红了脸,面对诺曼的询问,不好意思地道:“今天我生日,你要不要来我家参加派对?”
女孩回忆起诺曼不久前念叨着她生日的这一天,问周边众人该送什么礼物给重要的女性的场景,一边害羞一边心想着诺曼绝对是暗恋着自己,才会那么早就打听出自己的生日,还费心准备生日礼物,还、还说什么“最重要的”……
女孩的一颗少女心怦怦直跳,其实她也很早就注意到了诺曼,只是他不怎么喜欢参加社团活动,每次一放学就回家,说是要帮妈妈去买菜,这让一众看不惯他这种好学生调调的男孩背地里都喊他“妈宝男”。但是女孩却觉得这是诺曼心地善良的又一证明,这让她更欣赏这个同同龄的浮躁、热衷于泡吧和追女孩的男孩子们区别开来的少年。
然而,她的一颗少女心注定在今天破碎。
因为诺曼居然迷茫地睁大了无辜小鹿般的眼睛:“你也今天生日吗?!”
女孩:……这发展怎么不对劲。不会还在矜持吧,就是经常有的那种我才不是特别关注你的那种……
女孩用一种堪称慈爱的目光注视着诺曼:“是的哦。”我都先放开架子了你也不要害羞啦!
诺曼脸上还带着惊讶,然后他很开心地笑了起来:“那祝你生日快乐呀!但是很抱歉,你的派对我可能去不了了。礼物之后再补给你好吗?”然后就收拾书包一副着急回家的样子。
女孩:???
女孩:“等等等等——所以你根本不知道今天我生日?”那你之前聊今天聊礼物是在做什么啊!
然后女孩就看到了让她的少女心彻底粉碎成渣的一幕——
那个无辜可怜天使脸诺曼,用一种十分抱歉、十分小心翼翼的神情打量她:“……抱歉?我以后会注意的?……不过今天实在不可以,因为今天也是我妈妈的生日,我得回家去为她庆祝。”
女孩:……淦!那你倒是一开始就说清楚啊!什么最重要的女性啊!这不是明摆着让人误解吗!
但是一个普通女同学和妈妈的分量孰轻孰重相当明显,女孩只能一边假笑着挥别诺曼,一边在自己心里的小本本上把他划入黑名单。
滚吧诺曼!滚吧我的少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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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曼跨着欢快的脚步往家里赶,他的书包里还藏着零花钱攒下来买的礼物。
他迫不及待要回到妈妈身边,送她礼物,叫她开心。然后妈妈一定,就会露出很美丽的笑容,用柔软的手臂拥抱他,用鲜红的嘴唇亲吻他的额头,让诺曼枕在她芳香的胸脯前,诉说着对他的爱意。
“妈妈!”诺曼无法压抑激动地大呼出声,跑进了家。
但是没有意想之中的笑脸,没有拥抱,没有亲吻。妈妈表情僵冷地站在客厅里看着诺曼。
诺曼连鞋子都来不及脱,立刻上前,不安地站在妈妈一步远的地方:“妈妈?”
女人扯了扯嘴角,像是最劣质的人偶在模拟人类的表情一样古怪而不和谐地笑了笑。
女人这么对她的儿子,对她的诺曼说:“诺曼,妈妈有些累,想去泡个澡。你爸爸去车库好久了都没回来,你能帮我去叫一下他吗……晚餐就要开始了。”
诺曼当然忙不迭地答应了,担心地目送着女人进了一楼的浴室,诺曼抱着书包冲去车库,想着把爸爸叫过来,开车带妈妈去医院看看才好——她的表情实在是太糟糕了。
当诺曼找到在车库的爸爸的时候,他的心里全是一个想法——糟了,爸爸现在这样,可开不了车啊。
这个念头来得太突然,数秒后才被惊慌失措和担忧覆盖。
诺曼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摊血泊,看到自己的父亲头部受击、面部朝下、不知生死地倒在地上。诺曼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以超乎自己想象的镇静,摸上了父亲的劲动脉。
……没有在跳。
像是脑中某根线啪的一下断掉了,诺曼身子一歪,甚至失去了全部力道坐在了父亲的鲜血上,完美破坏了第一现场。
诺曼深深地呼吸,鼻腔里是骇人的血腥气味,让他崩断的神经狂舞骚动。
他大声喊道:“M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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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洗完澡换好衣服,带着诺曼一起将丈夫送去了医院,在救护车上,护士用很抱歉的神情告诉你你的丈夫已经断气了。
你的脸僵硬得宛如石块,紧紧地抓着诺曼的手,依偎在他身上,你的头发还没吹干,水渗进发丝仿若深入脑髓,让你止不住地战栗。
诺曼担心地握紧了你的手,用自己的衣服裹紧了你颤抖的身躯。
少年人偏高的体温像是寒夜里的火炉,温暖着你的身心。
“Mom。”诺曼的手指与你牵绊,那双澄澈的宛如明镜的眼眸里倒映出你苍白面容。
你看到自己很古怪、很古怪地笑了一下——在他人眼底大约是哀恸过度吧。
“妈妈没事。因为妈妈还有你啊,诺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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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送到医院前丈夫就已经被确诊死亡,于是医生只是很遗憾地对你说抱歉。你擦着眼泪依靠在诺曼的怀里,拉着医生的手啜泣着说丈夫生前希望火葬尸首,医生表示理解,之后会联络殡仪馆,尸体从太平间拉去火葬时就通知你。
你拿着丈夫的死亡证明,这才终于像做完了一件大事,脱力地靠在医院的座椅上,诺曼一直陪伴在你身边,不声不响。
你用手指爱抚着那张薄薄的纸片,用自己也意料不到的沙哑声音说:“诺曼,我的手机你拿着吗?”
