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你连圣杯一起浸泡》左十右

11、终焉灰烬

　　已经一天一夜了，你还没逃出【清道夫】的追捕范围。

　　身上所有的电子设备都在被俘虏时第一时间被他缴获——就算有，在这个被屏蔽信号的城市，你也无法使用他们。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空中花园能在检测不到你的GPS信号后察觉不对，尽早派来救援。

　　你、你们、空中花园的所有人都把这次返地行动看得过于乐观了。

　　你们曾数次检测到地面上有人为的活动痕迹，这除了告诉你们地球也许残留着帕弥什病毒的幸存者，也告诉你们这颗星球还没糟糕到让生命灭绝。这也是空中花园拟定这次“重返家园”计划的重要指标。

　　如果那些活动痕迹来自于感染体，以空中花园的战力储备，感染体军团在其面前将毫无反抗之力。

　　而如果那些活动痕迹来自于人类，那就更是大喜事一件。这不仅证明这些人类是成功对抗帕弥什病毒幸存下来的福音，可能对空中花园对帕弥什的研究进展提供巨大贡献，而作为与空中花园同属一胞的灵长类生物，他们也能更容易接受空中花园子民们的迁移。

　　事实上，在落地后，用不了多久你就找到了还有生命活动痕迹的小镇，并在那里发现了至今仍安然生活着的平民。

　　你喜悦地准备将这个消息报告给空中花园时，却发现信号被屏蔽了。对此，那位好心地接纳了你，并拿出食物招待你的女主人是这么说的：地球上的通信设施被帕米什感染破坏了许多，如果要去信号覆盖的地方，可以等夜幕降临，家里的主人回来后，择日带你前去。

　　你欣然答应。

　　那个在女主人身后咬着手指瞧你的小男孩看了你面前没动一下的菜肴，含糊着问你：“姐姐，你不饿吗？”

　　你当下有些尴尬——空中花园预想到帕弥什感染全球的最严重的后果，不仅给你们准备了各种血清，其中也包含了军用食物——往往只是一颗药丸子或一管流质食品，也能解决一个正常体型成年人三天的饮食需求。

　　你不是不想吃，只是真的不饿。

　　你看到女主人偷偷回身看你，刚在苦恼要不要吃口食物表示尊重——你还是有些犹豫的，毕竟空中花园与地球的生存环境大不相同，也许还留在地球上的人们已经进化出了一定的抗帕弥什病毒能力，所以能摄入一点被污染过的食物，但对于从小未接触过帕弥什的你来说，一点点的感染都可能是致命的。

　　但这时小男孩却拿自己脏脏的小手试探着把你面前的面包拿走了：“你不饿的话，我能吃吗？”

　　你一愣，笑了：“当然。”温柔地摸了摸大口撕咬着面包的小男孩的脑袋。

　　空中花园的孩子们一出生就被系统性地养大，成年人与未成年人，除非是司职教育的以外，几乎没有碰面的机会，你从未见过自己年龄层外的未成年人，更何况这么小的孩子，几乎让你感到了一些文学作品里描写的，奇妙的爱怜，是叫姐弟情来的？

　　忙着逗弄小男孩的你没注意女主人深深地注视了你们一眼，转过身，朝着窗外放了一只机械虫。

　　那机械虫，猛一落到粗糙不平的地面上，摇头晃脑地摆了摆身子，就朝着一个方向跑去了。

　　那天夜晚，还没睡着的你在客厅听着女主人讲些她以前的故事，出生在帕弥什病毒中的人们生活的故事，那都是生于空中花园的你无从得知的新鲜事。小男孩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趴在自己母亲的膝盖上安睡，小小的身子在灯光下舒缓得一起一伏。

　　这时，安静的夜里传来了敲门声，你刚有所警觉，又在女主人安和地抚摸自己孩子的动作间慢慢舒缓了神经。

　　女主人并没有看你，只是看着自己安眠的孩子：“可能是我家男主人回来了。天宫来的小姐，能麻烦您帮我去开下门吗？我不想把他吵醒。”

　　你当然连声应下，怕让这慷慨之家的男主人因为自己的缘故在冰冷的夜风中久等，连外套也没来得及披上，就过去开门了。

　　夜风扑在你面颊上，让你不禁眯了一下眼。玄关昏黄的油灯将站在门口的人影照的影影绰绰，分裂开来的数片张牙舞爪的影子砸在了墙壁上、你的身上。

　　你望着门口站的笔直，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席深蓝近墨的宽大风衣下的沉默来者：“请问……？”

