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农贸市场穿越了》群华溪

21、021

　　说起来，即使受限于当下的整体医学水平，姜父的医术，也是很值得称道的。

　　放在姜白芷上辈子那会，能算得上一位实力接近上游的好中医，只是完全不会古中医以外的手段而已。

　　在姜白芷之前，姜父年轻时就给别人做过外伤手术，同样是清创、割除坏死部分、烈酒消毒、然后缝合。只是，姜父的手术失败了，因为患者没有乖乖听话，硬是带伤干活，污染了伤口，最后整个人都没了。

　　那件事错不在姜父，但却给姜父留下了很深的阴影，游医生涯结束，在胡杨柳村落户后，也没有给村里人做过什么缝合手术，直到去当了军医，他无法看着那么多受外伤的士兵等死，才又捡回了这个手艺，生存率还可以，最后便得了个神医的尊称。

　　姜白芷从来没有瞧不起过父亲的医术，虽然她自己小小年纪，就成功了三例外科缝合手术——一例是杨大郎，另外两例是她两个哥哥，但是，她敢下手的底气、最后能成功的很大原因，是她偷偷用了超时代的消炎药、以及有助伤口恢复的药。

　　而且，她确实从父亲那里，学到了很多有用的药方、针灸等手段。原本她并不是特别信任中医，直到她懂了父亲留下的医理论述，亲自证实了一些方案的有效性，才越发佩服自己父亲。

　　姜父曾经满怀骄傲地对她说过，即使在她爷爷的五六个孩子里，姜父也是其中最有天赋的那一个。所以当年姜爷爷分家，特意偷偷多给了姜父一些金子，就是希望姜父独立后能多多开枝散叶，把姜氏医术发扬光大。

　　结果，令人无奈的是，姜父为了两个儿子能有个好的成长环境，放弃了游医生活，选择在胡杨柳村定居，结果却发现两个儿子个顶个的笨拙，还在孩子多的村里玩野了心，根本定不下性子来学医术。

　　这事还让姜父姜母闹得不开心过，姜母一度觉得是不是两个儿子都随了她，才不够聪慧。本来姜父没那么想，结果姜母总是这么自责，他也渐渐有点埋怨妻子的意思了，两夫妻为此不知道吵过多少次。

　　直到姜白芷长大一些，表现出不亚于姜父儿时的天赋，姜家这才消停。

　　但姜白芷毕竟是女孩子，姜父虽然愿意毫无保留地教导她，却还是努力跟姜母继续生儿子，意图再生个聪明的儿子来传承。这种坚持，在他去军中做军医，也没有放弃过——要么他自个凭着在军医中的地位强行要休假回来，要么就让姜母带着个孩子去探望他，愣是又生了青黛跟草果。

　　如此一来，姜家就有六个孩子，姜白芷上头两个哥哥，下面还有两个弟弟跟一个妹妹。

　　可惜的是，姜白芷后面那几个，虽然被她教的愿意待在家里学习，但聪慧程度并没有到姜父期望的那种程度。

　　其实按照现代的基因学来说，搞不好真的是姜母的笨拙，影响到了这一代的孩子。姜白芷能做到这么优秀，更多的是倚仗上辈子的知识跟经历。

　　想到这，姜白芷看着两个内疚、自责的哥哥，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们。

　　她现如今更愁的是怎么把弟弟妹妹们教导成才呢。

　　“难道说，他们几个都不是学医的脑子，我得想法子让他们在别的行当里成功？”姜白芷暗自想着，可这突然之间，也想不出来合适的路子。

　　她低头看着正在翻炒的青菜，见已经熟了，便往里头加些盐，要来一个盘子，把青菜给盛起来。盛好青菜，把锅刷一刷，烧干了，继续往里头倒了些菜籽油，中午还得弄一个黄瓜炒鸡蛋。

　　姜白芷一边想着事儿，一边手下不停地做菜。这会儿，厨房里明明有四个人，却陷入了令人难受的沉默，只有灶膛里的柴火烧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以及锅铲翻动的声音。

　　三弟姜黄柏不敢讲话，弱弱地、几乎屏息地溜回了自己的房间，第一次觉得看书也挺好的，愣是又捧着医书默默背诵起来。

　　姜白芷没注意到弟弟走了，她还在用心地给自家人想出路呢。

　　以前她还小，总觉得她两世为人，总能把一家子人都给带出息。可日子一天天过去，除了青黛跟草果还小，一时看不出什么，另外两个哥哥跟三弟，都不算是特别聪慧的人。玩耍的小聪明倒是够够的，但学习都不太行。

　　姜白芷沉思一会，心想：“这样不行。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与不擅长的方向，既然确定哥哥跟黄柏真的没什么看书的本事，那说明他们就不该做这种太偏脑力的事情。”