你的声音沙哑,话语几不可辨,但诺曼却听清楚了,他拿出放在外套的自己的手机,打开你的通讯录:“妈妈,你要给谁打电话?”
你看着诺曼的指尖在泛着光的屏幕上泛着近乎透明的肉白色,不自觉得揉捏起他在你掌心里的另一只手的手指。
“……给保险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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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丈夫在死前为自己投保了巨额的人身保险,在他被确定意外死亡后,巨额的保险费就成了他留给你们的最大的遗产。
今天你要领着自己的丈夫去火化,护工和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陪你一同前往太平间。
护工是个看上去很会讲话的老年女性,大约是看着你触景生情想到了自己的家庭,她安慰你道:“这种意外是谁都不想发生的,你也不要太伤心过度。”
你垂着眼帘,像是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伤痛中:“我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因为意外去的那么早,要是当时我和他在一起的话……”
善良的老妇人不忍见你难过,左右看了下,凑近你的耳边低声对你说:“真的不是你的错,那天医生开死亡证明时,也是我来拉尸体的。医生说、哎呀……你的老公不仅仅是常年酗酒、还从他的血液里检测出了……所以啊,他自己作废自己的身体,本来就时日无多啦。比起因为那样的原因死去,至少意外去世还能给你带来一些益处。”
你的手指紧紧、紧紧地纠缠在一起,你死死地咬住后牙,好不让自己明面上露出什么异样。你是知道你的丈夫常年酗酒的,但他却是别的不再沾上一点,若是要到能拖垮身体的分量,那必然是长年累月的——
你想到了诺曼,想到了每次放学回家后,不仅要帮你买菜,还要给丈夫买酒的诺曼。
老妇人还在絮絮叨叨地安抚你:“以后就带着你儿子好好过吧,孩子都那么大了,有什么槛儿过不去啊。”
你咬着唇,直到尝到了血腥味。
“是啊……”最终,你这么回应。
办好了一切手续,葬礼就在下午举行。
神父念着祷告词,头戴黑纱的你被穿着黑色西装的诺曼牵着手立在丈夫的坟墓前。
诺曼认真地听着神父向上天祈祷让可怜的亡魂去往永远安宁之地,他紧紧抿着唇,眉毛微微皱起,衬着他无辜的眼角下垂的狗狗眼,真切可怜的伤心模样。
注意到了你的视线,诺曼抬起了眼,那一瞬间,像是笼罩在头顶的乌云又散去,太阳、美妙得无比绝伦的太阳将光芒撒在与世隔绝的镜湖之上,而你,就行走于那倒映着蓝天白云的湖面上。
——诺曼的眼睛那么干净,简直像面镜子,你在其中看到了自己,只有自己一个人。
你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笑了笑。
诺曼虽然不解其意,但也学着你笑了起来。
你忽然发现,记忆里那个只能被你抱在怀里的孩童,如今已长得比你还高了。他握着你时掌心温暖干燥,细长的手指能将你的手全部包进去。
神父的祈祷词毕,尘归尘、土归土、亡者归冥府,这个小型的葬礼正式结束了。
你和诺曼手牵着手回到了只剩下两个人的家。
回家后,诺曼把一个盒子递到了你面前,装饰得很用心的礼物盒:“之前你生日那天就想送给你的,结果后来出了意外……现在正式送给你。”
你小心接过了礼物,让诺曼靠在你的怀里,摩挲他的头发,在他额头上深深一吻:“谢谢你,亲爱的,这是我最喜欢的礼物了。”
诺曼有点害羞地理了理被你揉乱的头发,小声嘟囔:“你还没拆开呢。”
你笑了:“不用拆开我也知道的。”
诺曼,谢谢你,送给我这世界上最棒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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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曼。”
“Mom?”
“我最近一直在考虑,想搬家到别的州去。我包了一间旅馆,以后我们可以经营那家旅馆维生,当然,你的学业在那边也能继续。你……同意吗?”
“当然。不管妈妈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你啊……我还在担心你会不会舍不得这边的朋友。”
“虽然肯定会舍不得的,但朋友再交就好啦,妈妈更重要。”
“……诺曼,谢谢你。”
“妈妈永远不用对我道谢的。”
“不……真的谢谢你,诺曼。你是我每次摆脱黑暗人生时迎接的第一束阳光。我开始人生的新阶段时必会有你的陪伴。诺曼,你是上天给予我最大的恩赐。”
“妈妈,我也是啊。”
已经长大的男孩仍向幼时一样紧紧拥抱着自己的母亲,枕在她的胸前,聆听着她的心跳声,那是他成长至今一直聆听的,宛如驱使着他长大的能源核心。
“我们是彼此的唯一。”
“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