　　来人缓缓抬起半头看你，他并不十分高大，但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还是能够俯视你——这也让你毫无保留地看清他垂落下的白发——你一开始以为这是他年纪大的证明，但当他那明显年轻的不像这样一个三口之家男主人的英俊面庞显露出来的时候，你才警觉，自己踩入了陷阱。

　　突袭、被制服，几乎只在瞬息之间。

　　你被压制在地上不能回头，听到女主人走出来，看到那个男人后几乎喜极而泣的声音：“清道夫先生，你可总算来了。她是天宫来的！我们没有被她蛊惑！您快点带她走吧！”

　　接着，是小男孩被吵醒，然后被妈妈哄着抱到楼上去的声音。

　　你的脸颊被压在地上微微变形，口齿不清：“你、们……可恶的感染体、竟然在蛊惑人类、集中统治他们吗？”

　　你的手中还抓着一个医用眼罩，这是刚刚在短暂的博弈中，你从那个白发的感染体身上取下的——你一开始以为这是他的什么弱点，结果被隐藏在眼罩下的，是感染体那不详的黑红眼眸。

　　面前的这一切，都传递出一个让你心寒的事实——这个地球上存在着人类，也存在着感染体。但不知为何，他们合作起来，竟然一致抵触着空中花园的人？

　　明明你们和他们才是同为人类的同胞啊？

　　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

　　你下意识就认为是感染体们武力统治了剩下的人类们，并逼迫他们泄露空中花园的来访者的信息。

　　这一猜想让你怒火中烧。

　　更遑论在刚才的近身格斗中，你亲眼看到、并且现在、那感染体也用着他那金属构成的躯体牢牢压制着你。

　　构造体实验……曾经人类们创造出来对抗帕弥什病毒的人形兵装，此刻却成为在帕弥什感染下迫害人类的威胁了么？

　　你咬着牙：“看来你忘记自己、诞生的使命了啊……”

　　这句话终于让那刚才一刻不停，直接将你身上的所有武装、通讯器械卸下的感染体有了反应。

　　“你好吵。”

　　感染体的声音应该还是和构造体、和当初被改造时一样，是属于人类的、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微带磁性的声音。

　　一只冰冷的、带着金属气息的手掌罩住了你的口鼻，并没有要让你窒息的意思，只是卡在你的口齿间，让你无法发声。

　　下一刻，脖子后传来的钝痛就让你失去了意识。

　　回忆结束。

　　这数天来，那个感染体一直压着你往一个固定的方向而去，大概率就是他们的集合地，要是搁在往常你并不会怕以身试险一下，但是现在的状态，联络空中花园，向他们报告地球上的异常情况才是第一要紧。

　　你在与感染体数天的虚与委蛇之后，终于抓住他的看守空隙逃了出来。

　　只是还没逃出多久就被他发现了！

　　你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将自己的呼吸压抑在最低限度，杂物堆浑浊的空气的涌入你的肺腑——这是你在空中花园永远不会呼吸到的，胸膛中的心脏跳动的声音像是有人拿着震耳响的擂鼓在你耳边重重敲击。

　　恍惚间，你听到了脚步声。属于那个感染体的。

　　一步一步，在你数米远，停下了，然后转了个方向继续搜寻。

　　你又等了几分钟，才松开了手掌，还被呛得小声咳嗽了几声。

　　“捉迷藏结束了？”

　　你被忽然从头顶传来的声音吓到跌坐在地上。

　　那个白发的、可恶的感染体不知何时出现在你藏身的小巷的出口处，他又戴上了单眼眼罩，仅存的一只、与人类十分相似的眼睛安静地垂下，凝视着满脸惊惧愤怒的你。

　　一如初见，他覆手上来，带着淡淡硝烟气味的金属手心，捂住了你的眼睛。

　　“捉迷藏结束了。”他替你做出了回答。

　　你恍惚间听到他在你耳边轻微地叹息了一声，就像是面对顽皮又无法管教的孩童似的那种叹息。

　　竟然透出一种残酷的温柔意味。

　　“你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