　　但她又不想家里人全成为苦力劳动者。她不是瞧不起做苦工的人，只是觉得那样太辛苦，而且若是家里的老本被吃光，一家子做苦工的人很难再省下多少钱来，根本经不起什么风波。

　　“那不如想想，我以前见识过的，哪些不用太聪明，但也不需要完全的苦力就能做的事情？”姜白芷闭上眼，像是在养神，其实是把视线投入了另一个时空的农贸市场里面。

　　她这些年已经被这边同化了太多，只有在一个熟悉的、有上辈子那个世界的气息的场景里，才能更顺利地回想上辈子的事情。

　　这个农贸市场不算多整洁，毕竟卖菜的、卖水产的、卖熟食的、卖日用品的、卖坚果炒货的、卖干货的、卖糕点零食的、卖蛋类的、卖奶制品的、卖泡菜的、卖衣服的、卖布匹窗帘的、卖书的、卖家禽的……一大堆 ，里头基本上什么都有，还有些是批发商，店面就连着仓库，堆着好多货。

　　这样的地方，着实难以控制得多干净。姜白芷也没有特意打扫清理过，因为里面的垃圾桶也就那么多，真要把偌大的农贸市场扫干净，那么多垃圾，根本不是现有垃圾桶能塞得下的。而姜白芷也不敢把里头的东西清理到这个世界来，干脆就保持原样，只取用自己需要的东西，涉及到包装一类，还会把包装扔回里面的垃圾桶。

　　她看着农贸市场的一切，仿佛是具有上帝视角一样，能轻易地把目光扫过这里面的角角落落。

　　“偏现代化的产品都不行，那暂时来看，就只能从种植、养殖、还有吃食上动心思了？”

　　姜白芷若有所思地看过书店、熟食店，“等我利用一下空闲时间，把里头的书多看看，说不定书里有更多的启发。至于熟食店，那些卤菜、酱菜什么的，肯定都有配方，我试试能不能仿着弄出来更好的。”

　　看书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完的事情。熟食配方的研究，更是需要长时间的摸索，并且会耗费不少投资。要不是如今的姜白芷在医药上自恃有点水平，也不敢说能照着里头的半成品、成品、酱汁，就试着去配出同样水平甚至更高水平的吃食方子。

　　暂且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姜白芷觉得有一点底了，就跟两个哥哥说：“你们以后总不能就靠种地吃饭，我们是外来户，没个百年过去，三代都跟这个村产生千丝万缕的关联，我们根本没法真正像本村人一样。我们家能拿到的土地肯定不会多，等以后你们孩子多了，每个都得分，就更不够用了。”

　　听她这么说，两个哥哥面色更难看，心下更是自责自己不够出息，甚至还有点埋怨，锦华国打了大胜仗，怎么不给他们这些伤兵老兵足够的抚恤。

　　可打了十年的仗，最终遣返回乡的老兵们太多了呀，锦华国这十年战争，本来就内耗颇多，以前依仗着赚周边国家钱财的丝绸，也因战争而大幅缩产，导致锦华国的国库几乎见底了。未免还有别的意外，皇帝哪敢把剩下的那些金银全散出去，总得留些底来应对其他的事情，便只能给回乡的老兵们一个承诺，国家会在未来的十年内，逐渐发放相应的奖励跟补贴。

　　皇帝已经尽力顾全一切了。

　　锦华国地大物博，又凭着丝绸使得好多国民富裕起来，周边一些国家一直虎视眈眈。

　　这次锦华国被金石国主动挑衅，若皇帝只是把侵入的金石国大军打回去，要点战后赔偿，也是可以的，那样的话，战争可能一年多就结束了。皇帝坚持要把金石国直接打灭国，然后把那个国家吞并，何尝不是有着杀鸡儆猴的意味？

　　不晓得外面有多少国家贪图锦华国的富饶呢，干脆来个狠的，让那些国家至少百年内都不敢动打仗的心思。

　　姜家、还有锦华国许多人家，并不能想到那个层面上，所以许多回乡的老兵，对国家都颇有微词。只是目前日子还过得下去，他们都没有想着闹腾而已。

　　姜白芷上辈子也就是学医的，加上家里情况比较差，一直忙于提升自己的软实力以及急着多赚钱，没有怎么关注政治，就同样没有聪明地想到那么多。

　　她不埋怨锦华国的原因，只是她相信她的眼睛，她知道，经过十年战争后，这个国家，短期内确实没有经济实力去安抚好每一个老兵。只有牺牲者的家人，得到了一点抚恤。

　　而姜父是死在回家的路途中，上头也不知道到了这个地步还会有牺牲，也没有人往上报，就没有给姜家补上抚恤。姜家都是年轻人，不了解那些，加上两个哥哥都得养伤，他们事后也没有去官府哭诉了。

　　姜白芷一直没有去想国家抚恤，在她看来，锦华国有实力去灭了入侵的国家，说明这个国家强，而战争期间，国家也没有疯狂涨税收，战争结束后，至少给牺牲者家人们发了抚恤，说明皇帝还是比较靠谱的。这已经是个相对平和的古代环境了，姜白芷觉得这样已经够了，更多的都是奢望。

　　她只想自己家里人过得好好的，即使后代能出个当大官的，那也是以后的事。至少在现在看来，她还是想点比较接地气、比较容易获得成功的事业，让两个哥哥去试一试，叫他们树立起自信心来，慢慢取得成功，这才是眼前事。

　　“不能种地，咱可以做点别的啊。三百六十行呢，除了种地、看诊，总有别的哪一行，是你们好上手的。”姜白芷笑眯眯的，“你们两这些天也可以自己想一想，觉得自己对什么东西比较感兴趣，回头咱坐一起谈谈心，总能想到适合你们去干的事情。”